第四百四十一章 神志不清
2024-06-06 17:22:33
作者: 九重塔
容修道:「暫時先住宮裡,我讓人安排你的住處。」
秦雪君點頭。
所有人暫時都打發了下去,容修才再度回到殿內。
夜紅綾在靜蘭伺候下正在洗漱,兩個孩子在搖籃里睡得很香。
容修看著這一幕,就覺得心頭特別滿足,特別充實。
丁黎端著托盤走了進來,「陛下用膳吧。」
濃濃的魚香味瀰漫,丁黎掀開湯盅,魚湯的鮮香味飄散出來,惹人垂涎三尺。
「御膳房熬的量足,兩位陛下可以一起吃。」丁黎邊說,邊拿勺子把把湯盛了出來,放在兩個碗裡,然後把其中一碗端給容修,「陛下先照顧女皇吃飽,然後再吃。」
她料想有容修在,大概也輪不到別人來伺候女皇陛下,所以才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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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修的確是這麼想的,順嘴問了一句:「用膳之後,這裡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若是沒有,你們都可以先去睡一會兒。」
頓了頓,「丁黎就歇在偏殿,別走太遠,方便我隨時叫你。」
丁黎點頭:「是。」
雖然宮女們是輪值的,但丁黎、添香和靜蘭幾位貼身的宮女卻都是從昨天白天開始,一直忙到夜裡沒吃沒睡,怕有什麼照顧不周的地方,這個時辰也都累了。
剛好小皇子和小公主都在睡覺,兩位陛下都又在這裡,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
夜紅綾吃了魚湯,容修也簡單吃了一些,之後丁黎跟著收拾了一下,便跟靜蘭和添香一道走了出去。
三人離開之後,內殿越發安靜了下來。
夜紅綾躺回了床上,輕聲道:「我想沐浴,身上流了好多汗。」
容修聞言,立即開口:「我抱你去?」
夜紅綾轉頭看著他,神色分明古怪:「嬤嬤沒告訴你,我現在不能沐浴?」
啊?
容修愣了愣:「那……」
「只能每天擦身。」夜紅綾道,「沒關係,先委屈一個月。等滿月了再洗。」
容修哦了聲,道:「真可憐。」
夜紅綾:「……」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片刻,容修歪在床頭跟夜紅綾再次陷入淺眠。
直到一聲異響突然鑽入耳膜。
容修驚得立即起身,轉頭朝聲響來源處看去,兩個孩子睡著的搖床里發出嘰嘰咕咕的聲音,他靜了一瞬,轉頭跟同時醒過來的夜紅綾對視一眼,然後容修起身走到搖床前看了看。
兩個孩子已經醒了過來,正睜大眼睛,小嘴巴一癟一癟的,發出啊啊嗚嗚的聲音。
那一瞬間,容修愛心泛濫,簡直忍不住想抱起來親兩口。
果然是他的孩子,連生氣的時候都這麼可愛。
「寶寶看起來像是餓了的樣子。」容修先把女兒抱起來,轉身放在夜紅綾床邊,又返身回去把兒子抱了過來,「要叫乳娘嗎?」
夜紅綾嗯了一聲:「把乳娘叫進來,你去御書房看看有沒有什麼批閱的摺子。再忙也不能懈怠了政務。」
容修明白。
乳娘餵奶,他也不適合繼續留在這裡,趁著餵奶的時間也能讓女皇陛下跟乳娘好好聊一下養孩子的心得。
容修於是走了出去,把兩個年輕漂亮家世清白的乳娘叫過來,簡單交代了幾句,便轉身走出了紫宸宮。
女皇陛下剛生了一對龍鳳雙生子,這個好消息很快傳遍了皇宮,大臣們既興奮又鬆了口氣,龍鳳雙胎,不用問都該由皇子為儲。
容修傳命召來寒卿白,進入御書房,跟幾個內閣大臣一起討論政務。關於立儲之事他並沒有提及一句,只是說了聲女皇陛下平安,其他的任由大臣們自己去想,愛怎麼怎麼想。
處理一個時辰政務,結束之後眾人告退,容修走到御書房外,獨自對著開闊的宮苑靜立了片刻,想到一個許久沒見到的人,眸心微細,抬腳往宮門的方向而去。
出了宮,回到護國公主府。
已經在宮裡住了大半年之久的夜紅綾和容修,起先隔三差五還會回護國公主府一趟,後來肚子漸漸大了,回來的也就少了。
這裡曾是充滿著兩人回憶的地方,容修對紅菱苑對著特殊的感情。
不過今日回來卻不是為了回憶以前,讓他牽掛的人此時正在宮裡,這裡回憶再美好也不如守著心愛的人來得實在。
他今天回來只是為了跟某人敘敘舊。
沿著狹長陰暗的甬道一直走,牆壁上方昏暗的光線籠罩下來,照得地牢里一股陰森森的感覺。
容修走到一座牢房門前,撲鼻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想皺眉,他卻只是靜靜地站著,透過木欄空隙看著縮在牆角的人。
一身衣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頭髮亂蓬蓬的比乞丐還髒污,整個人蜷縮在牆角像是個沒有生氣的木偶。
環顧四周,牢房裡地面上到處是污穢,牆角的稻草上還有嘰嘰叫的老鼠到處活動。
「這些日子過得如何?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沒人打擾,應該很是清靜吧。」容修負手,身姿峭拔而冷峻,嗓音如三九嚴寒里的酷冷,「可有回想起自己曾經該被千刀萬剮的罪孽?有沒有受到日夜夢魘的責罰?」
牆角里的人沉默著,像是死了一樣沒有回應,連一點生氣也沒有。
可在聽到容修最後兩句話之後,他的身軀分明急促的顫抖了一下,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可很快,又恢復安靜無聲。
「護國公主已經登基成了女皇,並且就在昨晚生下了龍鳳雙胎。朕基於曾經舊情,特來告訴你這個喜訊。」容修唇角挑起,是蝕骨的刺冷,「寒家滅了,三皇子死了,皇后沒了,太后和夜紫菱會被幽禁一生——這些都是你們該得的報應。」
寒玉錦這些日子已被折磨有些甚至不清,只要閉上眼就能看到的凌亂畫面,不是他把匕首刺向夜紅綾的心口,就是他被凌遲之刑折磨得死去活來,然後慘叫著醒過來。
他已經數不清也記不得自己已有多少日子未曾睡過一個踏實的覺,不記得自己每天吃進嘴裡的是什麼,獄卒來的時候是白天還是晚上,是冬天還是夏天……他連對天氣和溫度的分辨都快遲鈍到將死的地步。
腦子裡始終是渾渾噩噩的,不知春秋夜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