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高嶺之花
2024-06-06 17:13:53
作者: 九重塔
從廊橋上走來的女子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烏黑長髮如緞,身姿修長纖瘦,著一襲暗紅色長裙,玄色腰帶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眉目絕艷而清冷,漆黑的眸瞳沉靜幽深,如一汪深潭。
容色傾城,冷艷逼人。
清麗絕俗的眉眼寒氣縈繞,當真是美如一株高嶺之花。
榮妙言眨了眨眼,那一瞬間,心頭閃過許多稱頌美人的詩句,可最終卻只留下了一句話。
美人在骨不在皮。
凌姐姐真是皮相傾城,骨相也極美。
榮妙言真心讚嘆:「凌姐姐真是美極了。」
話音落下,其他幾人瞬間回神。
趙其軒率先嗤笑:「美極了?小郡主是不是根本沒見過美人?她有長公主一半的容姿?」
榮妙言轉頭,真心覺得此人腦子有問題:「趙其軒,你是不是眼瞎?要不要去把榮嘉叫過來比比看?凌姐姐只怕能把她碾壓成粉。」
趙其軒一怒,冷冷道:「我只是實話實話而已。」
「我也是實話實說。」榮妙言冷笑,「但我不會睜眼說瞎話。」
「凌姑娘跟長公主都很美,各有特色。」侯少宇淡淡一笑,「只是長公主的美讓人如沐春風,凌姑娘的美讓人望而卻步。」
「應該說避如蛇蠍才對。」魏寧冷笑,「僅有皮相,沒有讓人喜歡的性情,只能讓男人厭惡。」
話音落下,眼前忽然一陣疾風驟起。
視線里一道魅影閃過,魏寧只覺得眼前一花,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胸口忽然一陣劇痛傳來,他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被踹飛了出去——
砰!
身體重重摔在青石板地面上,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傳來,讓人頭皮發麻。
侯少宇和趙其軒齊齊僵住,不敢置信地看向花廳外,剎那間,渾身的血液似是停止了流動,讓他們只能呆呆地看著,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魏寧的身體以詭異的姿勢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好半晌沒見爬起來。
空氣仿佛凝結,周遭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昨天的教訓還不夠刻骨銘心,今天才迫不及待地上趕著過來找死?」寒冰般的言語響起,帶著清晰的肅殺之氣,讓人肌骨生寒。
趙其軒,侯少宇,包括榮妙言和紀嬤嬤在內,幾人動作僵滯地轉頭,看著說話的少年……哦不,應該稱之為青年。
其實是介於少年跟青年之間的年紀。
不過這並不重要。
身著一襲白色袍服的青年沉默地站在夜紅綾身側,身姿頎長瘦削,如水墨畫般精緻貴氣的眉眼泛著寒色。
肌膚白皙細膩沒有一絲瑕疵,綢緞般的墨發順著肩背垂落而來,流露出一種溫順無害的錯覺。
髮絲上還泛著些許濕氣,似是剛沐浴更衣結束,只是此時青年盯著魏寧的方向,瞳眸里卻是一片沉冷寒冽的色澤翻湧。
……這人是誰?
侯少宇無暇理會其他,腳步匆忙邁出花廳,疾步到了魏寧跟前蹲下,試探他的鼻息。
「你是誰?」趙其軒回過神來,盯著綾墨的眼神又驚又懼,語氣卻陰鷙而森冷,「殺害當朝國舅,罪責當誅——」
「他還沒死。」夜紅綾沉默地在桌前坐下,語氣淡漠如雪,「趁著還有一口氣,最好趕緊帶他回府找大夫診治,否則若當真是死了……」
眉眼微抬,她極冷地一笑:「你們可以賭賭看,看最後被牽連追究的人到底會是誰。」
侯少宇抬起頭,臉色鐵青地望著坐在花廳里夜紅綾:「魏小國舅是太后唯一也是最寶貝的弟弟,凌姑娘還是等著太后問罪吧。」
說罷,冷冷道:「來人!把魏小國舅抱到馬車上,立即派人去宮裡請太醫,把這件事如實跟太后稟報,不得錯漏一字!」
隨身而來的侍從都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此時聽到侯少宇命令,才大夢初醒一般,連忙手忙腳亂地把昏死過去的魏小國舅抱起來,匆匆往府外跑去。
所過之處,鮮紅的血滴灑落一路,仿佛透著一種死亡的氣息,讓人心驚膽寒。
「凌夜,你好,好樣的!」趙其軒手指顫巍巍地指著夜紅綾,連語調都克制不住顫抖,「你死……死定了,你等著吧。」
說罷,轉身匆匆離去。
榮妙言望著他似是落荒而逃般的身影,眉頭微皺。
帝京權貴公子?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些權貴公子都是這副德行?
哪裡有一點權貴世家的品行修養?
以前時常出入長公主府,個個都是一副風度翩翩具有良好教養的模樣,然而昨日跟今天兩天表現出來的,卻根本就是個紈絝二世祖吧?
「公,公主殿下。」紀嬤嬤嚇得臉色發白,聲音都變了調,「魏……魏小國舅是太后最寵愛的弟弟,是當今皇上的親舅舅……」
夜紅綾轉頭瞥了她一眼:「跟你沒關係,不必惶恐。」
紀嬤嬤簡直要哭了。
這是有關係沒關係的事情嗎?
那可是魏小國舅啊,太后的寶貝弟弟,平日裡那些世家公子們哪個不小心翼翼地捧著他?
今天他在平陽公主府受傷,消息不可能瞞得住,很快就會傳到宮裡去。
太后知道之後絕不會善罷甘休,萬一……不,不是萬一,太后一定會雷霆大怒,滿朝文武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公主本就不滿。今日這個活生生的把柄抓在手裡,他們豈會不藉機鬧翻了天?
而且還有一個長公主榮嘉在。
榮嘉對太后素來言聽計從,此事她若知道,又怎麼可能不聞不問?
紀嬤嬤一想到即將大難臨頭,就覺得兩腿發軟,恨不得沒來過這公主府。伺候一個如此性情的主子,果然不是尋常人能承受得住的。
隨時都得面臨著掉腦袋的風險。
「去沏壺茶過來。」夜紅綾淡淡吩咐了一句,聽不出什麼情緒波動,「其他人都下去。」
早已臉色煞白的侍女聽到這句話,齊齊福身行禮,如蒙大赦般忍著驚懼退出了花廳。
紀嬤嬤兩腿發軟地轉身去沏茶。
榮妙言轉過頭來,盯著站在一旁容色俊美的青年,覺得這人的氣勢很熟悉,可這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