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主人沒允我上藥
2024-06-06 17:09:08
作者: 九重塔
夜紅綾從來不是個喜歡拖泥帶水的人。
傷勢好轉之後第一天去軍營,跟眾將領轉達了她的意思以及交代了一些練兵事宜之後,她就離開了軍營。
雖然傷好得快,卻還沒到可以親自練兵的程度,留在軍營也沒什麼事做。
夜紅綾自身實力強悍不假,可她並不會帶著傷勢逞強,這一世她要做的事情很多,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策馬回到皇城上九坊已是傍晚時分,剛在護國公主府門外停下,就見到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夜紅綾瞥了一眼漸行漸近的馬車,把手裡的馬鞭扔給出來牽馬的小廝,抬腳往府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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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墨。」
話音落下,黑衣少年從暗中現身,俯身跪在眼前。
「即日開始,本宮府中不招待任何客人。」夜紅綾吩咐完,逕自走向內院,「所有登門之人一律攔出去。」
「是。」
「殿下,七公主剛從外面回來,現在進府去了。」趕車的侍衛掀開車簾,朝裡面的人稟報,「她好像看到了我們的馬車。」
但是卻沒有停下腳步,只當沒看到似的。
倚在車廂里看書的人淡淡回道:「七妹最近心情不好,本王應該多擔待些。」
侍衛回道:「是。」
馬車在護國公主府外大門前停下,穿著一襲天青色玉袍的男子起身走下馬車,面容俊逸,五官輪廓分明,帶著屬於皇族的從容雅致。
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他抬腳走上大門前石階,朝左右門衛道:「本王來看看七妹,煩你們去通報一聲。」
兩個門衛見到是四王爺來,恭敬地見了禮,剛要應聲進去通報,卻聽到一個少年的聲音冷漠響起:「主人吩咐,即日開始不再見客。」
四王爺夜廷淵聞言,下意識地抬眸四看,卻並沒有發現說話之人的蹤影,不由皺眉:「何人裝神弄鬼?」
「主人吩咐,即日開始不再見客。」少年冷漠的嗓音再次響起,「來人請回。」
夜廷淵神色冷了三分,一個連面都不敢露的人也敢在他面前放肆?
冷冷一哼,他抬腳就要進府。
然後腳下剛還沒跨進大門,暗中便有八名護衛從左右涌了出來,個個身姿峭然,氣勢凜冽。
夜廷淵見狀,神色微變,面上神情終於一點點陰沉了下來。
沉默了對峙了良久,他冷冷拂袖,轉身而去。
回到紅菱苑歇了一盞茶功夫,夜紅綾托著下巴沉默注視著窗外,什麼都沒想,腦子裡思緒難得放空了一會。
然而絲縷細不可聞的熟悉血腥味卻在這裡鑽入鼻尖,夜紅綾皺眉:「綾墨。」
黑影一閃,少年影衛從房樑上躍下,無聲伏跪在地:「主人。」
「哪來的血腥味?」
少年脊背一僵:「屬下該死,請主人責懲。」
夜紅綾轉頭,語氣冷淡:「本宮問的是,哪來的血腥味?」
「回主人,是屬下身上的傷。」
夜紅綾微默,想起上午打他的鞭子,語氣越發漠然:「為什麼不上藥?」
上藥?
綾墨一懵,依然動也不動地伏跪在地,聲音聽得幾分沉悶:「主人沒允我……沒允屬下上藥。」
隱衛受傷,不得主人允許,一貫是不可以上藥的。
夜紅綾默然,殿裡氣氛有些微妙。
起身走向內殿,從床頭暗格里拿出一瓶藥,她暗勁一施,瓶子朝他迎面飛去:「去上藥。」
少年接了藥,道了聲:「謝主人。」身體一閃,頃刻間從眼前消失了蹤影。
夜紅綾繼續坐在窗前。
她喜歡安靜,厭惡喧鬧嘈雜,可曾經的很多習慣都因為那份不該有的感情而慢慢發生了改變,潛移默化地接受之後,似乎也就沒什麼特別厭惡和喜歡的了。
夕陽西下,墨色漸漸籠罩在天地間。
穿著淺綠色裙裝的侍女添香走進來:「殿下,晚膳時間到了,殿下今晚可是在紅菱苑用膳?」
夜紅綾凝視窗外片刻,才淡淡道:「設在紫竹院。」
添香福身領命:「是。」轉身去準備。
夜紅綾起身往外走去,邊走邊吩咐:「影一,這幾日替本宮盯著夜紫菱的動向。」
暗中影衛回應:「屬下遵命。」
「影二,四皇子處你盯著。」
「是。」
「影七,七日之內把沈卓利用職權中飽私囊的證據送到四皇子手上,要做得不著痕跡。」
「是。」
夜紅綾抬眼遙望漆黑下來的天際,眼底是一片透骨的冰涼。
「翎影。」
「屬下在。」
「即日開始,朝中三省六部有任何風吹草動,本宮都要知道。」
「是!」
庭院深深,晚風迎面拂來,捲起花枝上幾朵花葉,伴隨著陣陣清幽香氣,縈縈繞繞彌散在鼻尖。
抬眼看向遠方天際。
天邊烏雲涌動,亦如她幽涼深沉的眼底,色澤浮浮沉沉如一層層卷浪,帶著壓抑和一種不太美妙的預示籠罩著整個天地,仿佛在迎接著天都即將到來的風起雲湧。
護國公主。
護國……
夜紅綾唇角挑起幽冷弧度。
護誰的國?
斂眸掩去眼底寒芒,她舉步穿廊而過,修長纖瘦的身姿透著凌然峭拔,周身散發出孤傲、冷漠、清寂氣息,恰似一朵不可攀觸的高嶺之花,只令人可望而不可及。
到了安置寒卿白的紫竹園,自有下人去通報。
這位寒家庶子穿著一襲素淡長衫,溫雅立於庭前迎接公主駕,下跪行禮的姿勢帶著幾分行雲流水般的雅致,卻又不失恭謹謙卑:「參見殿下。」
「免禮。」夜紅綾從他身邊走過,逕自進了廳中,添香領著眾侍女已經開始布膳,陣陣珍饈香味彌散在膳廳。
夜紅綾開口:「今晚你隨本宮一道用膳,本宮有話想問你。」
寒卿白斂眸肅立:「是。」
添香等眾侍女擺好膳食,垂首分列兩旁恭請公主入座。
夜紅綾在桌前主位上坐了下來,偏首看向寒卿白,眸心深冷無垠,似是一汪深不可測的寒潭,讓人脊骨生寒。
這位寒家庶子不由自主地繃緊了神經,頭越發垂低了些。
「坐。」簡而短的一個字命令,卻如同聖旨般讓人不敢違抗。
寒卿白恭應一聲,心裡著實無法猜透這位公主殿下在打什麼主意,聽得夜紅綾吩咐,恭敬而又沉默地在她下首位置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