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人販

  到底是路人先出現，還是成年男人先趕過來幫忙老太太？

  寄望於路人始終是不現實的，因為這裡實在太偏僻，而且就算有路人出現，也不一定會幫忙，人性就是這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果然，連冷漠的路人都沒有出現。

  陳向藍被其中一個成年男人一下就抱了起來，扛在肩上。

  而小汪被另一名成年男人一腳踢到了牆上，然後就挺在地上，沒能聲音。

  抓住陳向藍的成年男人威脅道：「不要出聲，不然弄死你！」

  陳向藍哪裡敢叫出聲來，他現在害怕極了，甚至忍著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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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那男人的背上，望著地上沒有動靜的小汪，不知小汪的死活，讓他覺得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這樣見小汪了，這讓他想起了自己最後一次見陳安的樣子。

  他心裡很難受，他不明白命運到底把他怎麼了，為什麼他最親近的都要離他而去？

  命運真是太可怕了，陳向藍感覺自己戰勝不了命運了。

  他被帶進了麵包車后座，抓他的那個成年男人就守著他，並兇狠狠說道：「臭小子，我警告你，你千萬別想跑，你要有一點這種想法，我就打斷你的腿！」

  陳向藍哪裡敢跑，他那兩條小短腿，就算有機會跑，跑幾步就肯定會被逮到的。

  他害怕地微微點頭。

  而另一個成年男人卻沒有急著上車，他在車外跟那老太太討價還價。

  陳向藍聽得清清楚楚，那男人說道：「這個年紀有點大了，兩千可能不值，只能給你一千五。」

  「一千五，你開什麼玩笑？」老太太不同意，「年齡是超了一些，但是你看看這孩子，多漂亮啊，這樣漂亮的孩子很難找的，能賣好價錢，兩千都算便宜你了，你還一千五！」

  兩人在價格上糾結半天可不行，這種危險行業，不能在同一地方待太久，所以男人說道：「我承認這孩子長得還可以，一千八總行了吧，趙老太，你也別要價太過分。」

  「行吧行吧，一千八就一千八，少兩百就當是我們的交情了。」趙老太也不想多糾纏，只得勉強答應了這價格。

  陳向藍本來還沒有美醜的概念，尤其是他作為一個乞丐，走到哪裡都被人嫌棄，更加沒覺得自己長得好看，直到這時候，陳向藍才知道自己是一個漂亮孩子。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筆「交易」就算完成了。

  那個男人上車，充當司機，把陳向藍拉到郊外一個住處。

  然後，他就被關在一間看不見光的小黑屋裡。

  這一年多時間，陳向藍都住在到處透風的帳篷里，這第一次住進不用進寒風讓他瑟瑟發抖的房子裡，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那一整晚，這個八歲的孩子都在思考一個很多人都不會思考的問題，那就是有關命運的問題。

  他想著，要是命運真這樣安排的話，那他是不是應該順從命運。

  人販子無非就是把他賣給一個需要兒子的家庭，那裡有父親，有母親，雖然是陌生父母，但也是一對父母，或許這不會比自己親生父母差，會好好照顧他，他就再也不用去過流浪的日子，這樣想想好像也不差。

  可那晚他每次這樣想的時候，他最後見陳安的那個畫面便始終出現在腦子裡，揮之不去。

  這就像他是被陳安的鬼魂給纏上了，時時刻刻提醒著他，陳安才是他的父親，任何人都取代不了，要讓他繼續跟命運做抗爭，不准給命運跪下來。

  陳向藍終於在掙扎中熬過了這一晚。

  他躲在門口，一直偷聽著門外的動靜，終於在早上聽到門外的動靜。

  「為什麼這次讓我也去？」

  「因為這次『貨』年紀偏大了一點，他要是鬧事，那幾個婦女恐怕壓不住，所以需要一個男的一起帶著，能一直威脅他。」

  「這麼一個孩子，還需要兩個人帶，這一趟能賣多少啊？會不會有點浪費人力？」

  「這個孩子，我估摸著能賣五萬，我都跟那邊溝通好了。」

  「能賣這麼多啊？」

  「對啊，就是能賣很多，所以你這趟也能分不少錢，你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那我必須去。」

  這個時候，陳向藍也才明白自己原來值這麼多錢。

  門外的人已經談妥，便朝門這邊走來，陳向藍聽到了腳步聲便趕緊後退。

  門鎖打開的聲音，就像是惡魔在呼喚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

  陳向藍縮到了牆角，進來的男人是昨天抓他的兇惡男人。

  那個男人走到陳向藍面前，蹲了下來，本來兇惡的臉上卻硬是擠出笑容，說道：「小子，你應該知道我們要把你做什麼吧？」

  陳向藍微微點頭，這種時候裝傻子可不太現實。

  男人說道：「看你的樣子，也是個小乞丐，無父無母，過得很慘，所以我們是準備給你找一對父母，這也算是對你好了，你覺得呢？」

  陳向藍又點點頭。

  「挺好，我們算達成共識了。」那個男人稍微放心一點，「那待會兒，我們會安排你洗澡，給你吃好的，然後你就跟我們一起上路，在這期間，我是你的爸爸，叫做黃世林，一會兒還會有個人是你媽媽，叫做陸婷，你是我們的兒子，黃明。記住了嗎？」

  陳向藍依然只是點頭。

  「那爸爸叫什麼？」

  「黃世林。」

  「媽媽叫什麼？」

  「陸婷。」

  「你叫什麼？」

  「黃明。」

  陳向藍很聰明，記憶力也超強，他一遍就把名字記住了。

  這讓黃世林很滿意，他點頭道：「很好，很識相，再在心裡多記幾次，當別人問你的時候，你最好馬上能答出來，不要有任何猶豫，不然……」

  黃世林恐嚇著陳向藍，嚇得陳向藍趕緊背誦著：「黃世林、陸婷、黃明、黃世林、陸婷、黃明……」

  陳向藍的表現，讓黃世林覺得應該能輕鬆完成這次的運「貨」。

  可黃世林還得強調一次：「還要記住，不准跟我耍任何花樣，不然我撕爛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