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3章前塵往事

  老大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快速抓起茶杯，仰頭一飲而盡。

  放下茶杯後，老大夫深吸了一口氣，轉而看向宋海兒，緩緩開口問道。

  

  「柳掌柜已經無恙了吧？」

  其實，老大夫早就知道，早晚都會有這麼一天。

  之前，宋海兒不明內情，一直讓老大夫來照顧柳青涯和君小意的身體。

  是以，這二人的脈象，包括他們中毒之後的康復情況，老大夫自然是一清二楚。

  那麼，他當然也知道，柳青涯在解讀之後，經過這些日子的調養，很快就會徹底康復。

  而一旦等柳青涯徹底康復之後，便會恢復記憶，那麼，他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拆穿老大夫曾做下的孽。

  但預計終究是預計，猜測也終究只是猜測。

  事到臨頭，老大夫也不是想要抵死不認，他只是本能的有些畏懼！

  畏懼承認之後，他即將面對的內心折磨！

  宋海兒聽到老大夫這樣問，便知道她之前的猜測並沒有錯。

  所以，宋海兒沒有過多說什麼，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而後，端過茶盞，又給老大夫到了一杯茶。

  「這件事，還要從三年前說起！哎……老朽一生孤寡，無妻無子，只是早年間下鄉看診的時候，曾收養過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當年，那孩子隨我回城的時候，不過八九歲。我原也只是不忍看她流離失所，餓死街頭。這才想要給她一個安身之所。可是，我著實沒有想到，那孩子聰穎伶俐，對學醫更是天分極高。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便將她收做義女，給她起名蟬衣。」

  宋海兒看得出來，老大夫在說到這個叫蟬衣的姑娘時，滿臉寫的都是欣慰與歡喜。

  只聽老大夫說話的語氣，宋海兒也能想像得到，這一老一少這麼多年來相依為命，定然是父慈女孝，盡享天倫。

  可是只一眨眼的工夫，老大夫面上的神情，就變成了懊惱惋惜、悔不當初！

  「蟬衣是個好孩子，有她陪著我，我的日子也多了很多的樂趣。我想過要將畢生的醫術都傳給她，也想過待我百年之後，讓她繼承我的衣缽。可是……可是……」

  老大夫說著，忍不住懊惱的捶了一下桌子。

  王雲昭與宋海兒對視一眼，雖然老大夫還沒有說完他的原由，但他們夫婦二人，也差不多將之後的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不用多說，這個蟬衣姑娘，定然已經香消玉殞。

  並且，她的死，定然與胡夫人，甚至是胡府，有著脫不掉的關係！

  只不知，胡夫人這一次，又是因何造下的冤孽！

  看著老大夫痛心疾首的模樣，王雲昭和宋海兒都十分默契的，誰也沒有急著開口追問。

  老道夫哀嘆了兩聲後，這才忍著心痛，繼續說了下去。

  「三年前，我在寧州府訂了一批藥材，原是留著應急所用，可沒成想，那些時日的雨水太過豐沛，我一時大意，沒能儘早儲存好那些藥材，以致那一批藥材，全部被雨水所浸泡，就這麼廢掉了！說起來，那批藥材倒也沒有多麼的名貴，只是其中有幾味藥材比較緊俏。一但過了那個時節，再想訂購的話，便沒有那麼容易了。原本，我正為此事發愁，沒想到，蟬衣那丫頭，留下一封書信，背著我偷偷收拾好行囊，一個人就趕去了寧州，說是要為我排憂解難，一定會把那幾位藥材帶回來。」

  「真是個孝順的好姑娘。」宋海兒由衷的感嘆了一聲。

  可是，宋海兒沒有想到，她這一聲輕嘆，竟然引來了老大夫的痛哭流涕。

  「蟬衣是個好姑娘呀！都怪我，是我害了她呀！要不是我粗心大意，她就不會為了替我排憂解難，而趕去寧州府！她要是不去寧州府的話，也不會遇見……哎！都是我的錯！」

  「她……遇見了胡夫人？」

  宋海兒疑惑，小心翼翼的問了老大夫一聲。

  老大夫聽到宋海兒這樣問，面上的神情越發痛苦。

  但他還是搖了搖頭，顫抖著開口說道，「不是胡夫人，是……胡老爺！」

  宋海兒頓時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通了，一切都通了！

  果然，女人一旦動了嫉妒的心思，便再也不是一句「蛇蠍毒婦」就可以形容的了！

  「蟬衣在寧州府的時候，耽誤了返回湖州的行程，她給我寫信說，是因為救了一個人，需要再照顧她幾日，讓我莫要擔心，等那個人病情好些了，她就馬上回來！」

  「蟬衣姑娘說的那個病中之人，便是胡老爺？」

  宋海兒順著老大夫的話，問了他一句。

  老大夫點了點頭，肯定了宋海兒所說的話。

  在得到了老大夫的回答後，宋海兒面上的神情，不僅沒有心中瞭然的模樣，看上去，反倒是越發的迷惑不解了。

  不是宋海兒門縫兒里看人，把人給看遍了。

  而是，宋海兒真的是有些不理解！

  且看胡天強那個吊兒郎當，不學無術的性子，再看胡夫人那個心腸歹毒，不擇手段的脾氣，有這樣的老婆和孩子，想來，那胡老爺，怕也是什麼容貌俊偉、其身剛正之人！

  而且，算一算年歲，那個胡老爺，怕是給蟬衣當爹都綽綽有餘！

  這樣的差距，就是胡老爺有心，蟬衣應該也不可能會對胡老爺有什麼心思吧？

  最多，也就是郎有情，妾無意，兩個根本就不沾邊兒的人，對胡夫人又能造成什麼威脅呢？

  還是說……胡老爺看中了蟬衣的品行，想要讓她給胡天強做媳婦？

  而胡夫人卻嫌棄蟬衣的出身不好，不想讓她「高攀」？

  就為了這個，就要殺人？

  胡夫人雖然瘋，但也不至於瘋成這樣吧？！

  要真是如此的話，那麼當初，傾城把胡天強迷的五迷三道，三魂沒了七魄，那時候，胡夫人早就忍無可忍，故技重施，除掉傾城泄憤了！

  既然胡夫人沒有對傾城下手，那麼，很明顯，胡夫人殺人也是有選擇的！

  正在宋海兒胡思亂想的時候，老大夫開口為她答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