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詭眼

  「誰？」

  我拔出小腿上的匕首做了一個備戰的姿態，這還是當時班木游給我的，訓練了一個月的時間，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然而並沒有任何異常，周圍的幾個白楊停止了晃動，仿佛剛剛的感應只是我的錯覺。

  錯覺？

  我把匕首緩緩放下，真正地冷靜了下來。

  不管齊明宇和班木游怎麼對他，至少老陸是不會丟下自己不管的。除非他們將老陸也打暈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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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兩個人帶著自己來沙漠，絕不是為了在入口把自己給丟下的。

  只有一種可能，現在的我遭遇了和在老陸家時候一樣的情況，陷入了幻境。

  幻境與其說是人的心理作用，倒不如說是通過影響人腦來達到效果。而剛剛這樹林裡經歷的一切，倒更像是一場催眠。

  這些白楊果然有古怪。

  我看了一眼匕首，又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看樣子要用老辦法了。

  我咬了咬牙，那邊匕首冰涼的刀刃貼在了我的手心，接下來我偏過頭，狠心地對著自己劃了一刀！

  意想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我頭上冒著冷汗，睜眼去看自己的手，結果一點傷痕都沒有。

  果然是幻境！

  然而下一秒我聽到了樹枝倒地的聲音，我渾身緊繃，抓著匕首和火把朝著前方像是要給自己壯膽一般大踏步地走去，楊樹葉被我踩得簌簌作響。

  然而還是什麼都沒有，入目的是我剛剛撿樹枝的地方，掉下來的是一根筷子長的樹杈。

  這樹怎麼了，提前禿了？

  我拿著火把朝上晃了晃，想要抬頭查看，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這個樹......怎麼看著這麼眼熟？

  這種熟悉並不是樣貌上的，而是一種氣息或者感覺。從外形上看，這個樹長得比旁邊那兩棵高大一些，從頂到樹杈共五個分杈，而右邊的那一個剛剛掉了下來被我當火把了。

  我將火把向前靠了靠，想查看樹上之前看到的那些黑色疤痕。火把在快靠到樹身上的時候我嚇了一大跳。

  這樹身上的像眼睛一樣的疤痕，全部都變成了一個沒有閉合的圓圈，或者一條縫隙！

  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個人合眼睡覺？

  忽然眼睛出傳來了一陣鈍痛，接著我似乎聽到了一陣嘈雜的人聲，好像是老陸他們的聲音，他們在這兒附近？

  我向後退了幾步捂住眼睛，及時逃離這種有人在把我的眼睛放在火架上去烤的痛感。

  是我離火把太近了嗎？

  我費勁地睜開眼睛，看了看自己與火把的距離，又看了看面前的白楊樹。

  從剛剛的距離來看，離得更近的是白楊，而不是我。

  我將火把固定在一個石堆上，用手背碰了碰白楊。

  沒有火烤過的溫度，冰冷得如同一塊冬夜裡的鐵疙瘩。

  眼睛上的灼熱的痛感消失了，我重新拿起火把，看向了周圍的白楊。

  所有的白楊身上的疤痕都沒有變，只有我面前的這一棵變了。而我看它又是這麼地熟悉。

  我把手放在了樹身上，看了看自己肩膀疼痛的部位，又看了一眼火把。

  我有一個奇妙的猜想，是不是我和這個樹，交換了感官體驗？

  我在睡之前，看到了天上的流星，看到了篝火和牛肉湯，而最後一眼，便是這棵樹。

  我伸出了一隻手，我其實不清楚要怎麼做，按照剛剛斷樹杈我也會痛的體驗，這個樹的感官怕是和我連在一塊了。但是它斷了樹枝，我並沒有斷手臂。

  我看著面前已經合起來的眼球狀疤痕。人們常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但是眼睛也是大腦接收信息的一個重要渠道。

  眼睛看到的物體在視網膜上成像，而後通過視神經傳導到大腦內部，再由大腦對這個投屏的圖片信息進行處理。

  看樣子是這個渠道出錯了。

  我重新舉起了匕首，微微咽了下唾沫。即便不會真的受傷，疼痛都是真實的，這下要體驗的痛感，可能就是戳爆自己的眼球了。

  我閉了閉眼睛，做了最後的心理建設，而後對著那個疤痕狠狠地刺了下去！

  劇烈的痛感從我的眼球傳來，我緊緊捂住了眼睛，並沒有溫熱的液體從我的指縫中流出，我踉蹌著後退了幾步，而後感覺自己好像撞在了一堵牆上，便慢慢張開了手。

  「星辰，星辰，你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老陸，他一臉擔憂地看向我，我有些疲憊地抬頭，而後撐著胳膊坐了起來。

  「哎，你慢點。」

  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球，還好，眼睛還在。身邊也是我的包裹。

  而此時我嗅到了一股臭味，於是用手扇了扇想要驅散掉那股味道，而此時老陸也是一股嫌棄的樣子，甚至想要乾嘔。

  「這是誰在燒什麼嗎？」

  「驢蹄草。」

  齊明宇的聲音傳來，我感覺到了一絲安慰。看樣子這下是真的出了幻境了。

  齊明宇和班木游依然坐在火堆旁邊，而周圍的人似乎都呈大字型仰躺在地上。

  「這些人，怎麼了？」

  我有些驚訝，而齊明宇抬起頭看了我一眼。

  「跟你一樣，他們本來是站著的，我們幾個人放倒的。」

  看樣子中了幻境的不止我一個。

  我看了看活蹦亂跳的老陸和齊班二人，感覺有些疑惑，

  「為什麼你們沒事啊？」

  「我和班木游沒有盯著詭眼看，至於陸建設，大概就是從剛剛走入這片地就睡得不省人事了，我踹了他好幾腳他才如夢初醒。」

  陸建設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似乎意識到在這樣危險的地方睡得過死會給周圍人帶來麻煩。不過這次也算是湊巧躲過一劫了。

  「你剛剛說的詭眼，是什麼？」

  齊明宇沒有抬頭，而是隨手指了指周圍的白楊。

  「就是這片白楊身上的疤，是一個個小的詭眼，如果盯久了會出現幻覺。」

  出現幻覺，但是並沒有亂跑，也不會傷人，感覺就像是做了一個夢。

  似乎是預判了我的想法，齊明宇笑了笑，「不要覺得只是催眠讓你睡得更香，這東西一般都是長在危險的地方，比如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