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為人父的樣子

  溫樂衍厲聲道：「不用你管！」

  「行，不用我管，那你下次再犯病我也不會再管你了！」陸廷一氣之下，直接摔門離開。

  房間內重新恢復寂靜，如同死亡一般的悄無聲息。

  溫樂衍僵直的背脊忽的塌下，他眼底似是有化不開抹不掉的情緒，靜默地看著窗外。

  他掏出一根煙點燃，狠狠吸了一口，強烈的尼古丁刺激下使人神智清醒不少。

  溫樂衍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撥通了福利院院長的電話：「事情安排得怎麼樣了？」

  

  院長在電話那頭說道：「溫先生，已經按照您吩咐的去做了，全雲城只有我們一家福利院符合宋小姐的要求，她已經明確表示會選擇我們。對了，宋小姐說明天就會帶著孩子來院裡。」

  溫樂衍彈了彈菸灰，濃濃的煙霧中，他神色晦暗：「知道了。明天我會過去一趟。」

  翌日。

  宋阮帶著子林去了福利院。

  下車的時候，子林的小手緊緊地抓著宋阮的衣服，眼神中流露出幾分膽怯。

  宋阮柔聲安慰道：「這裡面有很多小朋友，我每個星期都會來看你，你也可以給我打電話，好不好？」

  子林低著頭，小聲道：「可我還是想媽咪。」

  宋阮心情複雜，她保持著微微低身的姿勢，耐心地開導著小傢伙。

  此時，一輛黑色賓利停在了福利院門口。

  「溫總，到了。」司機恭敬地打開車門。

  溫樂衍靠在后座閉目養神，聽到聲音才緩緩睜開了眸，透過車窗，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福利院門口的宋阮。

  女人挺著大肚子，半蹲著身子在跟子林說著話。

  清晨的光照射在她黑亮的髮絲上，她側著臉，光潔白皙的額頭滲出薄薄的汗意。

  溫樂衍眼眸微深，下了車，邁著長腿徑直朝著宋阮的方向走去。

  他腳步刻意地放輕了，剛好能聽到女人說話的聲音。

  「子林，你媽媽沒有不要你，她也是沒辦法，她比任何人都愛你。」

  「可是宋阿姨，我以後是不是再也見不到我媽咪了？」

  「不會的，你想她的時候，她會在夢裡出現，依然會陪在那你身邊的。」

  溫樂衍腳步頓住，站在離她三米開外的地方。

  她的聲音很輕很軟，像一陣和煦的春風，不疾不徐地掠過。

  直到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溫樂衍才回過神來。

  宋阮似是察覺到背後有人，無意回頭，剛好看到了溫樂衍。

  男人一身白色襯衫扎進筆挺的西裝褲內，他長身鶴立，站在晨光中。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穿白色襯衫的樣子依舊沒變，只是當時的少年早就不復存在。

  如今的溫樂衍眉目間都透著成熟跟冷冽。

  宋阮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到這裡來，也並不想跟他打招呼，拉著子林的手就要往裡走。

  「溫叔叔！」子林卻掙開了她的手，朝著溫樂衍奔去。

  宋阮欲言又止，見子林看到溫樂衍這麼高興，便沒阻止。

  「溫叔叔，你也是來送我的嗎？」子林撲到溫樂衍的懷中，將他抱得很緊。

  溫樂衍半蹲下身，也伸出手抱了抱小傢伙：「嗯，以後我也會經常來看你。」

  子林點點頭：「好！」

  他牽著溫樂衍的手走到宋阮跟前，一臉認真地說道：「宋阿姨，我們手牽手，一起進去！」

  宋阮看了溫樂衍一眼，他正牽著子林的小手，晨光映射在他金色的袖扣上，格外地刺眼。

  她默默地收回視線，走到另一邊，也牽住了子林的另外一隻手。

  宋阮手指微動，手心裡的觸感很真實，她忍不住側眸看了溫樂衍一眼。

  男人褪去了往日裡的冷漠傲然，此刻倒顯得成熟穩重，一路上不停地回答著子林各種奇奇怪怪的問題，沒有半分的不耐。

  金光燦燦的晨光籠罩著他半邊側臉，他的唇邊似乎還帶著一抹溫和的笑意。

  宋阮看得愣了神，以至於溫樂衍看過來的時候，她還毫不知情。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交匯，又快速地分離。

  宋阮垂下眼眸，踩著自己的影子，心頭縈繞出一種說不上來的落寞。

  曾幾何時，她也熱切地盼望著能跟溫樂衍有一個家，再有個孩子，一家三口待在一起，哪怕是在公園裡散散步，也是美好的。

  可是今天，她看到溫樂衍對待子林的樣子，一下就聯想到他為人父的樣子。

  她的手不禁撫向自己的肚子，心頭只覺得可悲。

  原來他也是喜歡小孩的，他也能做好一個父親，他只是厭惡她，所以同樣厭惡她懷的孩子。

  她以為自己早就不在意這些了，可心裏面還是會覺得悲戚。如果他知道自己懷的是他的孩子，恐怕會發著怒讓她去打掉孩子吧。

  宋阮嘲諷地勾了下唇。

  是了，溫樂衍這個人向來愛憎分明，愛一個人能將所有都給她，即便是捧她上天入地都在所不惜，但他不愛了，也同樣能將她推向地獄，毫不留情。

  福利院裡環境優美，操場上很多小朋友在一起玩耍，見到他們走來了，所有的小朋友都放下了玩具齊齊地跑了過來。

  宋阮原先還以為這是小朋友們的歡迎儀式，等走近之後才聽見這些小朋友都是衝著溫樂衍跑去的。

  「溫叔叔！你終於來看我們了！」

  「溫叔叔，我好想你！」

  「溫叔叔，今天可以陪我們玩嗎！」

  一群小朋友繞到溫樂衍腿邊，將他團團圍住，嘰嘰喳喳地分享著好玩的事情。

  宋阮不禁看向溫樂衍，他這般討厭吵鬧的人，肯定會冷冷地趕走這群小孩吧。

  可下一秒，溫樂衍竟蹲下了身，攬住了這群小朋友：「我給你們帶了玩具，等會就有叔叔來發給你們。」

  「謝謝溫叔叔！」

  「溫叔叔，你對我們最好啦！」

  一群小朋友抱著溫樂衍的脖子，一口一個溫叔叔叫得格外親切。

  宋阮已經很久沒看過這麼熱鬧的一幕了，她站在一旁看著，唇角情不自禁地彎起一絲淺淺的弧度。

  有個小男孩注意到了宋阮，好奇地指著她問道：「溫叔叔，這是你女朋友嗎？是我們的嬸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