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三二九 半路遇襲

  啟程去不周山之前這幾日，趙寧打坐修煉穩固境界之餘，沒少在南方四處遨遊，觀察這方天地的山川地理、風土資源，以評判將其作為來日根基的可能性。

  南方的確是群山連綿，但也並非都是山地，大大小小的平原也是有的，面積其實不小，只是不能跟中原相提並論。

  這些地方處於原始森林狀態，放眼望去碧波如海，趙寧在空中根本看不到地面。

  這樣的地方天材地寶肯定不少，但凶獸亦是往來其中多如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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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的荒蠻一方面是人煙稀少，地盤大多被凶獸占據，如果趙寧想要大力開發，無異於衝到凶獸家裡虎口奪食，必然要跟凶獸開戰。

  而且是大規模開戰。

  另一方面，各種瘴氣瀰漫在山川之間，很多地方就連凶獸都很難生存。趙寧即便是得到了這些地方，短時間內也難以將環境改變到普通人可以生存的程度。

  如果不是開發難度大，南方也不會至今都是原始狀態，中原的八大氏族與新興貴族們，早就大舉南下了。

  當然，難度大並不代表不可能。

  現如今此界恢復了繁華，競爭愈發激烈，新興貴族們為了壯大自身，已經將目光投向了這裡。不少類似楓林城的地方，都有新興貴族的力量滲透，正在做趙寧、元木真先前做過的事。

  然而真正引起趙寧注意，給帶給他巨大震動的，卻既不是南方的諸多凶獸、無邊煙瘴，也不是新興貴族的行動。

  是山川地貌本身。

  看得多看得全了，趙寧終於發現此界的南方跟本界的南方，相似度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可以說基本一樣。

  這是巧合？

  趙寧不相信。

  他很驚訝。

  但沒有那麼震驚，畢竟彼岸界的世界地形地理就跟本界相差不大，也能說是近乎一模一樣。

  其實從來到此界見到魈山部落的「人」時，趙寧就已經有了某種預感。如果這是一個跟本界完全不相干的世界，那沒道理生活在這裡的也是一樣的人類。

  最初接觸擺渡空間，他以為在天外世界、宇宙文明角逐場會碰到其它種族，妖魔鬼怪無奇不有，但是到了今天，經歷一再向他表明事實似乎並不是他想像的那樣。

  擺渡空間連結的依然是人類世界。

  至少目前如此。

  不僅是人類世界，而且還疑似是同一顆星球。

  趙寧在彼岸界活動多時，自然知道所謂平行世界的概念，所以當下的經歷並不曾讓他無所適從。換一個角度想，人類世界的擺渡空間連接的是人類本身的平行宇宙，看起來也很合理。

  但這說到底只是一個可能性解釋，趙寧不會輕易相信那就是真相。

  他在彼岸界獲得的知識雖然有限，卻也知道平行宇宙這個理論本身就只是一種未經證明的猜想......趙寧覺得不甚靠譜。

  總之，他眼下仍不能理解眼前的所見所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倒是他對擺渡空間本身的好奇，增長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如果不是因為結界的阻隔，他一定會上去好好研究一番。

  時間不多，趙寧在南方遊覽過幾日後就要前往不周山，本來沒期望再遇到什麼額外的收穫，可意外遭遇偏偏出現了。

  在返回楓林城，飛過一片連綿群山時，他忽然有所觸動，感知到了某種異變。循著感知望去，趙寧發現一片百丈懸崖前的空間，竟然出現了水紋般的波動！

  那不是肉眼可見的景象，但在他天外境的感知中卻分外明顯！

  範圍在幾丈方圓的空間波動兀一出現，便立馬變得極為劇烈，趙寧都不由自主心跳加速，眼瞅著力場大變空間似乎要裂開、升華，他屏住呼吸睜大雙眼，打起十二分精神準備見證奇蹟。

  遺憾的是奇蹟並未出現。

  就好像是蠶蛹毀滅在了破繭成蝶的前一瞬，又像是越吹越大的氣球轟然破碎，空間波動最終沒有演化出明顯的結果，反而在讓人猝不及防的剎那消弭於無形。

  力場消失，一切歸於平靜，變化好似從未出現過。

  已然做好所有準備的趙寧悵然若失，在原地怔了許久。末了，他長吐一口氣，收起了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絲希望。

  能從彼岸界來到這個世界，本身就說明此界空間不穩，趙寧還以為有機會再碰到一次這樣的情況，說不定空間就會裂開一道縫隙。

  雖說縫隙不代表什麼，後面可能是彼岸界也可能不是，甚至都無法讓人安然進入，但那總歸是個可能性。

  「看來此界的不穩定非是偶然事件，這樣的空間波動或許還會出現......我只遇見了這一處，說不定此時此刻在別的地方還有類似情況。」念及於此，趙寧心中希望重燃。

  如果此界的空間不穩會加劇，那麼在不久的將來，或許他可以不打破此界屏障、不通過擺渡空間就能離開。

  只是不知那是福還是禍。

  翌日，趙寧離開楓林城，在江焱的引路下來到陽城，並且融入了前往不周山的隊伍。

  因為西行的人太多，隊伍連綿百里而不絕，置身其中的人根據身份不同各自成群結隊，場面既熱鬧又顯得頗為混亂。

  趙寧看到了許多在半空飛行的凶獸，有的類雁有的類鵬還有的類蟒，每頭凶獸上都拖著修行者，形態瀟灑的青衫仗劍沐風踩鶴，性情豪放的呼朋喚友聚集在蛟蟒背上。

  無一例外，這些修行者全都衣著華貴，顯然不是普通出身。

  至於行走在地面上的，身份、實力就要差一些，除了部分小貴族與士人，基本上都是江湖俠客、民間散修，前者普遍駕馭形態各異的走獸，多少有些排場，後者大多是騎馬，看起來倍顯寒酸。

  當然也有步行的。

  譬如說張小紀、陳澤、李小梨等人，跟在凶獸、駿馬後面，免不得風塵僕僕——不時還得吃灰。

  趙寧沒有跟八大氏族同行，也不曾去跟新興貴族們碰面，而是跟著大隊人馬在地面趕路。

  比起充當高高在上的權貴，他一向是融入普羅大眾的，好不容易有機會跟此界廣大普通修行者大量接觸，趙寧得了解一下在此界推行自身大業的基礎條件如何。

  趙寧收斂氣息混進隊伍，十幾日間接觸了許多人。

  ......

  「少年，我看你骨骼驚奇、精元飽滿、氣度沉穩，乃是難得一見的修行奇才，往後維護世界正義的任務絕對需要你的一份力量，我這裡有一套高階修煉之法.......」

  張小紀怔怔看著負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嘴巴張大得能塞進去一個雞蛋，只聽對方直視著他的雙眼嚴肅認真地說道，「你若是願意拜我為師，我願意不遺餘力的教導你，保你以最快的速度成材。

  「你意下如何？」

  張小紀轉頭看看一臉呆愣的李小梨，又看看同樣滿臉訝然的陳澤，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場中氣氛有片刻的死寂。

  半響，張小紀深吸一口氣，很有禮貌地拱手：「兄台，我是窮人，身上沒幾個錢，要不你去問問別人？」

  趙寧擺擺手：「不要錢。」

  「真的？」張小紀精神稍振。

  陳澤連忙一把拉住對方，他知道對方的情況，出身市井的張小紀極度渴望變強，平日裡都是努力尋找機會，現在有好事到了面前，很容易就會上當受騙：「天上不會掉餡餅，你冷靜點。」

  趙寧打量陳澤兩眼：「你的條件雖然差了些，但也是可造之材，如果你誠心......」

  陳澤連忙擺手：「我福緣淺薄，兄台還是放過我吧。」

  李小梨忽然上前起鬨，興致勃勃地看著趙寧：「兄台你覺得我怎麼樣？你願不願意收我為徒？我可以的！」

  趙寧觀察她一陣，沉默片刻，最後還是選擇了直言不諱：「我勸你早些放棄在修行路上有所建樹的想法。把天賦用在對的地方，說不定此生還能有些別的成就。」

  李小梨頓時滿臉黑線，陳澤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張小紀則連忙安慰小姑娘。

  看著三人神態各異，卻沒有人把自己的話當回事，趙寧決定展露一點實力威服他們。

  再怎麼說他是縱橫三個世界的人物，這還是第一次起了要收弟子的心思，張小紀的條件之出眾可見一斑。

  趙寧就沒見過天賦，或者說跟真氣親和度像他這麼高的。

  考慮到日後必然要在此界有所作為，趙寧得建立自己的班底，如今碰到了生平僅見的修行好苗子，不收入囊中實在是說不過去——這是該有的長遠打算。

  孰料他第一次開口收徒，對方竟然不信他。

  不展露一點手段，對方還不知道天外境的厲害。

  就在趙寧腦海中已經浮現出自己釋放強大氣機，把對方震得外焦里嫩納頭就拜，恨不得抱著他的大腿求拜師的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異樣的喧譁。

  氣爆聲突兀響起，驚呼聲、吆喝聲、喊殺聲霎時混成一片。

  趙寧跟三名少年少女轉頭去看，就見村外的樹林裡忽然衝出了大量凶獸，豺狼虎豹一應俱全，個個牛高馬大奔走如風，轉眼間便突入了猝不及防的休息人群，沖得修行者們人仰馬翻。

  趙寧微微皺起眉頭。

  這還是他此行第一次碰到凶獸襲擊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