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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陳玄帆:和女鬼的一次靈魂上的碰撞

2024-06-06 07:42:50 作者: 泗水湯湯

  女鬼嬌嬌自己也想到了這一點。

  場面頓時有點尷尬。

  陳玄帆心跳加快,擔心對方會立刻向自己下毒手。

  可是並沒有。

  「陳郎君,跟奴家走吧。」她深深的看了陳玄帆一眼,然後朝著他一揮袖子,起身往外走去。

  陳玄帆只覺一陣涼風吹過眉心和喉嚨,不由自主的跟上,即便他的心裡並不想。

  卻連開口呼救都做不到了。

  發不出一絲聲音。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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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為什麼不呼救!

  鬼迷心竅,陳玄帆如大夢方醒,為時已晚。

  明知道這麼被女鬼擺布,對他十分不利,但又沒有掙脫的辦法,只能先聽天由命。

  「呀,嬌嬌這是要帶陳郎君回房去?」老鴇子卻恰到好處的出現了,一臉關切的道,「我這酒菜席面可都備好了,這……」

  「桃花媽媽,那酒菜你就自己享用了吧,陳郎君怕是無心用那些了。」嬌嬌靠在陳玄帆的肩膀上,抱著他的一隻胳膊,羞羞答答的說道。

  「哎喲,好,那媽媽我就厚臉皮受下了,不耽誤你們的好事兒。」眼裡只有錢的老鴇子,本就是來貪下那一桌上等酒席的。

  有了嬌嬌這話,陳玄帆又沒說不行,那這帳他就付定了。

  席面興許都沒去定,這錢掙得舒服。

  陳玄帆斜眼歪鼻的想給老鴇子一個鄙視的表情,無奈根本做不到。

  娘的,他現在知道張承嗣是怎麼被藏起來的了。

  只要有錢賺,嬌嬌擺布這個老鴇子就跟玩一樣。

  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陳郎君,奴家牽著你走,當心台階。」嬌嬌牽著陳玄帆的手,繼續帶著他往樓上去。

  外面看著是二層的醉春樓,在最上面竟然還有一層。

  不過這一層要小的多,只有兩個房間。

  推開了其中一間的門,嬌嬌將陳玄帆帶了進去,把門重新關好。

  「坐。」她一揮手。

  陳玄帆就像是提線木偶一般聽話,坐在了桌邊的凳子上。

  「你既然是來找張郎的,奴家便讓你先見見他,也幫我勸他一勸。」嬌嬌說著,掀開了裡間的帘子,裡面坐著一個丫鬟。

  看不清楚臉。

  「張郎,隨奴家過來。」嬌嬌卻對著那丫鬟吹了一口氣,說道。

  接著那白衣女子便和陳玄帆一樣,被她牽著,從裡間走了出來。

  她一起身,陳玄帆就看出不對來了。

  這丫鬟也太高了些。

  再一看臉,好傢夥,女裝大佬張承嗣。

  「媽媽有時會到奴家房中來,只好委屈張郎穿成這樣了。」嬌嬌只是大鬼,鬼迷眼這類的把戲,做不到毫無破綻。

  只好用些其他手段遮掩。

  穿了丫鬟衣裳的張承嗣,被她藏在裡間屋內。進了房間中了鬼迷眼的桃花媽媽,也會只當她是個小丫鬟。

  ……這有個前提,是這間屋子裡,本來就該有個小丫鬟。

  陳玄帆眯起了眼睛,剛升起來的一點僥倖之心,被徹底打散。

  大鬼不但能吞噬人的精氣,還能吞噬人的血氣皮肉。

  如果不想辦法,下場恐怕會是一具枯骨。

  拿去燉湯狗都嫌沒味。

  「嬌嬌姑娘,咱們有話好說,你想要怎麼樣,說出來我們好商量。」被嬌嬌拿蠟燭烤了一下喉嚨,陳玄帆又能說話了。

  他見張承嗣兩隻眼睛還在轉,看到自己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可見是認出了他,

  神智還在。

  雖然看上去精神有些萎靡不振,臉色是蒼白中摻著青灰,但應該只是被吸食了精氣。

  從前天到現在三天了,就是被人綁架,氣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何況是被一隻鬼圈養。

  這樣看的話,嬌嬌明顯不想要張承嗣的命。

  她另有所圖。

  再加上剛才,嬌嬌說讓他勸一勸張承嗣的話,也是意有所指。

  陳玄帆存著拖延時間的念頭,想等到雞叫天明想辦法逃跑,就故意挑起了話頭。

  嬌嬌杏眼微眯,輕啟朱唇道:「奴家想嫁給張郎為妻。三書六禮,明媒正娶的正妻。」

  「……」這話,陳玄帆聽著有點耳熟。

  不瞞你說姑娘,張家主許給我的,比你要求的都還多一樣十里紅妝。

  按下心底升起的微妙勝負欲,陳玄帆乾咳了一聲,「嬌嬌姑娘,我能問一下,你為何相中了張承嗣?」

  「一是安陽縣裡只有張郎還未成親。二是我與張郎在醉春樓下一見鍾情,私定了終身,奴家非他不嫁。」

  嬌嬌慢條斯理的說著,「這三呢,是張郎家資豐厚,可為奴家撿骨重新安葬,打造牌位修造廟宇,日夜供奉,助我修行有成。」

  前面兩條都是虛的,只有這第三條才是她的目的所在。

  陳玄帆眯了眯眼睛。

  他記得曾在書中看到,鬼物修行可以靠功法,像修士一般引陰煞之氣凝聚自身,最終成為鬼將鬼王,受陰曹冊封。

  除此之外,還有一條路,便是走赦封之路。

  依靠人間的香火修行,走陰魂成神之路。

  得陽間百姓供奉,官府赦封。

  前者兇險異常,而後者若是有凡間貴人幫忙,倒是能夠容易一些。

  只是陰魂成神,除非自身有極大的功德,否則是要消耗供奉他們之人的功德的。

  ……張家若是願意接女鬼入門成為正妻,再給她塑金身造廟宇,就是拿老張家全家人的福運換張承嗣活命。

  可助陰魂成神就是個無底洞。

  張家不過是縣城內的富戶,能有多少福運往裡頭填?

  招惹一個陰煞的女鬼在家,都是輕則倒霉連連,重則血光之災。更何況是供奉。

  這哪是嫁人,這是嫁禍。

  而且是嫁禍全族。

  要命喲。

  怪不得張承嗣不肯答應,他也許不知道供奉女鬼是個什麼下場,可他一定聽過招惹鬼物到家裡會如何倒霉的傳聞。

  嬌嬌衝著陳玄帆一笑,「奴家知道自己不能生養,萬不敢攔著張郎納妾。等我到了他張家,不過是空擔了一個正妻的名分,又沒有自己的子嗣。張郎可以納妾生子,待我修行有成,定然會庇佑張家。到時候他張家因我而興旺,最後還是落在自家血脈身上。你看看,這是不是一件兩全其美之事?」

  「……」娘的,這話我聽著也十分耳熟,仿佛不久之前才聽過。

  陳玄帆面色古怪的看著嬌嬌,心說我聽過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沒聽過女鬼忽悠人。

  今天有幸得見,真是厲害了我的女鬼。

  這話就是在哄貪心的煞筆。

  什麼叫修行有成?

  走陰魂成神之路,沒有回頭路可言。要麼身死道消,要麼成就陰神之位。

  張家就沒人能活到你成陰神。

  你當然會讓張承嗣納妾生子,他生的子孫越多供奉你的讓你就越多。

  割韭菜的就怕韭菜長勢不旺。

  陳玄帆心裡這麼想,臉上卻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眉頭微皺的認真思索:「嬌嬌姑娘,竟然有這等好事?陰神庇佑將是何等的光景。那這就是他張家高攀你了呀。」

  「正是這樣!」嬌嬌喜道,「你果然比黑教的傻子聰明,怪不得能抓到他們了。」

  她又回頭對張承嗣道:「張郎,你聽見了沒?陳郎君所說的可有道理?」

  開口張郎閉口張郎,聽得陳玄帆看張承嗣的臉,都忍不住把他想想成一隻大蟑螂。

  為了憋住笑,他只好低頭。

  由此錯過了張承嗣望向他的複雜眼神。

  「既然陳郎君認同嬌嬌所說,那可否請郎君幫忙玉成此事?」嬌嬌問道。

  「嗯?怎麼玉成?」陳玄帆頓感不妙。

  「簡單的很,奴家附身與你,再將張郎救出去。之後張郎便會害上相思之症,此症當然只有奴家能解。奴家會指點張家主撿骨之處,造廟宇之所。再行下三書六禮,將奴家的牌位迎娶入門。」

  嬌嬌做出嬌憨情態,說的輕描淡寫,看向陳玄帆的眼神,卻露出了不加掩飾的惡意。

  讓人毛骨悚然。

  「……不妥。」陳玄帆正色道,「姑娘此舉十分不妥。」

  「哪裡不妥?」女鬼的神色變得可怖起來。

  臉色變得青黑,手掌乾枯長出黑色的長指甲。

  仿佛下一秒就要將陳玄帆吸成人干。

  「張家主不會相信的!」

  陳玄帆眼皮的一抖,卻還是語重心長,一副我是為你好的神情說道,「我與承嗣兩情相悅,還有定情信物為證。他跑出來喝花酒,就是因為他爹不同意我兩在一起。這不過短短几天,怎麼就能愛你愛到相思成疾?是你,你會信嗎?不相信的話,怎麼會去給一個陌生的女子撿骨?而且說不定還會拿骨頭威脅你。」

  嬌嬌冷冷的一笑:「那我就吸乾了他的兒子。」

  「……不止於此呀!嬌嬌姑娘,你是有大追求的,要當陰神的,這麼做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再換一家便是。」嬌嬌接的自然。

  陳玄帆聽得心顫。

  這女鬼似乎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嬌嬌姑娘,你別著急呀。咱們再想想辦法,總有辦法能解決的,是不是?」陳玄帆苦口婆心的勸道,「那個我有個提議,姑娘你是黑教中人,不如再找幾個同教之人幫忙,將張家拿捏住,你看如何?」

  「不如何。」嬌嬌瞥了一眼陳玄帆,「你不必來套我的話。黑教死的長老正是我的主人,我是他養魂幡里的一隻鬼女。若是他晉升成功,會將我在內的所有大鬼都煉成陰魂珠,餵給幡內的惡鬼,助它成鬼將。」

  女鬼說到這,對著陳玄帆一笑:「呵,所以那傻子被你們抓了,我倒要謝謝你,放我自由。」

  完了,不裝了。

  奴家的自稱都不要了。

  她留在安陽縣,恐怕也是在躲黑教的人。

  獵妖軍一般不會為了一個區區大鬼出動。

  除非她傷人害命。

  而供奉陰魂的後果只會在幾年中慢慢的呈現,被察覺的機率就小得多了。

  到時候張家之外的大戶,說不定會示弱不見,等著撿便宜。

  畢竟,女鬼無法擁有宅子土地和佃戶。

  呸,骯髒!

  「陳公子,你好像很憤怒?」

  「我說我在為你這樣一位,漂亮聰慧的女鬼,卻要靠這些齷齪手段才能求活,期間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而感覺悲哀,你相信嗎?」陳玄帆的話語和眼神都充滿了真摯。

  「不相信。」嬌嬌果斷的搖頭。「男人嘴裡的話,都不能相信。你知道這世間為何女鬼多,而男鬼少嗎?」

  「為什麼?」

  「因為女人死了,都不願意再活過來,情願一直做鬼。而男人卻巴不得死了之後就立刻投胎,嚷嚷著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要命了,一個唐朝的女鬼竟然在和我討論一個社會性的哲學問題。

  而我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什麼妙語連珠的騷話。

  這要是能向網友求助就好了。

  「……其實要是可以的話,死了之後我想當女人。」陳玄帆決定語不驚人死不休。

  「這樣我就能名正言順的嫁給承嗣了。」他的語氣充滿了柔情、悵然和嚮往。

  「……」

  「……」

  女鬼和張承嗣都出現了短暫的表情空白。

  「……你們真的有定情信物?」女鬼嬌嬌見此,不得不從完全不相陳玄帆的鬼話,到了忍不住要相信了。

  「當然。」陳玄帆淡淡的一笑,「雖然有些可笑,不過是一塊桌角而已,可我卻一直隨身帶著,放在離心口最近的地方。」

  嬌嬌皺眉,看向他的胸口。

  對他口中的那塊桌角,產生了一絲好奇。

  她一揮衣袖,一股陰氣向陳玄帆的胸口吹去,吹開了他的衣襟,裡面果然有半塊桌角。

  女鬼見並無異常,便朝著陳玄帆的胸口伸出去了手。

  就在她的手將要碰到衣襟的時候,陳玄帆突然往前撲去。

  讓她的手結結實實的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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