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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路遇紈絝他說包吃包住

2024-06-06 07:42:26 作者: 泗水湯湯

  第二天一早,張採薇和陳玄帆將家中用不著也帶不走的家具,拿去和鄰居換了些黍米和糜子。

  地里剛冒頭的菜也都摘了。

  和野菜一起剁碎了,和糜子面摻在一起,熬了一鍋粥,蒸了滿鍋蓋的菜窩窩。

  就著最後一點鹹菜,吃了一頓飽飽的早飯。

  

  接著把剩下的一點菜窩窩頭分了。

  張採薇把家裡的四百多文錢拿了出來,要跟陳玄帆一人一半。

  那陳玄帆能好意思要嗎?

  他不好意思。

  但還是要了二十文。

  據說這些錢夠在縣城買十張餅子。

  「女人沒有錢傍身不行,我一個大男人,怎麼都能活。」把二十文錢裝懷裡,陳玄帆靦腆地對張採薇笑了笑,一臉誠懇地說道。

  說得張採薇還挺感動,鼻子一酸,點了點頭,「行,那娘就不跟你客氣了。等娘給你找個又好看又有錢的新爹,一準帶著你過好日子。」

  「阿娘你別說這話,你是我後娘,你再嫁給別人,我管他叫什麼合適呢?」

  「……到時候再說吧。」張採薇也說不好。

  陳玄帆把大門關好,上了鎖。

  「阿娘,要不我送你吧,你一個女人出門,萬一遇到歹人怎麼辦?」

  「沒事兒,我先去王員外家,他家有馬車,能送我一程。」

  兩人作伴走到村口,揮手作別。

  張採薇背著包袱往西走,去敲王財主的大門,坐馬車。

  陳玄帆背著手往東走,懷裡揣著窩窩頭,順著大路去安陽縣。

  這會兒天不冷不熱,風吹在身上帶著點清涼,舒舒服服的。

  閉上眼睛,耳邊的清風溫柔似水。

  睜開眼睛,四周的美景草長鶯飛。

  張採薇告訴他,到縣城的路不過四五十里,多半天就能走到。

  一個女人多半天就能走到,那他一個大男人,走起來不是更快。

  所以他也不著急。

  等走了好一會兒,感覺頭頂有些暖和了。

  抬頭一看,太陽到半空了。

  估摸下時間得有九點到十點了。

  再看看身後和身前的路,陳玄帆不禁撓了撓頭。

  四五十里,他這才心裡換算了一下。

  如果和後世相差不大的話,估計得有二十多公里。

  走得快點,也得四五個小時的時間。

  哦豁,這問題大了。

  那不是趕不上到萬家吃午飯了?

  快點走快點走。

  於是陳玄帆開始跑了起來。

  一邊跑一邊在心裡想,張採薇去王員外家借馬車,自己怎麼就沒反應過來搭個順風車呢?

  這一路上他就盼著有個駕車的好心人,招呼他一句,「少俠,要不要捎你一程?」

  可惜,一直沒遇上。

  再一看,在山間路上敢一個人走路的,就他一個人。其他人都是幾個人一夥,也就明白了。

  但凡有點社會閱歷的,不是藝高人膽大,誰敢在路上隨便捎一個陌生人。

  就是後世的環境,偏僻的路上也不是誰都敢隨便停車的。

  所以,陳玄帆只能靠著兩條腿跑到了安陽縣。

  遠遠看到城門的時候,太陽正好在頭頂正上方。

  估摸時間應該不算晚,興許大戶人家吃飯就是晚一點也說不定。

  陳玄帆停下腳步,找了個河溝洗了把臉,整理了一下自己因為跑動散亂的頭髮和衣服,這才進城。

  背著手邁著大步往裡走,路過守城的士兵面前,還衝著人家點了點頭。

  安陽縣地處是中原腹地的河北道,所以雖然是個縣城,卻也是十分繁華。

  城門入口人群往來,車馬不絕。

  守城的兵卒眼神極好,察言觀色更是專業。

  陳玄帆在一眾百姓里,顯得有的格格不入,原本是應該盤查的。

  不過見他這樣,士卒就是一愣神。心道這難道是哪家的少爺,在學別人玩返璞歸真那一套。

  不敢怠慢之下,雖然覺得他有幾分奇怪,卻也沒有伸手攔人。

  陳玄帆也是鬆了口氣。

  他倒不是怕被盤查身份,畢竟他的身份沒有問題。

  這時候紙的價格昂貴,普通百姓根本拿不出所謂戶籍貼之類,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再說了,他的確是安陽縣下轄王家村的人,這一點錯不了。

  陳玄帆擔心的是兵卒跟他要進城的城門稅。

  見前頭過去的人,有的給了有的沒給,他也摸不清自己是要給的還是不要給的。

  反正是不想給。

  這二十個小錢,是十張大餅。

  少一文都不行。

  少一文就少一張餅,少一張餅就少吃一口。對於現在的陳玄帆來說,這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進了城,往最熱鬧的地方走,然後再往裡進去,找十字大街。

  也就是縣城裡最寬的兩條大路的交接處。

  張採薇告訴陳玄帆,官府的衙門和富戶,都住在這附近。

  按著大門找就行了。

  大門前有石獅子和衙役站崗,看起來還有些舊的就是縣衙。

  大門前有石獅子沒有人站崗,但看起來富貴的,最大的那個就是萬家。

  陳玄帆依照她說的,順著人群的密度,往人最多的地方去。

  然後就走到了一處繁華的街市。

  這下不得了了。

  各種食物的香味,爭先恐後地往他鼻子眼裡鑽。

  順著鼻子眼鑽到了他的心縫裡。

  蒸餅、包子、羊湯、麵條、燒雞……

  香,真香!

  肉的香味!

  這半個月雖然能吃飽,但吃的都是粟米蒸飯,油都沒有多少,更不用說稻米白面和葷腥了。

  總共就吃過一回肉,還是雞肉。

  陳玄帆還在一座二層的酒肆下面,聞到了烤羊肉的味道。

  他忍不住抬頭深吸了口氣,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想吃。

  忍不住摸了摸肚子,這走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餓扁了。

  可是又想想錢不夠,不由得嘆了口氣。

  剛想抬腳走人,就聽二樓窗戶上有人喊他。

  「樓下這位小郎君,且留步!」樓上穿著錦袍的青年,探出來半個身子,衝著陳玄帆叫道,「小郎君慢走,在下這就下來!等我啊,等我!」

  「嗯?」陳玄帆眉頭微皺,尋思自己認識這人嗎?

  似乎沒見過。

  難道是對方以前見過他?

  不可能啊,張採薇說他之前傻乎乎的,最遠都沒出過村口。

  那這人叫住他,是有什麼企圖?

  他遲疑的這片刻,一陣腳步聲響,那青年人已經跑了下來。

  見到陳玄帆還在門口,臉上頓時笑出了一朵花,摺扇合起插在脖頸之後,拉住他道:「小郎君哪裡來呀?我方才瞧你在樓下張望,可是餓了?走走走,我請你吃這家最有名的烤羊腿。」

  「你為何請我吃?」陳玄帆沒動地方,防備地看著這個熱情的不對勁的男人。

  青年看著年紀不大,約莫二十多歲的模樣。人長得還算清秀,穿著打扮十分富貴,身後還跟著仆童。

  可見是不缺錢財。

  陳玄帆一時間竟想不通,對方是為何對他這般熱情。

  難道是騙子?

  「小郎君,別害怕,我不是壞人。我乃是本地富戶張家的獨子,張承嗣。」

  張承嗣見他不跟自己走,滿面笑容地勸道,「方才我從樓上往下一看,正瞧著你抬頭,對我笑了一下。那一笑,真是墨染星眸似彎月,桃花灼灼入我心。是以,我想和你親近親近,小郎君可能給在下這個機會?」

  給,當然能給。

  陳玄帆點頭,還以為是圖謀不軌,原來只是垂涎他的美色。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當即決定跟著這人上樓去,混吃混喝。

  到了岳丈家,吃好吃差還不一定,眼前卻有一頓烤羊腿,豈有不吃的道理。

  隨即跟著張承嗣上了二樓。

  坐下看看滿桌子的菜,點點頭,說了句:「多謝張兄款待,那我就不客氣了。」

  和邊上伺候的小二要了一張乾淨的毛巾擦了手,然後拿起烙好的大餅,卷著蔥絲蒜片,和撒了孜然等香料的羊肉,他一連吃了十張。

  別的菜也沒放過,挨個嘗了半盤。

  吃完了覺得有五分飽了,停了筷子喝了幾口麵湯。

  邊上的僕從看陳玄帆吃飯的架勢,看得眼皮直跳。

  可張承嗣卻全程都在盯著他的臉看,對他吃了這麼多的東西,一點奇怪的反應都沒有。

  甚至還覺得他吃東西,頗為的賞心悅目。

  要不怎麼說美色誤人。

  見陳玄帆吃的慢了,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小郎君在家中可有婚配?」

  咋地,你還想娶我呀?陳玄帆一愣,看著自己吃的差不多的一桌席,選擇了實話實說。

  「沒有,不過我自小定了親,就是不知道人家還肯不肯認。」

  「哦,原來如此。」張承嗣坐的近了一些,又問道,「若是你那定了親的人家不肯認,小郎君可否考慮嫁給在下?」

  「……這大唐,男子也能結親嗎?」陳玄帆徹底愣了。

  「那自然是不能了,不過只要你進了我家,絕不會虧待你的。珍饈美味,綾羅綢緞,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張承嗣一臉驕矜,就差直說爺不差錢了。

  這話到陳玄帆耳朵里,就是跟著他混,包吃包住。

  剛進城就有這好事兒?

  他忍不住舔了舔嘴角,點頭道:「行,那等我去完了萬家,他們要是不留我,我便來找張兄。」

  「如此甚好,甚好!」張承嗣嬉笑顏開的道,「那好,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我張宅在這城中好找,你一問便知。我給你一個信物,到時你拿來找我。」說著往懷中掏信物。

  「不用這麼麻煩。」陳玄帆擺手,看了看桌角,問道,「這桌子要是壞了,要賠嗎?」

  「這間食肆是我家開的,慢說一張桌子,就是……」張承嗣話還沒說完,就聽「咔嚓」一聲。

  陳玄帆把桌角捏斷掰了下來,然後手指一捏,輕輕鬆鬆將桌角一分兩半,遞了一半到他的面前。

  俊美的臉上帶著真誠的微笑:「這個,給你做信物。」

  「……好,好的。」

  飯也吃完了,後路也有了,陳玄帆心情挺不錯。把半塊桌角放懷裡,起身往外走的時候,還回頭對張承嗣擺了擺手。

  「……長得真好看。」張承嗣看著他的背影發花痴,又低頭看看手裡的半個桌角,咧嘴了,「手勁兒也是真大呀!」

  這要是知道我後院除了他,還有七八個美人,還不得一巴掌把我拍死?

  「郎君,怎麼辦?」僕人也擔心的湊了過來。

  「怎麼辦?」張承嗣瞪眼,「還能怎麼辦,回家求我爹去!」

  出了酒肆的陳玄帆還不知道,自己的後路有反悔了的可能,他很順利的找到了萬家的府宅。

  拍打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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