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嫂子，不可以

  「老東西，欠我們的錢什麼時候還？」

  張生聽見這話，臉色一變，立刻轉頭，匆匆忙忙的跑回了家。

  桃花嫂緊隨其後。

  大門敞開。

  張生剛邁進去，就看見張爸跌坐在地上，用手扶著腰，半天站不起來。

  張媽蹲在張爸身旁，用手背抹著淚。

  

  家裡的鍋碗瓢盆砸了一地，張媽早上剛晾的小米也撒了一地。

  三個頭髮五顏六色，流里流氣的男人，站在門口，用手指著張爸張媽的鼻子，極盡侮辱。

  「老東西，夠給你面子了！」

  「欠個錢還拖這麼久？」

  平日忠厚老實的張爸此刻低著頭，嘴唇蠕動幾下，低聲下氣的開口。

  「王雄，你看我手裡實在沒錢，能不能再寬限幾天！」

  「寬限幾天？」

  為首黃頭髮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林二虎的心腹，村里人稱「狐假虎威」的王雄。

  跟著的一個綠毛和藍毛。

  則分別是王雄的髮小，孫家的兩個兒子——孫大和孫二。

  平日在村里飛揚跋扈，無惡不作！

  「寬限到你們倆交面本，等著你家那傻子給你們倆養老送終嗎？」

  「不還錢也可以，拿你們家那三畝地抵債！」

  「這事兒，就當是我大人有大量，不計較了！」

  地，是一個農民的根本，是老天爺賞的吃飯傢伙！

  沒了地，農民等於自尋死路。

  張媽頓時急了，忍不住開口反駁。

  「那可是我們的命根子。」

  「而且我兒子也不傻……啊！」

  張媽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她話還沒說，王雄就一腳踹了過去。

  不偏不倚，正好踹中張媽的腰。

  當初生張生的時候，張媽是難產，產後因為沒有得到很好的護理，腰時不時疼。

  這一腳下去，張媽趴在地上，半天沒站起來。

  張生頓時目眥欲裂！

  「敢動我娘，找死！」

  他怒火上涌，不顧桃花嫂的阻攔，衝上前，一腳踹飛王雄。

  「砰！」

  王雄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雄哥！」

  孫大孫二見狀，趕緊去扶。

  「呸！」

  「哎喲我這腰！」

  王雄被扶起來，扶著腰，啐了一口口水，吐出嘴裡的土，憤怒的看向來人。

  「是你這個傻子？」

  張生站在那兒，冷冷的看著他。

  王雄還以為張生仍然是個傻子，沒察覺到不對勁，使喚兩個手下先衝上去。

  「給我打，往死里打！」

  張爸張媽瞬間急了。

  「快跑！」

  這幫人在村里橫行霸道慣了，下手沒輕重，哪裡疼打哪裡！

  在張爸張媽眼裡，張生對上他們鐵定會吃虧。

  然而，張生不退反進，眼底寒芒涌動。

  「先收點利息！」

  他伸出寬厚的手掌，一把鉗制住衝上來的孫大，反手「啪」給了一逼斗。

  這一下又快又狠，打的孫大眼前直冒星星。

  老半天沒能緩過神來！

  又身形一閃。

  身後想使「猴子偷桃」的孫二落了個空，加上自己下盤不穩，沒等張生動手，自己先摔在地上。

  張生借力使力，毫不客氣的一腳踩在他的背上。

  「哎喲……啊！」

  孫二掙扎了半天，也沒掙紮起來！

  王雄驚了。

  「你…你個傻子怎麼會有這麼好的身手？」

  張生冷笑。

  「我娘剛才不是告訴你了，我不是傻子嗎？」

  王雄大驚。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今天惹錯人了，轉身想跑！

  不料，張生的動作比他更快，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毫不手軟的往回拖。

  「誰給你的膽子，敢踹我娘？嗯！」

  張生咬牙切齒的開口。

  他對著王雄狠狠的踹了一腳，正中下盤。

  「啊！」

  王雄眼睛猛的瞪大。

  張開嘴，扯著嗓子叫，兩腿一夾，像是被閹了的雞公公一樣，臉漲得通紅。

  隨後。

  「啪！」

  跪地上了。

  張爸張媽愣愣的看著。

  他們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兒子居然有這麼好的身手！

  可想起王雄的身份，又看著張生不打算善罷甘休，立刻開口提醒。

  「兒子，不要再繼續打了！」

  張生這才停手。

  孫大孫二連忙趁機從地上爬起來，攙扶著差點斷子絕孫的王雄跑了。

  只不過臨走前，這幫人還在不死心的叫嚷。

  「死傻子，你給我等著！」

  「我回去就叫我大哥來收拾你！」

  張生絲毫不懼怕。

  「來！」

  「我等著！」

  桃花嫂見事態平息，連忙上前，把張爸張媽扶到了椅子上，收拾殘局。

  張生低著頭，沉默片刻。

  還是沒忍住開口。

  「爹，娘，你們怎麼會欠王雄那個無賴的錢？」

  張爸張媽對視，苦笑。

  原來，當初張生考上大學後，家裡其實是交不起3000塊錢的學費的。

  張爸便到處找人湊錢。

  但大家都是窮苦農民，當時也不是秋收。

  湊3000塊錢實在是夠嗆！

  偏偏王雄不知道上哪打聽到這個消息，主動敲開他們張家的門，聲稱自己可以出這個錢。

  張爸張媽本來不願意借他的。

  可當時張生上大學著急湊齊路費和學費。

  無奈之下，只好借了。

  「其實，當時3000塊錢快湊夠了，我們打算一起還的！」

  張媽抹著淚。

  「可你出了意外，成了傻子，王雄看我們後繼無人好欺負，非說當初借的3000是1萬塊錢，硬要我們還！」

  「我和你爹哪有這麼多錢呀？」

  張生握緊拳頭。

  這不就是明晃晃的高利貸嗎？

  他們怎麼敢……

  「村長不管嗎？」

  話一出口，張生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蠢話。

  王雄跟林二虎混，林二虎的大哥就是村長，層層相護，就算是真不占理，村長也會給王雄撐腰！

  「唉！」

  張爸張媽扶著腰，眼淚哇哇的掉。

  「事到如今，只能先去找人借錢湊齊了，不然這樣下去，總不是個事！」

  站在一邊半天沒開口的桃花嫂說話了。

  「叔，嬸兒。」

  「當初我嫁給春哥時帶來的嫁妝還有一點，我去拿給你們先頂一頂吧！」

  她感念張生的恩情，正要轉身回屋。

  卻被張生攔住了。

  「怎麼了？」

  桃花嫂不明所以。

  張生衝著她搖搖頭。

  「嫂子，不用回去，你一個人也不容易，我們不能借你的錢！」

  隨後轉頭看向張爸張媽。

  「爹，娘，咱先還3000，甭管他怎麼編！」

  「你們放心，這3000塊錢，我半個月能湊齊還上！」

  （交面本就是死了的意思，農村老家老人死了就叫交面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