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宿命的相遇

  黑暗歷三一三年。

  法華站在三桅帆船智翔號的艦首眺望遠方。從智慧之城最近的碼頭出發，他們已經在海上航行了二十餘天。三桅帆船是百餘年前，法域秩序國度能工巧匠們發明的，它有著合理的結構，能夠利用六十五度角以內的風行駛，裝載大量物資，可在沒有補給的情況下在海上航行數月，被譽為當代人類最優秀的艦船。

  按照海圖所示，再加上義父給的坐標指引，他們距離此行的目的地，那座無名小島應該已是不遠了。

  這座小島位於法域東南、藍域西北，與兩片大陸距離近似。在六域之中，法域和藍域的距離本來就是最近的。

  對於此行，法雲特意叮囑過他，七神珠乃是當初聯合各族之力煉製而成的，有七神珠出世，作為無雙珠主要煉製者的法域、藍域必然都有感應，因為無雙珠中本來就會有一些《諸法之初》和元素海的氣息。同為人類的聖域或許也會有。所以，如果真有無雙珠出世，那麼，他也很可能會遇到對手，要有充分準備。

  正思索間，瞭望台上傳來瞭望手的聲音，「左前方三十度，發現陸地。重複，左前方三十度，發現陸地。」

  法華眼神一凝，向左前方眺望，果然，一層淡淡的黑影已是若隱若現，確實到了陸地。從坐標上看，應該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了。

  岸邊漸近，岸上景物逐漸清晰，白沙、怪石，並無什麼植被。與周圍碧藍色的無盡藍海海水相比，少了幾分生機、多了幾分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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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小船，你們在船上等我。」法華沉聲說道。

  「是。」數百整齊聲音應和。

  小船放下，法華一步跨出，體內自然湧出一層白光減緩著下降沖勢，落在小船上時只是激起些許漣漪。雙手向後方揮動，白色氣流涌動，輕拍在海面上，頓時推動著小船朝著那無名小島方向飛射而去。

  法華站在小船之上，負手而立。一襲白衣在海風中漂蕩，很有幾分出塵的味道。

  而也恰在此時，清亮悅耳的歌聲突然從不遠處傳來。

  「藍海是你的眼神，夢想滿天星辰。青春是一段路程，滄海桑田的永久……」

  歌聲悠揚動聽，更帶著幾分慵懶與閒適。法華卻是雙眼微眯，朝著歌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在這海面之上，聲音是很難傳播的，這必然已是到了近處。

  果然，不遠處，兩條水線分開，一道矯健的身影正飛速朝著他的方向遊動過來。定睛看去，竟是一人平躺在海面之上，雙手揚起在腦後，似乎是抓著什麼，正快速而至。

  這人來的極快，眼看著就要撞上法華的小船。法華大袖一揮，一層柔和的白色光暈再次綻放，從側面推出，頓時令那人改變了前行的軌跡，從小船前掠過。

  「咦！」

  輕咦聲中，快速前行的身影嘎然而止，一個魚躍，彈身而起。

  法華只覺得眼前一亮，那人身穿光滑透亮的藍色水衣，將他那寬肩闊背、猿臂蜂腰的挺拔身材完美勾勒出來，皮膚白皙中帶著幾分晶瑩。雙眸明亮，眼瞳呈現為有些奇異的藍紫色，濕漉漉的頭髮在腦後梳攏成馬尾，顯得很是利落。身材只比自己略矮一點，正有些驚奇的看著自己。

  這人真是一副好相貌。法華心中暗想的同時，也注意到伴隨著這人起身，海面之下，一條碩大的海豚騰起，再落入海水之中，盤旋半圈又回到那青年的腳下，剛好承托住他落下的身影，很顯然，他先前能夠在海綿之上平躺而行，正是雙手抓著著海豚背鰭而來。

  他在打量對方，對方同樣也在打量著他。

  看著法華身上散發著的白色光暈，青年雙眼微眯，「法域的？」

  法華眼神沉凝，「藍域？」

  青年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手腕上一隻銀色手鐲光芒一閃，一個小巧的羅盤就出現在他掌心之中，擺弄了兩下，撓撓頭，再看看身邊不遠處的小島，「游過了親愛的，咱們怎麼繞到這邊來了。應該從另一邊登岸的。」

  聽聞此言，法華再確認無疑，果然被義父說中了，面前之人應該就是藍域前來尋那無雙珠的了。

  「我叫藍歌。」青年突然抬起頭，向法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然後向他揮揮手，「你可以回去了。無雙珠是我的。」

  法華早就聽說過藍域自由國度是個無拘無束的地方，而對於出身於秩序國度的他來說，所謂無拘無束不就是無法無天嗎？對方這副樣子在他眼中就顯得輕佻了。

  「讓開。」法華淡然說道。

  「我要是不讓呢？」藍歌學著他的樣子雙手背後，腳踏海豚，一臉不懷好意的看著他。

  「神賜！」法華並不願意和他多廢話，右手撫胸沉聲喝道。

  暗金色法典從他掌心處浮現而出，掌控二字流光溢彩。

  藍歌有些驚訝的道：「中階掌控者？有趣有趣。」

  在短暫的驚訝之後，他又重新變成了一副笑嘻嘻的樣子，「我好怕哦。」一邊說著，他突然俯下身子，在那海豚翹起的額頭上親了親，「親愛的，你先去玩吧。哥哥要活動、活動筋骨了。」

  分別來自法域和藍域，在這無名小島海濱相遇，他們都知道彼此毫無疑問必然是爭奪那無雙珠的對手。這一戰，勢不可免。

  法華並沒有趁此機會進攻，只是冷冷的注視著他的樣子。雖然這藍歌相貌英俊出色，可他的所有行為，甚至是臉上那豐富的各種表情，在他看來都十分嫌惡，生性嚴謹的他，很不喜歡這種跳脫之人，更何況，雙方必是對手。

  腳尖在海豚背上輕點，那海豚已是潛水而去，藍歌身形上升，點點藍光頓時在他身體周圍凝聚，而下方大海，一股水柱驟然衝起，就那麼承托著他的身體拔空而上。

  水元素操縱！

  看到在水柱承托下衝起的對手，法華左手掌中的法典翻開第一頁。

  頓時，一道光影浮現在那頁面之上，那是一個盤膝而坐的身影，仔細辨認就會發現，它生的和法華一模一樣，在這光影身體周圍，一共有七個白色光團盤旋環繞。

  在法域，所有人，哪怕只是覺醒了秩序法典的守序者，第一頁也都是類似的樣子，都會出現一個自己。這一頁有個名字，叫做神賜聖像。

  每一位法典的擁有者，都會擁有屬於自己的神賜聖像，以此修煉，來凝聚聖力。也就是此時法華身體周圍散發出的白色光暈。聖力也是法域人專屬的能量。

  神賜法典的每一頁都會賦予擁有者一種能力，聖像乃是根本聖力，每個人都要擁有。而聖像周圍圍繞的光團，則是擁有者本身和這一頁法典的契合度，也可以說是對這一頁法典掌控的強弱劃分。最高是十層，每一個光團代表一層。

  以聖像為例，層級越高，擁有者修煉聖力的速度就越快，聖力也就越是渾厚。一般來說，神賜聖像的層級會對應神賜法典的頁數。五頁法典這樣的中階掌控者，能夠擁有五團光雲是正常的，或者說是優秀的。而像法華這樣能夠將神賜聖像修煉到第七層，意味著他在這一頁法典之上所下的工夫極多。

  要知道，想超越自身法典層次提高聖頁能力的，都要付出數以倍計的代價。

  「哇哦，七層聖像。你每天要修煉多久啊？」藍歌對法域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的，這是學習時的必修課。

  法華卻根本沒有理會他，伴隨著神賜法典第一頁的翻開，聖像浮現，在他身體周圍，濃厚的白色光暈迸發，站在船上宛如小太陽相仿。

  而也就在此時，遠處傳來整齊劃一的聲音，「神賜！」

  智翔號上，一位位智士手上神賜法典翻開，全都是第一頁神賜聖像，而身為智慧之城擁有秩序法典的守序者，他們雖然最多只能擁有三頁法典，每一頁也只能修煉到三層。但此時在這艘三桅帆船上，卻足足有五百智士啊！

  白色光芒匯如洪流，在法華這位掌控者的指引下綿延海綿上千米，直奔藍歌的方向而去。

  藍歌頓時駭然色變，他再怎麼自負，也不會認為自己能夠同時和如此眾多的守序者碰撞啊！氣急敗壞的大叫一聲，「不要臉。」

  身上青光浮現，背後突然生出一對青色風翼，全力拍動，拔空而上。

  「風？」法華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守序者們的聖力已經在他的指引下追空而上，眼看就要將藍歌吞噬。

  藍歌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了，眼神變得深邃而鋒銳，熟悉他的人都會知道，這是他生氣時才會有的樣子。

  眼看就要被那扶搖而上的聖力所吞噬，他全身突然變成了通透的藍紫色，仿佛整個人都是水晶雕琢的一般，在那一剎那，全身的水衣都隨之崩解、消失。

  「喀喇」一聲轟鳴，他已經宛如閃電一般暴射而去，幾乎只是剎那，就已經落在了無名小島岸邊。

  法華脫口而出，「元素之體，雷？」

  而此時已經落在遠處岸邊的藍歌則是一臉憤怒地抬手指了指小船上的法華，然後在自己脖子處比了個橫切的手勢。青色光暈環繞，在風元素的承托之下迅速沒入小島上的怪石之中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