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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具屍體

2024-06-06 07:24:30 作者: 盛世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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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落的電話響起來,是警隊的小號,門外也響起電話鈴聲。雲開的聲音漸漸遠了。

  「礱達尚城附近發現一具男屍!」

  「收到!」

  厲落打開門,雲開已經換了一件厲風的襯衫,邊系扣子邊穿鞋,厲落也迅速穿鞋,兩人一齊出了家門。

  雲開打方向盤的手指節分明,瘦削有力,車子調了個頭,風馳電掣地沖了出去!

  警笛聲尖銳,關車門聲震響,驚起鳥群飛散。

  厲落走過這蔓草叢生的荒地,心裡暗叫邪門兒。

  屍體被發現的地方,她和顏昭竟然來過。

  

  這是一處拾荒者的住所,簡易棚戶外,堆滿了如山的塑料瓶,鋼筋、鐵管、電線、輪胎、廢紙殼都分門別類,碼放整齊。

  「死者名叫王守園,67歲,以收廢品為生,是這裡礱達尚城爛尾樓的業主,報案人是爛尾樓的業主許安家。」小張說。

  厲落一見這許安家就是這裡的業主代表「老許」,就上前打了聲招呼,老許一看厲落是警察,態度也比先前見面更客氣了。

  「老許,說說當時什麼情況。」厲落問。

  「你好你好,警官,哎呀,我本來要叫老王頭一起去吃飯的,我到的時候,發現門外用鐵鏈纏了好幾圈,以為老王頭出去收破爛去了,我就想走,但我聞見一股特別奇怪的臭味,那味道好像是屋子裡傳出來的,我扒著門縫一看,哎呀不得了,我就發現他趴在地上了,我也不敢進去,就報了警。」

  「你和王守園怎麼認識的?」厲落問。

  「他也是我們的業主嘛!老頭靠撿破爛為生,無兒無女,連老婆也沒有,攢了半輩子的積蓄都買了這棟爛尾樓,我做業主代表,他最支持我了,我也看他可憐,經常給他送點吃吃喝喝,就在半個月前,我還給他送了一提礦泉水呢!我勸他別喝自來水,又捨不得用電水壺,喝生水對身體不好的。」

  老許又說:「別看老王頭是撿破爛的,但是很愛乾淨,無論什麼時候來,小屋都拾掇得規規矩矩。」

  厲落思忖片刻,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視著老許,問:「你說你來叫他吃飯,是吃你們的大鍋飯嗎?」

  「對啊!」

  「死者已經遇害有些日子了,這段時間他都沒去吃你們的大鍋飯,你怎麼一直沒來找他?」

  老許說:「這事說來話長,老王頭是一直跟著我們這些業主一起吃大鍋飯的,但他那天晚飯時候,他和我們一個女業主吵了兩句,女業主嫌他不交伙食費來蹭飯,老王頭就說再也不吃我們的飯了。我知道老王頭是真沒錢嘛,住在這鬼地方的哪家沒有困難呢?大家都快被這房貸給壓死了!唉!我當慣了和事佬了,就買了提礦泉水,當天就給他送去了,讓他消消氣。誰知他那天之後就再也沒來吃過飯,我們還以為他賭氣呢!」

  雲開問:「當天晚飯吃了什麼還記得嗎?」

  老許說:「包的韭菜雞蛋餡的餃子。」

  跟老許問完了一些基本情況,屍體這邊拍照也拍得差不多了,由於屍體是趴在地上,所以法醫要將屍身翻過來,小梁還沒到,厲落就蹲下幫著雲開搭把手。

  她戴上手套,幫忙搬屍體的頭部,誰知屍體趴在地上多日,臉早已經與地面融為一體,她一搬,那臉皮便黏糊糊地給扯了下來,一半連接屍體,一半還黏在地上,厲落倒吸一口涼氣,頭皮都麻了,一時不知所措,用眼神朝雲開求助。

  「閉上眼,翻過來。」雲開冷靜道。

  厲落聽話地閉眼,手上一使勁,只聽見黏黏糊糊斷裂的聲音,屍體就仰躺過來了。

  雲開第一時間上去察看屍體的嘴巴。

  厲落趕緊站起來,拍拍手,向後退出好幾步,不慎踩到了季凜的腳。

  厲落一回頭,恰好對上季凜那雙兇巴巴的眼,正想轉過身去,卻被季凜揪住衣領給薅了回來!

  「舌頭還在嗎?」

  季凜拎著厲落像拎兔子,問雲開。

  蹲在屍體旁的雲開抬頭,銳利的眼光盯在季凜揪住厲落的那隻手上,星目含威:「在。」

  季凜鬆開手,低聲對厲落說:「你給我精神點!有群眾在呢!別給我丟人現眼!」

  「是……」厲落苦著一張小臉整理衣領,一低頭,六六的魚缸突然出現在面前,厲落眼睛一亮,懵懵地看著季凜。

  「拿著。」季凜說。

  厲落怔怔。

  「拿著呀。」

  厲落接過六六,提在手裡。

  「在辦公室看見它在你桌上,怪無聊的,有兇案它怎麼能不來幫忙呢。」季凜拍了拍厲落的肩:「厲落落,給我好好干!」

  厲落突然眼眶一熱,板板正正敬了個禮:「是!季隊!」

  厲落不經意地看向雲開,發現他也在看自己,她朝他抿抿嘴,點點頭,兩個人都各自開始了工作。

  250

  厲落克服著恐懼,仔仔細細地察看著現場,這房子與其說是個家,不如說是個窩,鋁合金和破木板搭的小棚,十平方不到,門是對開的兩扇鐵皮,兩扇門上各有一個把手,用鐵鏈在兩個門把手上繞幾圈,鐵鏈兩頭一掛鎖,就算是萬事大吉了。

  屍體被發現時,鎖鏈是纏在外面的,沒有掛鎖,但讓人乍一眼看上去,以為主人不在家。

  房屋內沒有打鬥跡象,相反,老頭的生活習慣很好,家裡的物件擺放整齊,搪瓷缸里還有半杯水,被他用竹編的杯墊蓋上了,床鋪也疊成豆腐塊,一進這陋室,還以為進了部隊的宿舍。厲落走到床邊檢查一番,床頭擺著一隻手套,另一隻的左手不見了。

  家裡最亂的地方,就數桌上的藥箱,蓋子被打開了,藥被扔得到處都是。

  厲落趴到地上去看,視線最終落在了床底下的那提礦泉水上,一整提礦泉水被塑料膜包裹著,邊緣的一角被摳破,一瓶水不見了。厲落皺皺眉站起來,心裡覺得不對勁。

  轉身向後看,進門有兩組腳印,技術人員正在測量。厲落注意到,一組腳印是從門口到床邊,是雙排腳印,另一組是從床尾到放藥的桌子,卻只有左腳腳印。

  步飛說:「鞋子是39碼到40碼,跟上次柴宇殺死老太太時留下的腳印一樣,而且這種齒紋鞋底,讓我想起了柴宇的遺物里,那兩雙馬丁靴!會不會這就是柴宇口中的那五個人里的其中一個呢?」

  回到局裡,厲落跟著雲開來到解剖室。

  屍體腐敗程度不輕,雲開推測死亡時間已有兩周左右。屍體的眼睛、嘴巴、脖子裡全是蛆,本來已經夠令人作嘔了,等到雲開一打開胃,黃黃綠綠的東西散發出了更加濃郁的味道,比宿醉後的嘔吐物還要噁心一百倍。

  厲落捂住口罩,強撐著觀看,只為練膽兒,只見雲開拿起一個好似吃火鍋用的鐵勺,一勺一勺地挖出胃容物,讓厲落用筷子撥弄著分析。

  「是什麼?」雲開問。

  「好像是……韭菜……雞蛋……餃子?」一想起自己昨天也吃餃子來著,厲落再也忍不住了,乾嘔著跑了出去。

  ……

  案情分析會上,雲開推了推眼鏡,說:「六處銳器傷,均是長約4公分,寬約1.5公分,推測是摺疊刀、水果刀等小型刀具,從傷口情況來看,應該是六刀連刺,速度非常快,被害人還沒來得及掙扎,就已經倒地了。」

  厲落問:「刀具有沒有可能是爪刀?」

  雲開眼神遊離,片刻後就懂了她的意思,看著她,沉聲道:「有。」

  步飛抓住了重點,立刻說:「你看!我說什麼來著!柴宇用的就是爪刀!」

  小張說:「可是作案手法完全不同。」

  步飛說:「是,這次是沒割舌頭,但也不代表沒割舌頭就不是柴宇殺的,我們要跳出這個思維定勢,連環殺手的屍體就一定要搞得跟流水線似的嗎?凡事都有例外嘛!」

  季凜說:「柴宇留下的那把爪刀,已經送檢了,到底是不是柴宇,等結果吧!」

  「兇手不是柴宇。」厲落想了半天,說。

  「胡說八道!」門口突然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

  眾人一回頭,只見趙峰被女兒攙扶著,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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