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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火少年

2024-06-06 07:21:15 作者: 盛世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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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霓虹初上,街道上車水馬龍。

  厲落坐在步飛的電動車上,風從他的肩上吹來,掠過她的短髮。

  夜風舒爽,嘴裡灌進的風有桂花香。

  厲落的車被送去保養,剛好步飛下班,就順路送她回家。

  步飛跟她年紀相仿,又愛說笑,兩人都是警界新人,星座契合,在一起總有聊不完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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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落,問你個問題,你跟雲開,你們倆是有血緣關係嗎?」

  「沒有啊!」

  「我就是好奇而已,怎麼他們都說你是雲開的妹妹?」

  「我叫他二十年哥了,他們誤會很正常。雲開是我哥的朋友,他很小就跟在我哥屁股後面玩,我哥走後,他對我還挺照顧的,季凜啊、小張啊對我都不錯。我有時候沒大沒小的,他們看在我哥的面子上,也不跟我計較。」

  「哦,原來是這樣。」步飛沉默一會,試探道:「那你跟這幾位哥哥,誰更親近一點啊?」

  「季凜,小張,菜菜,都親啊!老王老李嘛,年齡上有差距,但也沒代溝。」厲落想想雲開,腦子裡再次浮現出雲開給厲風的屍體做解剖的畫面,頓感一陣森然,不禁摟緊了步飛的腰,說:「跟雲開其實接觸不多,他很忙,又不識逗,不好玩。」

  「原來是這樣。」

  二人聊著,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引擎的震耳轟鳴。

  一種危險的預感在身後升起。

  厲落還沒來得及回頭看,餘光就瞥見右側駛來一輛摩托車,那高大流線型的炫酷機車與他們並駕齊驅,和步飛低矮的小愛瑪一對比,成了龐然大物。

  摩托車發出低沉剛猛的震撼聲響,震得厲落耳膜發疼。

  她堵住耳朵,祈求這位小爺趕緊加速開走,好讓她的耳朵恢復聽覺。

  可是這機車絲毫沒有開走的意思,竟然與他們亦步亦趨,好似刻意放慢速度,為了與他們保持並排行駛。

  步飛也發覺了怪異,試探著加速。

  摩托車也稍微加速,步飛又減速,摩托車也跟著減速。

  這是被流氓纏上了?

  厲落覺得不對勁,拍拍步飛的肩,示意他停車。

  步飛的電動車停下後,那輛暗藍色的龐大摩托又衝出十幾米遠,忽然急剎車,一個炫酷的擺尾,龐大的車身便橫亘在兩人的前方。

  步飛摘下頭盔,厲落也越過他的肩膀去看,只見摩托上落下一雙長腿,支撐在地面,男子戴著頭盔看不清面容,穿一身寬鬆的深灰色連帽衫,衣服松松垮垮的,卻能看出他的骨架很大,肩膀寬闊,黑色的雙腳尼龍包軟塌塌地伏在他的背上,像只被馴化的小獸。

  厲落瞄到他頭盔下白皙細長的脖子,覺得這人應該是個年齡不大的男孩子,舉手投足都透著一股不羈的野性。

  他修長的手指一彈,黑色頭盔上的銀色鏡片就掀了上去,露出他的眉眼,他的劉海被頭盔壓住,潦草擋住深邃的眼睛,寬大的雙眼皮眨動幾下,正盯著他們的方向看。

  「哪裡來的摩托車小崽子。」步飛有點生氣。

  那「小崽子」忽然腳下一蹬,車頭調轉,發動引擎,下一秒便去他倆近在咫尺。

  這麼一靠近,步飛率先認出了他:「雲法醫?」

  「誰?」

  厲落驚訝地望著眼前這位令人討厭的「小崽子」。

  「他不是雲法醫麼?」步飛再次重複道。

  也不怪他倆認不出,誰能想到這個坐在摩托車上穿著連帽衫的鬼火少年,竟然會是解剖室里戴著眼鏡、穿著白大褂寫報告的雲法醫呢?

  厲落一時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的眉毛眼睛和小嘴瞬間以鼻子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奔逃,表情誇張到變形!

  他怎麼騎摩托車了?他不是不能再騎了嗎?

  雲開的眉眼在長長的劉海下顯得更加嚴肅,聲音在頭盔里悶悶傳出:

  「你頭盔呢?」

  厲落「啊?」了一聲,摸摸自己光禿禿的腦袋,瞠目結舌地說:「頭盔、頭盔讓顏昭拿走啦!」

  「上來。」

  雲開的頭向後一偏,目光落在自己的后座上。

  厲落莫名感到壓迫,沒有動。

  雲開長腿一邁,從車上下來,走到厲落身前,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秒鐘,然後像拔蘿蔔一樣將她從步飛的后座上「薅」了起來!

  厲落撲騰了兩下腿,腋下被他的大手卡得生疼,還沒來得及叫疼,就被他種樹一樣摁在了后座。

  雲開繞到車後,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小號的粉色頭盔,套在了她的腦袋上。

  上車之際,他轉頭看向全程看呆了的步飛,留給步飛一個凌厲警告的眼神。

  那眼神,真叫人通體生寒啊……

  步飛脖子一縮,一臉惶惑。

  雲開斂回目光,腳踩機車,發動了引擎!

  摩托車風馳電掣地飛馳出去!

  厲落沒有防備,差點人車分離,只得拼命撲在雲開後背上,摟緊他的腰身,這才沒有飛出去!

  115

  摩托車在黑夜中呼嘯而過。

  雲開的手扭動油門,伴隨著咆哮和震動的提速如同駕馭著一頭兇猛的野獸,厲落拼命摟住雲開的腰,她纖細的胳膊硌在他腰側硬朗的肌肉上,怎麼摟都不舒服。

  雲開全程一句話都沒說,厲落嘗試張嘴,卻灌了一肚子風,最後放棄。

  距離上一次看見雲開騎摩托,大概有十年了吧?

  厲落突然陷入一個被她遺忘很久的回憶……

  十四歲那年的某個尋常傍晚,那時的她還住在父親和繼母家裡,繼母在市中心租了個門市開花店,厲落一下課就在花店裡寫作業。

  印象中,那裡裝修味很刺鼻,花香都遮不住。

  繼母吳雪如把小狗塞進她懷裡,坐下塗指甲油,那指甲油味道更沖,厲落低頭寫作業,默默捂住鼻子。

  「我今天忙,你帶YoYo去洗澡。」吳雪如說。

  厲落打了個噴嚏,吳雪如眉頭緊鎖。

  一接觸貓狗就犯鼻炎,真煩。

  「我不想去,我作業還沒寫完呢……」

  「怎麼我讓你干點什麼你都有理由呢?」

  厲落用手搓搓頭髮,死活解不開這道數學題。

  吳雪如朝她伸出手:「今天的牛奶呢?」

  厲落從書包里拿出學校午餐發的牛奶,頭也不抬,遞給她。

  吳雪如剪開包裝,將牛奶倒進狗盆里。

  另一隻叫「Vivi」的小狗湊上來,貪婪地用舌頭舔起來。

  「我說讓你帶YoYo去洗澡,耳朵不好使了?」

  厲落撂下筆,抱起YoYo往門外走。

  「你真是越來越沒小時候聽話了。別人家青春期的孩子也像你一樣了?大人說話都不答應一聲?」

  厲落嘟起嘴,抱緊小狗,小狗急了,從懷裡跳下來,厲落沒來得及反應,一腳踩在它的尾巴上,狗發出悽厲的慘叫,厲落也絆了一跤,膝蓋磕在了紫砂花盆上!

  吳雪如忙不迭地跑過來抱住小狗,又是劈頭蓋臉一頓數落:

  「你這莽莽撞撞的毛病改不了了是嘛?明天我就給你掛個號,去醫院看看小腦!」

  厲落咬咬牙,攥緊拳頭,磕磕絆絆衝出店門,身後響起繼母的聲音:

  「你彆扭什麼?我對你不好嗎?天天給誰臉色看呢?我把你從小不點餵到大就是為了看你臉色的?」

  厲落撩開門帘,卻撞上了一個人的胸膛,她錯愕抬頭,雲開正站在門外,目光複雜地望著她。

  那時的雲開也才18歲,年輕氣盛,顯然,看他憤怒的表情,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雲開一把拽住她往屋裡拖,厲落明白他想去找繼母理論,趕緊無聲反抗,臉上掛著嘻嘻哈哈的假笑,她使出全力將他往外拖,雲開有些不忿,用他那雙銳利的眼睛看著她。

  雲開從頭到腳將她看了一遍,十四歲的她黑瘦矮小,發育遲緩,一看就是營養不太好,膝蓋上擦破了那麼大一塊,淡粉色的新皮缺口處,正往外冒黃色的液體。

  雲開的手勁極大,當天又穿著賽車服,看起來又高又壯,他單手扣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逃跑,另一隻手撥通了厲風的電話。

  厲落像只被抓住的小雞,使勁在雲開手裡撲騰,雲開單手就把她鉗制妥當,毫不費力。

  「我到了,母親節的禮物我替你放門口了。」雲開對厲風說。

  電話那頭的厲風在說著什麼,雲開顯然已經沒有耐心聽了,他那個時候很叛逆,除了摩托車,他對所有事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雲開一邊聽著電話一邊瞄著厲落,那種生氣的眼神讓厲落感到害怕。

  厲落趕緊對他做噤聲的手勢,求他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厲風。

  雲開眉頭一挑,明白她的意思,卻瞪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氣,沉默地聽著電話。

  她知道雲開脾氣不好,向來有話直說,最後急得雙手合十在他面前搓來搓去,拜託。

  雲開聽了半天電話,嗯嗯啊啊半天,最後忽然說:

  「你家小孩兒,借我玩一會兒。」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收起手機,雲開把雙手放在厲落兩腋,一提,將她放到摩托車后座上去。

  車子發出駭人的引擎聲,雲開微微側頭,語氣淡漠,聲線卻極溫柔:

  「抱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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