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是個男人都會覺得恥辱

  薄煙原本還陷入在當年的回憶之中，不曾想，陸北宸一句話，就讓她滿頭霧水，「什、什麼？」

  什麼叫，薄煙，你認錯人了？

  吹風機還在嗡嗡作響，讓她以為是不是產生了什麼錯覺，完全沒有回過神來，更沒有細想太多，「陸北宸，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陸北宸卻突然起身，將她放在床上，「你早點睡吧，我出去抽根煙。」

  說完，便將地上的吹風機關了，放在了原來的位置上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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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門發出「咔嚓」一聲輕響，而後一切歸於平靜。

  薄煙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陸北宸的意思，更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心裏面，到底在想什麼，他最近似乎總這樣奇奇怪怪，一會兒一個樣。

  算了，薄煙不願意再去想那麼多，反正也沒有什麼意義，只是剛剛她給他吹頭髮，讓她想到了那些陳年舊事而已，卻忘了如今的陸北宸，和當年的完全不是一個人，他早就變了。

  薄煙索性躺到了床上，閉上眼睛睡覺，可惜她向來認床，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

  另一邊，陸北宸離開了房間後，直接上樓去了露台。

  他沒有開燈，唯有樓下的路燈照過來一些昏昏暗暗的光線。

  他心煩氣躁的坐在靠椅上，點燃一根煙。

  淡淡的輕煙繚繞，那熟悉的菸草味終於讓阻塞在胸懷裡的悶氣，有短暫的緩解。

  他本來想要好好扮演男朋友的角色，好好和她度過生命中最後一段時光，卻在剛剛那一瞬失控了，將她丟在房間裡獨自離開。

  「陸北宸，你還記得，你第一次替我吹頭髮的時候嗎？」

  她認錯人了，他不是傅南笙，他從來沒有替她吹過頭髮，今天這是第一次。

  大概是剛才他的舉動，讓她想起了和傅南笙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所以才會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脫口而出。

  可他是誰，他是陸北宸，怎麼會甘願讓薄煙認錯？

  哪怕是薄煙快死了，他努力說服自己，放下當初的事好好陪在她身邊，但不代表她能如此挑戰他的底線，將他從未痊癒的傷口再次挖開往上面撒鹽。

  當替身這種事，是個男人都會覺得恥辱，他也一樣。

  他不是那樣特殊和大度存在，在某些方面，他和普通的男人並沒有什麼區別。

  他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煙，英俊的臉孔，隱匿在夜色的黑暗之中，吐出煙霧的時候，嘴裡落下了兩個字音，「薄煙……」

  他口中的薄煙因為認床，一晚上都在翻來覆去，最後都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但睡得並不踏實，一晚上醒了好幾次。

  薄煙睡著之前，陸北宸沒有回來，醒了幾次也沒見到他的身影，就連天空泛起了一絲魚肚白，她實在是不想睡，都翻身起床了，身邊依舊沒有陸北宸的身影。

  但薄煙沒有想太多，也沒有去找他，而是選擇了下樓，恰巧碰上了剛起床的林媽。

  薄煙微笑著打招呼，「林媽媽，早上好。」

  林媽驚訝，「煙煙，你怎麼也不多睡會兒，怎麼早就起床了？」

  話音落，又想到了什麼，連忙問道，「是不是床睡著不舒服，或者有什麼地方不滿意的？我馬上讓人來重新換過。」

  「沒有。」薄煙搖了搖頭，「林媽媽，你別想那麼多，我只是單純的睡醒了沒事幹，所以才下來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活我能幹的。」

  「你大老遠的來，是來玩的，不是來幹活的。」林媽見薄煙這麼瘦，可捨不得讓她吃半點苦，「對了，小宸呢？」

  薄煙睜著眼睛說瞎話，「他還在睡覺。」

  林媽輕輕拍了拍薄煙的手臂，「那你快去把他叫起來，陪你一起看日出。」

  「最近天氣好，每天都有日出，你們年輕人不是最講究浪漫了嗎，別整天只知道睡覺，錯過了這麼好的風景。」

  說完，林媽擠眉弄眼的，留下了一抹曖昧之際的笑容離開。

  可實際上陸北宸在哪裡，薄煙也不知道，她下樓的時候沒帶手機，就懶得給陸北宸打電話，索性一個人出了門。

  出門左拐沒幾步，就是一大片沙灘。

  這時候，天還是灰濛濛的，迎面吹來徐徐海風，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格外的清淨，難得讓薄煙忘記了一切煩惱，感覺到了舒服和愜意。

  不遠處有顆大樹的枝幹上吊著鞦韆，薄煙脫掉了鞋子，就這樣光著腳踩在沙灘上，走過去坐在了鞦韆上，輕輕盪起來。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水天相接的地方出現了一道紅霞，海面上露出了太陽紅彤彤的半邊臉，周圍的顏色由淺及深，仿若打翻了的顏料盤，染在了宣紙上。

  等到整個太陽完全出來的時候，霞光盡染，耀眼奪目，把薄煙都有些震撼到了。

  陽光照在了薄煙的臉上，她微微眯了眯眼，想到這竟然還是第一次看海上的日出，從小到大，她心裡似乎都沒在意過這些，只知道圍著陸北宸轉。

  到後來陸北宸和宋芊芊一起後，她更是半點心思都沒有，只把自己關在家裡，日復一日的等著這個男人回來，然而他每次好不容易回家，又是吵不完的架。

  現在想來，這些年她為了個男人，錯過了多少風景，真的值得嗎？

  嘴角，扯出了一抹苦澀的弧度。

  日出看了，她也該回去了。

  就在她準備停下鞦韆，起身離開的時候，身後突然被推了一把，她嚇得立刻抓緊繩子，發出一聲尖叫，「啊——」

  鞦韆高高盪起，風在耳邊呼嘯，她在驚嚇中回過頭，然後看到了一張熟悉的俊臉。

  似乎是很樂意看到她剛剛的失態，他的唇邊，竟噙著淡淡的笑意。

  「陸北宸！！」

  她氣惱的叫出了他的名字，他的喉間卻溢出了低低的笑聲，明顯心情愉悅的樣子，「怎麼了？」

  怎麼了？還能怎麼？

  這個陰晴不定，惡劣的狗東西。

  昨晚氣匆匆的離開沒回來，這會兒倒是高興得起來了。

  風中夾雜著他的聲音，「小時候，你不是就喜歡盪鞦韆，越高越開心嗎？」

  「能一樣嗎，你剛才嚇到我了。」

  她指的是他默不作聲，突然出現來這麼一出，他卻故意誤解她的意思道，「那就再高一點。」

  話音落，身後的力道加重了些，薄煙的鞦韆盪得老高。

  陸北宸說得沒錯，小時候她就喜歡這樣，其實長大了也一樣，只是之前不再有機會而已。

  鞦韆越盪越高，她潔白如玉的腳丫在空中晃蕩，風吹起了她的頭髮，在空中劃出了優美的弧度。

  她側過臉來叫他的名字，「陸北宸！」

  笑容比海上的陽光還要燦爛。

  一瞬間，讓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回去的路上，薄煙沒有穿鞋子，走在沙灘上。

  陸北宸走在她前面，薄煙清楚看到他那白皙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上面勾著一雙小巧精緻的涼鞋，這畫面，莫名的有點撩。

  畢竟現在的陸北宸，總愛頂著那張禁慾般的冷臉。

  「走快點。」

  陸北宸回過頭來，「林媽在等我們吃飯。」

  「來了。」薄煙小跑著追上去，和他一同往前走。

  手掌，被輕輕握住。

  大手包裹住了小手，一片溫熱。

  薄煙有些錯愕的抬眸，卻只看到了陸北宸的半邊後腦勺和削尖的下頜線條。

  靠得這麼近，薄煙才發現他身上的菸草味很濃，應該是一晚上沒怎麼睡，抽了很多煙。

  一大早，張伯便有事出了門，飯桌上只有他們三個人，林媽怎麼看薄煙怎麼覺得瘦，一直在不停的給薄煙夾菜，還不停的囑咐薄煙要多吃點，當然，也沒有落下陸北宸。

  薄煙招架不住，吃了一大堆東西，回到房間裡，毫無意外的，又是吐得稀里糊塗，陸北宸的嘴唇抿得很緊，「薄煙，我們還是回醫院吧。」

  薄煙抽了紙巾擦了擦嘴，「陸北宸，我說了，我不想回醫院。」

  她不願意，陸北宸便拿她沒轍，只能順著她，「好，那就不回。」

  既然剩下的時間不多了，那就讓她過想要的生活，她開心比一切都重要，「等下吃完藥，你舒服一點，我就帶你出去玩。」

  薄煙沒有那麼想玩的心思，沉默了許久後，叫出了他的名字，「陸北宸……」

  「嗯？」

  「你會做海鮮嗎？」

  「怎麼了？」

  「我想吃海鮮了。」他補充了一句，「你做的。」

  在薄煙的記憶里，陸北宸最多會煮點麵條，熱點吐司片什麼的，不會做別的。

  貴公子出身的他，根本不需要做這些，薄煙是故意為難他的，又或者，她想在陸北宸面前任性一下，就如同當年的那些歲月。

  她本以為陸北宸一定會拒絕，或者找些別的藉口，卻沒想到他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一口答應了她這樣無理的要求，「想吃什麼？」

  沒等薄煙再有說話的機會，他又道，「算了，等下你自己去挑吧。」

  「我先洗個澡，你換好衣服，在樓下等我一會兒。」

  從頭到尾，替薄煙安排得明明白白。

  薄煙很快換了衣服，到樓下等陸北宸，林媽拉著她說話，說著這些年陸北宸每年都會來海城待幾天，這期間發生的事還有他說過的話，全是些雞毛蒜皮的，平平淡淡到沒有任何起伏。

  只是讓薄煙沒有想到，這麼多年來，陸北宸每次都是只身前往，從沒有帶過宋芊芊，他不是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了宋芊芊嗎，為什麼不帶宋芊芊來，卻帶了自己？

  她陷入了沉思，直到不遠處傳來男人的聲音，「愣著幹什麼，走了。」

  薄煙這才回過神來，望向聲源處。

  只見幾米開外，陸北宸穿著休閒裝，推著一輛自行車出來。

  頭髮半干，沒有特意打理，不再是平時一絲不苟的樣子，相反，這樣的穿著打扮，讓他看上去年輕了許多。

  落在薄煙的眼中，不費吹灰之力，便和少年時的影子重合。

  「煙煙，你們去玩吧，我這老婆子，就不拉著你家長里短了。」

  薄煙眼眶微熱，「那林媽媽，我們就先走了。」

  林媽媽擺了擺手，「去吧去吧。」

  陸北宸單腳撐著自行車，沖薄煙抬了抬下頜，「上車。」

  這一秒，薄煙再也按捺不住，衝上去就跳上了后座，抱住了陸北宸的腰，「走吧！！」

  一如他們年少。

  於是，陸北宸騎著自行車，帶著薄煙在無人的小路上，到處亂竄。

  遇到下坡的時候，他還會故意蹬得飛快。

  太久沒坐過自行車了，薄煙有點害怕，「陸北宸，你慢點。」

  可是陸北宸非但沒有慢下來，反而速度更快了，嚇得薄煙將他抱得更緊，「陸北宸，你故意的吧！！」

  她靠在他的背上，隱隱感受到了他在笑，雖然不明白為什麼。

  半個多小時後，自行車停在了海鮮市場外，「下車。」

  薄煙這才明白，他那句等下你自己去挑吧是什麼意思。

  原來，他是帶她來買海鮮，讓她自己能看到，想吃什麼親自挑就行。

  雖然海城偏僻，不是旅遊區，但海鮮市場卻大的離譜，裡面的海產品更是應有盡有，而且沒有什麼遊客，價格比旅遊景點便宜不止一丁半點，旁邊還放著公稱。

  他牽著她的手，逛海鮮市場，明明是最愛乾淨的一個人，這會兒卻一點都沒有嫌棄髒和臭，穿梭在買菜的人群之中，直到停在了一家最大的海鮮攤口，丟給她兩個字，「選吧。」

  那麼多的種類，看得薄煙眼花繚亂，用懷疑的態度看向她，「陸北宸，挑什麼都可以嗎？你什麼都會做？」

  陸北宸瞥了她一眼，「廢話怎麼那麼多？」

  薄煙縮了下脖子，「那好吧。」

  小手一揮，「老闆，把你們這裡最貴最好的海鮮拿出來。」

  老闆眼睛都亮了，立刻把好東西都拿出來，任薄煙挑選。

  今天他們騎的自行車，帶不了大傢伙，薄煙挑了幾樣在他們能力範圍內能帶走的，就這一套下來，也不少錢。

  薄煙眼睛都不眨一下，心說反正陸北宸有錢，結果接下來，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了，因為陸北宸竟然在和攤販討價還價。

  現在上市公司的老總，都這麼接地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