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開端

  不斷夢到墨衍忱渾身是血的慘狀。

  她感覺到自己是在模糊的夢境裡，可忍不住會慌張，擔心地順著地上的血跡去尋找墨衍忱的蹤跡。

  偌大的陌生地方，她沒有來過。

  與墨衍忱熟悉的感覺，促使著蕭瑾瑜不斷往前尋找。

  終於在一個地方看到了快要奄奄一息的墨衍忱。

  「墨衍忱！」

  她叫出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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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上殘留的氣息證明還有生還的可能。

  但，墨衍忱仿佛看不到她一般，無論她怎麼呼喊，他躺在那裡任由溫度從身上消散。

  「衍忱！」

  倏爾轉過身，在遠處看到了熟悉的影子，是墨與斯。

  墨與斯身後還跟著許多人，有一身是血的胡霖，還有夏陽、青然等等，都是墨衍忱手底下的人。

  不同程度地掛彩。

  她的思緒仿佛被固定到了墨衍忱身上，跟著他一起被抬上擔架送上救護車，疾馳在街道上。

  那晚的急救車的聲音響徹整座城市。

  甚至一起跟著進了手術室的大門，當頭頂上的燈亮起時，她感覺不到周圍，一股蒼涼的悲戚迷茫在胸間。

  蕭瑾瑜想要開口，聲帶灼燒般的疼。

  猶如沉溺到了水中，她急切撲騰著，最後坐在床上醒了過來。

  外面天光大亮，窗簾不知被誰推開，露台上的玻璃門是虛掩的，搖搖緩緩晃動陣陣冷風進到房間裡。

  是他回來了嗎？

  蕭瑾瑜不太確定。

  從床上起來，挑了一件厚厚的外套給自己披上，往露台走去。

  除了被風颳起飛揚在空中的窗簾外，露台上空無一人。

  來到餐廳，陳嫂已經在廚房裡忙碌，桌上多了一副碗筷，還是用過的。

  「陳嫂，有人來過？」

  潮雲海山幾乎不會有外人來，她住在這裡的這段時間，就連墨衍忱都很少回來跟她一起用餐，更別說早上……

  陳嫂探出頭來看了一眼說道：「是墨先生，他早上回來拿東西。」

  居然是他。

  那為什麼不叫自己呢？

  蕭瑾瑜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手裡拿著筷子對著肉餃沒什麼胃口。

  陳嫂似乎看穿她的心思，端著蘸料從裡面出來：「墨先生吩咐過，別打擾你，讓你睡到自然醒。」

  也就是說，面前的早餐很可能是熱了又熱？

  還真是辛苦陳嫂。

  身邊的人對她都很好，好得沒話說。

  「嗯，謝謝你。」

  蕭瑾瑜夾起面前盤子裡的餃子放到碗裡，輕輕咬下一口，味道出奇的好。

  整整一天，她都沒有收到墨衍忱的回覆，聊天好停留在是個七個小時前，她問了一句：【晚上還回來吃飯嗎？】

  昨晚她特意做的菜餚，反而是她沒怎麼動筷子。

  蕭瑾瑜走到二樓，目光不經意落在對面的房間裡，那是墨衍忱的書房，她再熟悉不過。

  這幾個月里，待在最多的地方，除了臥室外其次就是書房。

  下意識走到裡面，空蕩蕩的椅子上是冷冰冰的。

  蕭瑾瑜指尖從桌上划過，觸碰到那張椅子的時候，她忍不住將自己放到上面，身子向後仰去，閉上眼緩緩感受。

  潮雲海山原本是一座死寂沉沉的別墅，幾乎沒有人煙氣息。

  是因為她逃到J城。

  悄無聲息地改變，誰也無法預料會在多年後是這樣的局面，她與墨衍忱……也與身旁的胡霖、雲舒，他們那些熟悉的面孔，皆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雲舒問她：姐姐，為什麼當年你要扔下我不告而別？

  而現在，不過是一頓飯，墨衍忱袒露出內心忍不住去猜，飯菜里是不是又被她下了藥。

  能讓人毫無防備吃下，昏睡過去。

  時間也不用很長，三四個小時而已，足夠她帶著東西離開，走得遠遠的。

  也是他們徹底決裂的開端。

  夢裡的場景無比的真實。

  蕭瑾瑜醒過來第一時間就是拿起手機，想要打過去給墨衍忱，問他疼不疼。

  卻有感覺到太過奇怪，她是以什麼身份去問呢？

  以前可以用朋友……女朋友。

  而現在呢？用情人還是用第三者的方式去關心？

  蕭瑾瑜眼底冉的亮光慢慢黯淡，黑色的眼眸里再看不出什麼來，一旦她認定這段關係上不得台面後，就連她與墨衍忱相識十餘年的情分，也跟著一起被親手掩藏進水面之下。

  試圖用渾濁淤泥的方式，讓人看不清裡面藏著的到底是什麼。

  那個夢絕對不是偶然。

  蕭瑾瑜沒有意識到她與墨衍忱的契合度已然到了莫名相連的地步，從她做出決定那一刻起，墨衍忱便像是終生的夢附在她的生活里。

  認識墨衍忱的前十幾年的歲月里，情不知何起，卻未能一往情深，而是不罷不休的折磨。

  書房裡的陳設保留著以前的格局，蕭瑾瑜知道墨衍忱的所有習慣，會在什麼地方放什麼樣的東西，比如左邊第二個格子裡絕對放著一個首飾盒。

  蕭瑾瑜手落在抽屜，想要去打開，最後還是放棄這個念頭。

  那是母親留給墨衍忱的東西。

  換作以前，不用她說，墨衍忱巴之不得求著她收下。

  算了。

  斷了這個念想，蕭瑾瑜也不想等墨衍忱回復自己，他回不回來不是她一句話能左右的。

  關上書房的房門，下了樓決定到花園裡走一走。

  ……

  約定好的時間轉眼到了。

  蕭瑾瑜吃過午飯刷了下手機，天色竟然很快就暗了下來，她在衣櫃裡挑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再搭配一條短裙，配上褐色長筒靴。

  再戴上一頂針織貝雷帽。

  穿上長款外套打車來到與何筱約定好的地方。

  J城南城區的S.K一處露天會場。

  距離藝術燈展活動入場時間還有一個小時，竟一開始堵車。

  蕭瑾瑜瞧著擁堵的車流，看了一眼距離目的地大約還有三個路口，走過去時間剛好。

  付完車錢，蕭瑾瑜走在路上。

  瞧著兩旁川流不息的人群，恍惚間想到，有一年的冬天，她與何筱也是在這樣的天氣，看完演唱會出來打不到車。

  兩人笑笑哈哈聊著演唱會上的趣事，沿著大路跟著人群走出來幾公里，才打到車回去。

  這一次……跟何筱好好談一談。

  不管結局怎樣，她都不想再欺騙下去。

  當蕭瑾瑜來到活動現場門口時，並未看到何筱的聲音，倒是一個更為惹眼的人，早早在入場門口等著她。

  齊琮。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蕭瑾瑜心虛側過身子，用旁邊的立牌將自己的身影遮住，然後從包里拿出手機給何筱打過去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