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老公
2024-06-06 05:47:31
作者: 汀獻
新婚之夜,洞房花燭之時,孟子衿卻是累得連腰都挺不直,此刻正在化妝間對鏡卸妝,哈欠連天。
妝容卸完,孟子衿倒頭就趴在梳妝檯上睡,宋雲深從浴室出來,到底是心疼至極,於是把人攔腰抱起,重新走回浴室。
衣服盡數脫落,孟子衿朦朧地睜眼,乾脆就隨他幫自己了。
也不是沒一起洗過。
想到這,孟子衿雙手勾著他脖子,笑出一聲,嘀嘀咕咕道:「辛苦老公幫我洗了。」
說完就真的閉眼睡過去了。
熟不知這兩個字對宋雲深來說最為致命,他眼尾半挑,瞳孔里充滿血色,按在她身上的手掌力度不由得加重。
孟子衿再有意識的時候,是回到了床上,身上有重物壓著,透不過氣,仿若被人渡了呼吸又纏走,渾身都不好受。
模模糊糊,她視線逐漸清明起來,似乎是感受到她已經醒來,於是身上那人低笑一聲,誘哄道:「寶貝,剛剛叫我什麼,再叫一遍,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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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答,眼尾已然浸出一圈的紅色,只能無助地吞咽了一聲,「宋雲深……」
「不是。」他也喘著氣,否定了這個答案。
「……」孟子衿豬準備要哭。
不知道過了多久,孟子衿敗下陣來,求饒似的喊了聲:「老公——」
宋雲深微頓,隨之又掀起腥風血雨,經久不息。
孟子衿在心裡罵了一晚上宋雲深。
第二天是在夢裡被驚醒,孟子衿忍著身上的不適坐起,摸到手機後給前幾天打入的一個電話點了回撥。
那邊接得很快,喊她:「少夫人。」
「宋叔回去了?」孟子衿昨日注意到宋企的狀態,似乎與幾個月前大不一樣。
小時候在錦園,孟思年養有一隻貓,孟子衿見過那隻貓壽終正寢的樣子,而昨天在婚禮上宋企,給她的就是那樣的感覺。
「已經買了機票,下午就回。」陳伯沒對孟子衿有任何隱瞞,過了會兒,孟子衿的電話沒掛,他便走到一處清靜之地,語氣里懇求道,「少夫人,讓少爺來見他最後一面吧。」
「恐怕真的是最後一面了。」陳伯重重嘆息。
孟子衿指尖動了動,好半晌才道:「我試試。」
電話才掛完,宋雲深便推門而入,穿著昨晚的大紅浴袍,傾身在她面前撩開她額前的發,「跟誰打電話呢,這麼個表情?」
孟子衿抬了抬眼,啟唇道:「陳伯。」
宋雲深微怔。
昨天被安排在角落一桌的人,他不是沒看到。
「要去看他最後一眼麼?」孟子衿問得直白。
有些話,含蓄地問,倒不如這樣直接攤開來說。
宋雲深表情沒什麼起伏,稍稍站直了身體,後又伸手把孟子衿從被窩裡撈了出來,面色沉靜,一句話沒說把帶她到了衛生間洗漱。
孟子衿輕輕抿唇,沒去問他現在心裡怎麼想。
他不可能原諒宋企,可宋企是他在世界上唯一跟他還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他什麼時候走?」在化妝間,宋雲深把耳墜給孟子衿戴上時低聲問了一句。
孟子衿抬睫答道:「下午。」
除了擁抱,孟子衿不知道該給他怎樣的安慰。
宋企跟陳伯不在賓客名單之內,孟子衿給他們安排的位置雖然在最角落,但宋雲深的洞察力極深,就算沒看見,陳秘書也會跟他匯報。
他不出面,就證明默認為允許。
宋雲深答應見面後,孟子衿回撥電話跟陳伯約了一個地點便驅車過去,想來陳伯是沒告訴宋企他們會過來,在看到他們時,宋企絲毫掩蓋不住眼底的驚詫之色。
孟子衿只跟著過去打了聲招呼便回了車裡,把時間單獨留給他們。
這段談話結束得很快,孟子衿從車窗探出頭去,看到了宋企揚起的苦澀笑容。
三天後,陳伯從企州打來一個電話,說人已經去了。
宋雲深顯得平靜。
意料之中的事情,怎麼能不平靜。
宋企那天跟宋雲深求了一個願望,求他能在他死後讓他跟陳樅庭離得近一點,他說,這輩子欠她的,想在下面去彌補。
宋雲深沒有給出答案。
直到這天,宋企的墓碑立在了陳樅庭的左邊。
過去不可原諒,但終究釋懷。
人都是要向前看的。
而今,他有了新的家,有孟子衿,便足夠了。
-
七月十日,鍾寧被推進了產房。
孟思年跟鍾寧商量了三天三夜未果,到了今天,孟思年還是執意要跟進產房,從進醫院那一刻起,他的手就沒鬆開過鍾寧的。
哪怕醫生說不會有生命危險,他也不願意鬆開一根手指頭。
「生孩子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鍾寧,十年的時間夠久了,別再落了我,我不可能鬆手。」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孟思年在產房門口落淚。
連醫生都禁不住紅了眼眶。
他們孟家這一代,沒有一個是不專情的人。
為了迎接孟家新生命的誕生,孟老爺子在最後關頭也匆匆趕來,看著產房外站滿的年輕小輩,明明心裡很緊張,但還是故作鎮定坐在了一旁安靜等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孟子衿被宋雲深牽著的手已經滲出汗,也許同為女人,她也會幻想自己未來的某一年進入產房會是怎樣的情景。
生孩子,不是一個人的緊張。
正走神,產房的門開了,醫生抱著兩名嬰兒先出來,孟永年跟徐薔接過之後,醫生才推著鍾寧出來。
孟思年始終站在床邊,牽著鍾寧的手一刻也沒松過。
進去一個小時的時間,孟思年仿佛滄桑了許多歲。
懸著的心終於落下後,孟子衿跟上人群,卻被宋雲深拉了拉,他把人拉進懷裡,聲音沙啞,「我們今後不生。」
孟子衿微怔。
這一刻才認知到,宋雲深在害怕。
害怕孟子衿抗不過來,害怕他從此失去摯愛,害怕踏入鬼門關再也出不來的那瞬間。
孟子衿用力回抱他,搭在他後背的手輕輕拍著他背脊。
生與不生,順其自然就好。
這一天,孟家多了兩個人。
大的是哥哥,孟思年取名為孟鍾延,小的是妹妹,叫作孟鍾意。
但宋雲深卻因為這件事情好多天緩不過來,孟子衿也跟著鬱悶了好多天,心說當時就不應該把宋雲深帶到產房門口陪等。
這下好了,直接斷了孟子衿的女兒夢。
今天是十五號,鄭與與的第一場演奏會在法國舉辦,這樣重要的時刻孟子衿不可能缺席,本來想單獨飛過去,但宋雲深非得百忙之中協調好時間陪著她一塊兒過去。
「你怎麼像個小奶狗似的。」孟子衿上了飛機還在調侃他。
「怕你暈機。」宋雲深摁著她腦袋往自己肩膀上靠,「看你現在臉色白得多嚇人。」
這幾日她一直出外景,七月的烈陽怎麼擋也擋不住,有好幾次差點中暑,宋雲深想讓她休息,她又執拗地一定要在這幾日去拍景。
她總說,七月是拍景的最佳時間,山川湖海,朝陽落日,是這個夏日最溫柔和最熱烈的景色。
「可能有點累。」孟子衿也察覺到,說不上來是哪裡不舒服,但就是沒力氣得很。
宋雲深讓她閉上眼睛,「所以得陪著你。」
孟子衿笑笑,貼著他睡著了。
時間比較趕,下了飛機之後就得直接往演奏會現場趕,所幸時間還來得及,孟子衿落座後微微喘著氣,與台上的鄭與與無聲對視了一眼。
十幾歲時的她們幻想過未來,而未來這一幕在此刻得到應驗,她們慶幸的是這一路走來,當年那個一起吃著冰淇淋說著未來的好夥伴還在身邊。
台下有最好的朋友,有最愛的愛人,一生足矣。
這場演奏會時長只有一個多小時一點,結束時,掌聲落幕,台上卻另外多了一束追光燈。
有一個男人,捧著一束花緩緩朝今晚的主角走近。
孟子衿在台下看著,控制不住眼淚直流。
「當時我求婚,你可沒哭得這樣厲害。」宋雲深心疼,摟著人一直幫她擦眼淚。
「我也……不知道。」孟子衿覺得自己這段時間情緒特別敏感,碰到什麼感動的事兒都容易哭。
「他們很幸福,我們也很幸福。」他聲音溫潤,將所有溫柔都在她面前展現。
看演奏會的人都認識郭嘉木,昔日著名鋼琴師與今日新星是一對兒的喜訊對於這些音樂愛好者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驚喜。
鄭與與在台下觀眾的熱烈捧場下,接受了單膝而跪的郭嘉木遞來的戒指。
「哥,我等這一天很久了。」鄭與與哭著笑,又笑著哭,。
這一天,台下的所有觀眾給她的是掌聲和祝福。
離場後,孟子衿帶著宋雲深直接去了後台,激動得直接把人從郭嘉木手裡搶過來。
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到了這一刻卻覺得什麼也比不上一個熱烈的擁抱。
郭嘉木看著剛到手的媳婦兒轉頭被人抱個滿懷,沒辦法只能沖宋雲深無奈笑笑,「你最近,挺黏你老婆。」
宋雲深瞥他一眼,「要我提醒你多久沒到公司上班麼?」
誰最黏老婆這人心裡也沒點數。
郭嘉木撓了撓眉心,「過幾天回,得賺老婆本。」
一切收拾好也才晚上八點多,四個人一起到中餐廳吃飯,坐下沒多久,孟子衿便有些犯困,等菜上齊的時候,一眼望去都是自己愛吃的菜,但提不起來胃口。
鄭與與覺得古怪,咬著筷子問:「你這幾天都幹什麼了?以前出外景也不至於這麼累啊?」
「時差可能沒倒過來。」孟子衿能想到的只有這個原因。
宋雲深跟她並排坐著,寬厚的手掌揉著她的細腰,另一隻手也沒閒著,去捏她有些發汗的手心。
「簡單吃一點吧,吃幾口我們就回去休息。」宋雲深說著往她碗裡夾了點容易下口的魚肉。
「吃不下飯的話,喝點魚湯吧。」鄭與與知道她一下飛機就趕過來看自己的演奏會,心疼地往自己旁邊的空碗勺了點清淡魚湯遞到她面前。
孟子衿抬手,無奈笑了笑。
她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現在的情況,解釋不清楚自己。
輕嘆一聲,她端起盛著魚湯的碗,淺淺抿了一口,那巨大的魚腥味從鼻尖闖入,還未吞入腹中的一口湯被她盡數反胃吐了出來。
「子衿——」
「怎麼了?」
宋雲深跟鄭與與同時驚呼出聲,後又想到什麼似的看了對方一眼。
郭嘉木咋舌,猜到什麼,放下筷子提議道:「去個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