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心愛之人
2024-06-06 05:46:28
作者: 汀獻
宋雲深說,等企州的雪停了,便陪她去一趟。
談訂婚事宜的時候,孟永年把該說的不說的都說了遍,宋雲深全程凝視,無半點分心,將每句話都放在心上。
孟子衿是嬌養的玫瑰花,到了他這兒,又豈會有蔫了的道理。
今日天終於放晴,孟子衿帶著宋雲深回了趟錦園。
為的就是詳談訂婚事宜。
老爺子像是早知道宋雲深的情況,起先談的都是些往事,後面才說到宋雲深的父親。
「您還見過他父親?」孟永年還挺驚訝。
他派人去查了那麼多,熟不知自家老爺子才是掌握一手資料的人。
老爺子輕嘆,滿眼都是悲涼,「雲深父母結婚的時候,我還特地去參加了,往事不提,咱們就說現在。」
老爺子臉上的惋惜之情難以忽略,過後說起婚期時,他拿出早早準備好的婚書,臉上終於露出抹慈藹的笑容,「來,衿衿,把婚書拿去看看,跟雲深一起簽上名字按下手印,然後啊,好好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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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老爺子唯一慶幸的,就是在有生之年還能看著孟子衿出嫁。
至於孟思年那個逆子,他早早就放任不管了。
老爺子眼窩很深,看著孟子衿將婚書拿在手上,他眼神複雜,嘴裡念叨著,「真好啊,還能親自給我孟家兒孫提筆寫婚書,沒準是最後一次寫了。」
孟子衿一怔,下意識回:「爺爺,小叔的婚書您還沒提呢。」
老爺子隨即了哼出一聲,「怕是我蓋棺入土,他都沒領女娃娃回家看我,我怎麼提?」
孟子衿笑道:「快了。」
宋雲深笑著,接過孟子衿遞過來的婚書,莫名有些緊張地握著,認真看那上邊的每個字。
大家風氣,到底是令人震撼的。
尤其是孟老爺子這般有如此地位之人。
像是一場夢幻聯動,他見到了她母親生前最尊敬的一位老師,娶了他的孫女,跟他成為了家人。
當年陳樅庭與孟老爺子斷絕師生關係遠赴企州,其實不全是孟老爺子執拗的原因,更多的,是陳樅庭喜歡上了來郢城出差的宋企。
訂婚宴的日子定在農曆的臘月二十七,是老爺子親自挑選的好日子。
算算日子,還得一個月後。
孟子衿不用張羅任何事情,哪怕是服裝也是徐薔派人上門量身定做。
宋雲深眉頭皺得很深,腦子裡正想著什麼的時候,跟孟子衿對視上。
孟子衿眨眨眼,跟他一起坐在沙發上,對他道:「你是不是覺得有種入贅我孟家的感覺?」
其實她在擔心,擔心宋雲深會介意這件事,也擔心他會生氣或者不理解。
孟家在郢城位高權重,樅庭雖權高一丈,金錢和勢力也比孟家出眾,但終歸一個是世家,一個是商人。
孟家有必須這麼做的理由。
而理由就是讓那些世家外戚堅信這郢城依舊還是以他們孟家為首。
哪怕以後老爺子不在了,這幫人也造次不得。
「怎樣都好,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行。」宋雲深只是在自責,自責沒有親自給她辦一場盛宴。
「在孟家看來,訂婚比結婚重要,流程也更加繁瑣,所以我們結婚時爺爺跟我爸媽會放手不管,那時候可得你親自督辦了。」孟子衿裹了裹圍巾,腦袋靠著他肩頸,不透一點風。
上門量尺寸的的人走了,孟子衿就說什麼也不肯抬起腦袋看他,害羞得不行。
量尺寸的時候,那人一邊量一邊報數字給另一個人記錄,宋雲深在場,可都什麼都聽了去。
宋雲深早注意到了這點,知道她臉皮薄,也不拆穿她,笑道:「嗯,什麼時候想嫁,提前一年跟我說,我好做好準備。」
訂婚宴都提前了一個半月籌備,結婚更得早早做準備。
「嘖。」孟子衿一聽,立即抬手往他腿上一拍,「你不求婚,還得我先開口求是吧。」
「我儘快。」宋雲深揉揉她腦袋,陷入沉思。
企州現在,雪也停了。
十八歲高考結束,在拿到郢大的通知書後,他便隻身來了這郢城,這養育她母親的家鄉。
十多年已然過去,他起誓不再回那悲涼之地,便現在為止也沒回去過。
而今,該回去了。
帶著他的心愛之人,他的未婚妻,去見見他母親。
-
郭嘉木跟鄭與與在郢城中學混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鄭與與原本只是初一十班的音樂代課老師,現在倒好,日子久了,直接接管了整個初一部門的音樂課,
更重要的是,她深受學生們愛戴,俘獲全部青春期少男少女的芳心。
郭嘉木也由著她來,偶爾在她上課的時候偷偷帶著幾位老師去聽課,測試她的適應能力。
效果不錯,發揮自如。
他忽然就注意到問題所在,站上講台的鄭與與颱風穩重,絲毫不慌,但若是換成舞台,便會觸及她內心不能揭開的傷疤。
「嘉木老師。」郭嘉木站在門外聽鄭與與上課,路過的在職音樂老師略寫羞赧地上前,問道:「下班後你有課嗎?」
郭嘉木能帶著鄭與與進來這裡混日子無非是動用了世界鋼琴家的身份,郢城中學裡年輕老師占多數,對他青睞的也不止一人。
郭嘉木禮貌回絕,「沒有,但是,下班後得陪鄭老師逛街。」
那女老師尷尬笑了笑,「嘉木老師你對鄭老師真好。」
「嗯,應該的。」
「真羨慕鄭老師有個這麼好的哥哥。」
郭嘉木眸色頓深,「張老師怎麼知道我是她哥哥?」
這位叫張老師的別了別鬢角的髮絲,笑道:「鄭老師親口跟我們說的呀。」
郭嘉木沉默了會兒,沉著張臉,那張老師見此沒再笑得出來,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
忽而,郭嘉木動了動脖子,扯出笑容道:「張老師誤會了,我跟鄭老師沒有血緣關係,你哪次聽她喊過我哥哥?」
「啊?」張老師驚訝。
「看不出來?」郭嘉木笑了聲,眼角的沉鬱在看向教室里的鄭與與時頓時化為虛有,鋪滿柔意,「我在追她。」
張老師尷尬得不行,強行擠出抹笑意掉頭走了。
下課鈴響起,鄭與與眯著眼,橫了一眼在外頭站了四十分鐘的郭嘉木。
出了教室,鄭與與伸出拳頭往他手臂重拳出擊,「你說你當鹹魚也一個月了吧,好好回公司當你副總不行?」
郭嘉木哼笑了聲,「想得美,當初帶你來這裡是給你治病,你倒好,拋棄我真想在這裡安定下來了。」
鄭與與踹他,「治什麼病,我沒病。」
「鄭與與,你對得起我嘛你。」郭嘉木鬥不過她,只好耍無賴。
「我又沒幹嘛你。」鄭與與正色。
「還沒幹嘛我?奪了我的心,拋棄我的人。」郭嘉木順手拿過她手上的保溫杯,擰開喝了一口水。
鄭與與「啪」地一下直接往他後腦勺拍去,「好好說話!」
「遵命。」郭嘉木笑著,怪腔怪調地吱了聲。
路過的幾位老師在身後瞧著,有人磕糖,也有人心裡沒滋沒味地吐槽:「鄭老師不是說嘉木老師是哥哥麼,這怎麼看也不是兄妹關係吧?」
剛被拒絕過得知真相的張老師嘖了一聲,「可能是情趣,咱們單身汪不懂。」
課間休息時間,校園的林蔭小道上時不時有學生經過,他們禮貌問好,笑嘻嘻地交頭接耳,眼神不由自由往流連在郭嘉木和鄭與與身上。
「下午還有幾節課?」郭嘉木不以為然,問了聲鄭與與。
畢竟不是校內的正式老師,她有課就上,沒課時也有特權下班回家。
鄭與與搖頭,「沒了,今天周五,下午沒排有課。」
「那下午一起去走走。」郭嘉木用的是陳述句,沒有要徵求鄭與與的意思。
鄭與與饒有意味地看他一眼,「郭嘉木,你再不回去上班,樅庭副總的位置不保啊。」
「我請了半年假。」郭嘉木只當她在找藉口。
她找什麼藉口拒絕也沒用。
「隨便你,我下午沒空。」鄭與與眼帘垂下,不再看他。
「去哪?」
「約會。」
話音才落,她手腕便被人抓著抬起,那力道稍重,她疼得皺眉。
郭嘉木像是當真了,眉頭擰在一起,「約會?跟誰?」
鄭與與白了他一眼,「孟寶貝。」
「誰?」
「孟子衿。」鄭與與掙扎了兩下,實在疼得不行,「疼啊,你鬆手。」
「抱歉。」郭嘉木心下一松,鬆手後又抓著她的手試圖揉一下。
鄭與與抿唇,自然是看得出他這麼緊張是因為自己,想要和他說點什麼時,一道來電鈴聲闖入。
郭嘉木接起,話還沒說出口便被對方搶先一步:「下周一回來上班。」
聲音不算小,鄭與與能聽到,於是挑了挑眉,暗自高興。
郭嘉木下意識看了一眼鄭與與,正好將她的表情收入眼中,於是直接乾脆地拒絕,「不回。」
「我這周日跟子衿去一趟企州,樅庭的事務需要你打理一下。」宋雲深扣手敲擊著桌面,轉了轉椅子,語氣好似威脅,「要是不回來,你這副總該卸任了。」
郭嘉木:「……」
算你狠。
「幾天?」郭嘉木滿臉的不耐煩。
宋雲深都要訂婚帶媳婦兒回老家見公婆了,他呢,媳婦兒都沒追到。
宋雲深撂下話,「不知道,看情況。」
郭嘉木:「不帶你這樣的。」
「子衿要跟那人諮詢鄭與與心理疾病這方面的事兒,可能花點時間。」宋雲深不做更多的解釋。
郭嘉木愣半會兒,回應道:「好。」
鄭與與腳步漸停,看著郭嘉木掛了電話,抬頭道:「我聽到了。」
她身邊每一個愛她的人,都在想方設法讓她走出困境,而她卻仍然試圖逃避。
想到這,鄭與與哽著嗓子,聲音瓮瓮,「這個月結束,我們就辦理離職。」
郭嘉木微愣,拉著她手臂,問道:「什麼意思?」
「來郢城中學沒用,要想真正站上舞台,就該去真正的舞台,迎接我的挑戰。」她深呼吸,抬了抬頭,任這寒風侵襲入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