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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寶貝

2024-06-06 05:46:02 作者: 汀獻

  再後來,鄭與與發現自己無法在觀眾面前演奏時已經讀了大一。

  被鄭家接走後,她轉了學,遠離了那些閒言碎語,她中考那年,追隨郭嘉木的腳步考上了實驗,高考時依舊跟隨他的步伐,選了郢大音樂系,學了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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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歲那年登台事故之後,她便沒再上過舞台,直到來到郢大,認識孟子衿,和她約好一起在迎新晚會上演奏。

  當時的鄭與與在後台還眼裡帶笑,一身夢幻的白色晚禮服,無暇得像個公主,可當登台那刻,台下烏泱泱的人群使她止步在舞台中間。

  腳下像是被綁了繩子,寸步難行,就連呼吸都是羸弱的。

  壓抑著這種讓人心悸的情緒,她終於在鋼琴面前坐下,可當雙手抬起,卻發現十指僵硬,動憚不得。

  恐懼來及,十二歲那年的辱罵朝她腦海襲來,瞬間將她拉入黑暗。

  後來啊,還是候場的孟子衿發現她的不對勁,她如天使般蒞臨,著一身玫瑰色禮服,將她從黑暗拉出,與她合奏了驚艷整個郢大師生的曲子。

  四年的時間,孟子衿陪她一起看醫生,做治療,循序漸進,每天都在嘗試新的辦法,可轉眼畢業,她依舊沒有勇氣在觀眾面前獨奏。

  郭嘉木拉她坐下,聽她敘述那段他不曾參與的過往。

  他從來不知道,他們郭家從小捧在手心的女孩兒,受到了怎樣的嘲諷與折磨。

  難怪她不再與郭家親近,難怪他一而再再而三拒絕他對她的好,難怪她不願意和她在一起。

  郭嘉木克制著,呼吸一次比一次重,他問,「那拒絕跟我在一起,是因為不喜歡我,還是害怕跟我在一起?」

  鄭與與說完陳年往事已經陷入平靜,卻因為他這一句再次緊張起來。她別過頭,視線躲避,似乎並不想現在就回答。

  郭嘉木卻心裡急切,雙手扶著她肩膀,強迫她正視自己的眼睛,「與與,說話。」

  鄭與與眼睛已經顯而易見的紅,見狀,郭嘉木心軟,放棄詢問,無奈嘆了聲,他換了個問題,「別不理我,日後我再向你要答案,那現在,抱抱你可以麼?」

  不是哥哥抱妹妹的抱。

  是抱心愛之人的抱。

  鄭與與迷迷糊糊地點頭,落在她懷抱的瞬間,忍不住嗚咽出聲。

  他們在房裡待了很久,下樓重新回到客廳的時候宋雲深已經跟孟子衿已經回了杭莊。

  郭嘉木身後拉著剛哭過的鄭與與,坐在了郭成對對面。

  「宋雲深答應了幫忙。」郭成已經鬆了口氣,可是當看到鄭與與的神態,隱隱心痛,他低著聲,喊,「與與,爸爸對不起你。」

  「沒有對不起我。」鄭與與哭過,嗓子微啞,她低著頭,擠出笑容,「我就是沒想到您會把這事兒查出來。」

  畢竟,她露出的破綻並不多。

  郭嘉木倒了杯溫水遞到她手裡,眼裡的自責與心疼並不比郭成少。

  聽著鄭與與這麼說,郭夫人低聲抽泣著,「你小時候的夢想,就超過你哥哥,成為世界上最厲害的鋼琴家,媽媽都記得,後來你報了郢大音樂系學鋼琴,媽媽很欣慰,始終在等著你的舞台。」

  可是一個巧合,她看見了某個培訓機構的GG。

  GG上的海報,印著鄭與與的名字和頭像。

  她不信,不信那個曾經說要當鋼琴師的女孩會甘願平庸。

  「如果不是我讓你爸爸去查,你是不是就要打算放棄了?」郭夫人抽泣,看了眼郭嘉木,「你哥放棄了鋼琴,難道你也跟著放棄?」

  鄭與與擰眉,幾乎是脫口而出,「可是不放棄又能怎麼樣,我連陌生人都克服不了。」

  她呼吸起伏著,「只要觀眾在場我就彈不了,我註定登不了那國際舞台。」

  「你能。」他們三個,幾乎是異口同聲。

  郭嘉木牽著她,手心壓在她手背上,熱源不斷向她涌去,「既然心病因郭家而起,我們一家三口便極力配合你治療。」

  鄭與與呆著,好半晌才問,「剛剛求宋雲深幫忙是為什麼,他又不是醫生。」

  「因為他的父親,是國內外最優秀的的心理治療師。」郭成心裡忐忑,沉重地說出那一句,「但是老先生前不久患了癌症,恐怕時日無多。」

  鄭與與心下一沉。

  「宋雲深答應了?」郭嘉木最意外的是這個。

  讓他出面請求宋老先生會診,可難如登天。

  郭成嘴唇翕動,「一開始沒答應,後來是子衿勸的。」

  郭嘉木一時無言,半晌,她拉著鄭與與起身,「一定需要專業醫生麼?醫生知道個屁,我的人,我來治。」

  郭家夫婦迷愣,互相對視幾眼,察覺到什麼卻又無法將這種感覺表現出來。

  鄭與與被他穩穩噹噹的牽著。

  他手心有微微的粗糲感,鋪著一層濕潤,令人心癢難耐。

  我的人,我來治。

  鄭與與耳畔全是這六個字。

  他說,她是他的人。

  鄭與與按了按瘋狂跳動的心臟,使勁兒拉住他前行的步伐,「你等會兒,把話說清楚,你怎麼治?」

  鄭與與還等著他的回答,卻見他下一秒拿起手機給宋雲深打了個電話,「請個假。」

  那邊沉聲而來,「多久?」

  「半年。」他沒絲毫猶豫。

  「好。」

  鄭與與聽到了,表情錯愕道:「你瘋了?」

  「沒瘋。」他滾了滾喉嚨,掌心托著她側臉,親昵地撫摸,「不就是人嘛,我們一起克服,一個人不行,我們就四手聯彈,總有一天,你能成為那獨自盛開的白玫瑰。」

  鄭與與鼻端的粉色未曾褪去,聽他那麼一說,更是酸澀感上涌,眼睛潮紅。

  今晚,宋雲深沒回城西的公寓,帶著孟子衿住進了杭莊。

  杭莊氣派,跟城西那小公寓一比,簡直是人間仙境。

  天氣很燥,宋雲深回來後在自家的露天泳池一泡就是一個小時。孟子衿在岸上看著他,數著他遊了多少圈,後又擔心他體力不支,擔心地往邊緣坐下喊她,「宋雲深,你上來我們說會兒話。」

  孟子衿是個旱鴨子,怕水。

  坐在岸邊,她小心翼翼不敢動彈,直到宋雲深聽見聲音又往她這邊游過來。

  他從水中探出個頭,水花拍起,打濕在額前的頭髮被他利落地往後撩起,孟子衿雙眼盯著,明顯瞧見了他那滾動的喉結。

  他上身裸著,胸肌明顯,在水面上虛浮飄蕩,孟子衿深吸了口氣,悄咪咪移開視線,又忍不住多愁幾眼。

  「冷麼?」他忽然靠近,抓著她放在水裡的小腿。

  「你別……」孟子衿一個激靈,雙手撐著想要往後撤,卻下一秒被他毫不留情的拽入水中。

  知道她怕水,所以他緊緊環抱托著她,一晚上的不好的心情,隨著她的一聲尖叫瞬間煙消雲散。

  他現在,心情很好。

  「宋雲深!」孟子衿雙腿盤著他的腰腹,手臂緊緊摟住他脖子一邊罵一邊發抖,「你都乾的什麼缺德事兒啊。」

  問她冷不冷,沒等人回答就把人往水裡帶。

  宋雲深勾唇,托著她的力氣也大了些,某些距離,也無形中貼近。

  「放心,寶貝。」他表情多了些孟浪,呼吸朝她耳畔靠近,「抱著呢,掉不下去。」

  孟子衿腦子忽然就燒著了。

  哪怕是泡在水裡,也熱得不行。

  「你瞎叫什麼。」孟子衿嗔怪一聲,連要跟他說什麼都忘記了。

  「什麼瞎叫。你不就叫寶貝?孟寶貝。」他說著,往她唇畔親了親,「水裡涼,咱們上去。」

  孟子衿氣得錘他。

  知道涼還拉她下去。

  進屋回浴室洗完澡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二點,孟子衿擦乾了頭髮在宋雲深的房間門口徘徊不定。

  從郭家出來之後,他就不對勁。

  看了眼時間,孟子衿糾結著要不要敲門時,宋雲反倒主動壓下門把手將門打開到最大,「要進來說?」

  她穿著的,是涼拖。

  每走一步,都會有聲音。

  他在屋裡等著,期待又盼望,卻等來等去都等不到她的敲門聲,最後還是自己按捺不住把人請進來。

  孟子衿咬唇,笑道,「客廳里說。」

  宋雲深眸色微深,拒絕道:「困了,想躺著說。」

  孟子衿還沒說什麼,便見他轉身回去躺在了床上,甚至厚臉皮地拍拍床沿,邀請她進來。

  孟子衿被氣笑了。

  手背在身後,她的幾根手指互相捏著,故作淡定地進門後下意識把門關上。

  進來前沒覺得有什麼,可是這門被自己親自關上後,她不覺吞咽了下口水。

  有種進了狼窩的錯覺。

  「我就是想問問,郭伯伯說的那個心理治療師,是不是跟你有什麼淵源?」當時郭成提出來的時候,很明顯他僵硬許久,顯然是很為難。

  「他是我父親。」她主動問起,宋雲深便不會瞞著。

  對她,他從來只會坦言相告。

  孟子衿愣了會兒。

  「跟他不熟。」好半晌,宋雲深言簡意賅地回答她。

  孟子衿沒再問下去,「如果為難的話,那就拒絕郭伯伯。」

  「如果只有這一個法子能幫鄭與與,你會不會要我幫忙?」宋雲深忽然問了她一句。

  孟子衿抬頭,直視著他,「你若不想,便不幫,而且不會只有一個法子,與與的病是心病,我更相信郭嘉木能幫她走出來。」

  她的眼神是堅定的。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相信。

  她相信鄭與與在郭嘉木的幫助下能走出困境。

  可是在她這,他沒見過她對他這般堅定的相信。

  或許是嫉妒,或許是不滿,他忽地將人拽倒在自己身前,黑眸里閃過一抹光,一低頭,將人啃咬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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