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守在你床邊

  程織歲盯著空吊瓶，心累的按響了呼叫鈴。

  護士小姐姐來給她換液，順便語重心長的叮囑。

  「小妹妹，你的化驗結果出來了，發熱的原因是病毒感染，醫生已經給你加上抗病毒的藥了，等藥物發揮藥效就能退熱了，你好好休息。」

  程織歲攢了點精神，微笑著道了聲謝。

  她很想問問小姐姐有沒有見過她的『男朋友』，可最終還是沒問出口。

  

  算了！

  她現在確實也沒立場問這個問題，大學霸能出現在這裡陪她抽血已經是意外驚喜了，還奢求啥呢？

  考慮到他應該不會再出現，程織歲不再擔心形象問題，借著藥效縮進被子裡。

  帶著三十九度的高熱折騰了一通，真是累的夠嗆，眼下藥效又上來，她實在頂不住困意，不出片刻，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一個人來打吊瓶，即使睡覺也不能睡踏實。

  她很不安心的眯了一會兒，一覺驚醒，連忙抬眼看看吊瓶，生怕自己錯過了換液，將空氣輸進血管里一命嗚呼。

  還好吊瓶里還要三分之一的液體。

  程織歲鬆了口氣，下一刻，又抬抬胳膊，扭扭脖子，自我感覺了一下狀態。

  很好。

  針沒有白挨，身子出了點薄汗，頭腦清鬆了很多，四肢也不似方才那般酸軟無力。

  只不過脖子剛轉到一定角度，她突然察覺到床頭不遠處多了另一個人的呼吸聲，身邊也攏上一層熟悉的感覺。

  祁晝不知何時進來的，守在床邊低頭玩手機，背脊懶懶的往後仰，白色的日光燈下，他眉眼輪廓深邃立體，濃密的睫毛在鼻樑上投下淺淺陰影。

  這一刻，程織歲心臟又不可抑制的狂跳了幾下，嘴角也微微揚起。

  他長得可真好看，似乎每一根頭髮都戳在她的審美上，好像就連手指頭都是修長漂亮的。

  似乎察覺到她直白的目光，祁晝緩緩的掀起眼皮，側身看過來。

  兩道目光不偏不倚的相接，程織歲像被當場抓包一樣，忙不跌的紅著臉撇開視線，還心虛的清了清嗓子。

  祁晝短暫的一滯，眉峰輕輕蹙起問，「躲什麼呢？」

  「沒……沒有啊。」程織歲才不會承認自己是含羞帶澀。

  祁晝將手機鎖了屏，撐膝站起來，輕呵了一聲，「你心還挺大，一個人輸液敢睡覺？就不怕醒不過來？」

  怎麼說話呢？

  什麼叫醒不過來？

  程織歲心中在不滿，也不敢在自己男神面前造次，翁聲道，「沒有，我……我定了鬧鐘的。」

  祁晝盯著她毛茸茸的發頂，挑起唇角，「是麼？」

  似乎是懶得糾結她說的真假，身子往前一探，手指從旁邊的座椅上勾起一個食品袋，擱在床頭桌上。

  「既然醒了就別睡了，墊墊胃，應該還沒涼。」

  程織歲眨眨眼，「這是什麼呀？」

  「粥。」祁晝道，「白粥。」

  「你……幫我買飯了？」

  天吶，在做夢嗎，這是什麼神仙待遇？

  程織歲亮起黑眸，抑制住心裡的小激動，又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其實，我剛才來的時候吃了點東西的。」

  祁晝漫不經心的垂眼看她，瞥了一眼桌上另外一個油乎乎的袋子，「吃了什麼，雞排？你但凡有點常識就該知道發燒的人別吃油膩。不反胃？」

  程織歲鼓了鼓腮幫，其實她很想說一句，油炸食品能讓我的快樂加倍！

  可被問道反不反胃時，又覺得還真有點犯噁心。

  「謝謝你。」

  小時候生病，她總會被投餵各種好吃的東西，習慣了也就不為所動。

  可今時不同往日，在她人生的滑鐵盧里，一碗白粥，就讓她感覺像雪中送炭一樣溫暖和貼心。

  程織歲捧著平日裡最不喜歡喝的白粥，用勺子搖起一口，好像味道都變得不一樣了，很真誠的又重複了一遍。

  「謝謝。」

  下次要是再來點鹹菜就更好了。

  祁晝垂著薄薄的眼皮，睨著她問，「涼了沒？飯都趕不上熱的。」

  程織歲晃起笑眼，露出小梨渦，「沒有，溫的，正好。」

  祁晝見她沒出息的樣子，輕嗤了聲，卻在不經意間挑了下唇角。

  程織歲胃裡空虛已久，兩眼昏花，半碗粥下肚，覺得舒服了許多。

  她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在旁邊瞄了一眼，沒錯過這麼好的單獨相處機會，抬眼問道，「對了，你還沒說，你來醫院是……」

  話還問說完，祁晝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垂下視線瞧了一眼，側身接通了電話，邁開長腿往窗口處走去。

  雖然距離有些遠，但程織歲還是能聽到裡面甜甜的娃娃音。

  「哥哥，你怎麼沒在病房啊？」

  祁晝單手抄在兜里，向病床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收回視線蹙了蹙眉，「你來醫院了？」

  「對啊！」

  「你來幹嘛？我不是讓你好好在家寫作業？你怎麼過來的？」

  「我讓陳叔叔送我過來的。你過糊塗了吧哥，今天是周日啊，我作業早寫完了呀！」女孩帶著撒嬌的聲音迴蕩在房間裡。

  祁晝冷呵，「我看你這是嫌老師留的作業太少了吧。」

  電話里的女孩忍不住抱怨，「什麼嘛，你可太過分了！是我昨天有認認真真寫作業，今天才抽出空來看爸爸，昨天小美她們叫我出去玩，我都沒應！」

  「那不是你應該做的，還邀上功了？」

  「怎麼就叫我應該做的了？你怎麼這麼法西斯，我都快失去人身自由了！」

  祁晝眉頭蹙得更深，「給我小點聲說話，吵得我耳朵疼。」

  女孩低聲嘀咕，「我發現你毛病真的很多，你這樣能找到女朋友嗎？」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我沒聽清。」祁晝懶聲問。

  可能是聲音壓的太沉，對面女孩摸准了他的情緒，迫於威脅大抵沒膽子再說一遍，沉默的閉上了嘴巴。

  程織歲聽到兩人的對話，忍不住挑了挑嘴唇，輕笑一聲。

  祁晝向她方向瞟過來。

  程織歲飛快的垂下頭，認真的擺弄指甲，心中腹誹這人感應也太敏銳了。

  剛好電話里的女孩悶悶說，「不說了哥哥，你快回來吧。給我帶漢堡回來哦，我還沒吃飯呢。」

  「知道了，你老實呆著，別亂跑。」祁晝不耐煩的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