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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賢王和姦相

2024-06-06 04:10:26 作者: 蘇不醒

  翌日。

  早早的,陳九州便與賈和兩人,站在了楚都城門邊的酒樓上。

  「陳相,夏青此人不簡單。」賈和冷笑。

  「陳相應該還記得,他昨日說過,在燕國都城見過我的通緝圖。」

  「是有這回事。」

  「陳相可知,我是用了什麼法子逃出燕國的?」

  陳九州苦笑著搖頭,「我說老賈,這裡就你跟我,不用一套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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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和嘿嘿一笑,「不瞞陳相,我當年離開燕都,是用了服毒假死的法子,被丟到亂葬崗兩個時辰,才醒過來逃走的。」

  陳九州臉色吃驚,「所以,燕都里根本沒有你的通緝令?」

  「死了的人,何必通緝。再說了,那位燕帝的脾氣我也了解,哪怕發現我沒死,也不會光明正大動手,免得落個過河拆橋的名聲。」

  「陳相,他在說謊。」賈和眯著眼,一字一頓,「陳相如果信我的話,可以往下看,夏青的這一招,叫以退為進,他走不了,也不想走。」

  聽著,陳九州面色驟冷。

  ……

  此時,東楚的天氣已經入秋,清晨的氣溫,微微帶著涼意。

  城門之處,一個傻憨憨的書童,一邊牽著老驢,一邊不斷用竹梢左右揮舞。

  而賢王夏青,便半閉著眼坐在老驢上,隨著驢蹄子的起落,不斷輕輕晃動。

  離著城門,已經不到百米的路。

  「賢王——」

  「賢王,莫走啊!」

  突然,一群人從旁沖了出來,死死攔在城門出口前。

  聲音很大,沒多久,附近又聚來了人,層層圍觀,直到最後,圍成了水泄不通的模樣。

  一位販菜的老農,「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

  「賢王,你要是走了,我們該怎麼辦吶。」

  老農說完,便開始磕頭,一個接一個,直至把額頭都磕腫了。

  「賢王請留下來吧,東楚需要賢王!」

  「賢王若走,我等也不活了!」

  越來越多的人,密密麻麻地圍過來,一隊城衛軍想維持秩序,瞬間被惡狠狠地推開。

  「賢王!你這是何必啊!」十餘輛馬車,幾乎是馬不停蹄趕到,車上下來的,無一不是朝廷大臣。

  甚至在其中,還有一位虎賁十三營的統領。

  「賢王對我東楚而言,乃是大興之兆,還請賢王看在東楚三千萬百姓的面子上,留下來吧!」

  「賢王!」

  「賢王,我給你磕頭了,留下吧。」

  酒樓之上。

  陳九州怒極反笑,賈和說的沒有錯,好一招以退為進,昨天真是被擺了一道。

  「他早就知道,楚都里不管是官是民,都會攔著他的。」賈和聲音也逐漸變冷。

  「陛下昨日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夏青也畢竟是皇家人,比起陳相外戚的身份,更要可靠許多。」

  何止外戚的身份,還有奸相的名聲。

  「奸相?賢王?這就好比彎腰拾物,一坨狗屎和一錠金子,只要不傻,都會選金子。」

  「陳相切不可妄自菲薄,陳相鴻鵠之志,豈是那種沽名釣譽的人可比。」

  「本相併非是妄自菲薄,只是有些生氣。」

  背著原主人的奸相名聲,似乎他在東楚怎麼做,也是不合格的。

  「陛下駕到——」

  這時,老太監劉總管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陳九州和賈和面面相覷,盡皆露出冷笑。

  以退為進,真是好大的手筆。

  城門口。

  御駕匆匆趕來,小皇帝夏琥眼眶紅腫,明顯在車上就哭過一場了。

  「皇叔,為何啊,這是為何啊!朕若是做的不好,還請皇叔責罰!」

  小皇帝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老驢面前,緊緊挽住夏青的手臂。

  酒樓上,陳九州心底很不是滋味。

  讓他更失望的是,御駕里,夏驪忽然出現,同樣是滿臉焦急地衝到老驢前。

  「皇叔,我和皇弟無依無靠,希望皇叔……再考慮一下。」

  這句話,無異于晴天霹靂。

  陳九州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那種感覺,就好比看一場籃球賽,他坐在觀眾席最後一排,燈光很暗,鏡頭很遠,喝彩與鮮花都是別人的,與他無關。

  「陳相,沒事情吧?」賈和發現陳九州面色不對。

  「沒有的。」陳九州平靜地擺著手,心頭卻已經千瘡百孔。

  「你不能去做世女。真有東楚亡國的那一天,我會想辦法,帶著你們這對姐弟一起走。」

  誓言言猶在耳,曾經聽的人,卻已經不記得了。

  「陳相,我們現在該怎麼做?照著我說,不能再等了。」

  「什麼都不做。」陳九州聲音漸冷,「以退為進麼,不止他會玩,我陳九州也會玩。」

  賈和微微一怔,似乎沒猜透陳九州的意思。

  城門之前。

  賢王夏青老淚縱橫,終於下了老驢。

  老驢突然變得躁動不安,那位一直憨笑的小書童,不動聲色的,猛然間一掌拍在驢腹上。

  老驢口吐白沫倒下。

  「天佑東楚啊!這頭老驢也不願賢王離開東楚!」

  「陛下!賢王!這是天意啊,天意不可違!」

  「皇叔,不要走了,朕封皇叔做大官,佑我東楚百年。」夏琥垂淚,緊緊揪著夏青的衣服。

  「陛下啊,老夫已經答應了陳相,今天要離開楚都——」夏青欲言又止。

  瞬間,圍著的人群,爆發出同仇敵愾的憤慨。

  「我就知道,賢王哪裡想離開故鄉,肯定是那個奸相搗的鬼!」

  「奸相陳九州,素來喜歡迫害賢臣!」

  「一個賢王,一個奸相,我們知道怎麼選!」

  「乾脆,讓賢王做我們的丞相!這樣的話,東楚才會有希望!」

  夏青滿臉擔憂,不斷對著說話的人擺手。

  「諸位諸位!陳相為了東楚,勞苦功高,切不可這麼說!」

  「賢王啊,這奸相要害你啊!說不定等你出了楚都,會立即派刺客暗殺!」一個大臣淚流滿面。

  「皇叔,你留下來吧,做……做朕的丞相,幫朕輔國。」夏琥又開始雙目泛淚。

  夏琥的這一句,頓時讓四周圍的人群,發出歡快無比的喝彩聲。

  ……

  陳九州坐在酒樓上,靜靜看著那位熟悉無比的身影,只要她說一句,哪怕只說一句,他都願意繼續赴湯蹈火。

  可惜,他依舊又失望了。

  站在人群中的夏驪,一語不發,悠悠轉身之後,沉默地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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