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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越女白鸞

2024-06-06 04:10:07 作者: 蘇不醒

  「於叔,你不用見外。」陳九州柔聲道,面前的老卒,已經不知對他行了多少次禮了。

  比起百姓,這些曾經的楚士,對於東楚會更加有歸屬感,另外讓陳九州更慶幸的是,由於曾經效力東楚,老卒們對於他這位名聲敗壞的奸相,反而沒有太大的隔閡。

  面前的老卒叫於正,沒退伍之前,是虎賁十三營里的一名小校尉,算是半個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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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叔,本相想打聽一下,楚都里,現在大概有多少老卒?」

  於正想了想,「約有萬人之數,除開病臥的,生活不能自理的,還剩八千之數。」

  「多謝陳相發了撫恤,不然好多人,恐怕都過不下去了。」

  「於叔,你們常聯繫麼。」

  「有的,我們老卒里,成立一個互助營,若是誰被欺負了,或者得了大病,都會想辦法幫襯一下。」

  「若是以後有人需要幫助,於叔可去內府,本相定當幫忙。」

  「多謝陳相……嗚嗚。」

  陳九州心底同樣傷感,「作為晚輩,本相想請於叔記住一句話,東楚老卒,並非是累贅,而是我整個東楚的英雄。」

  言罷,陳九州朝著於正,躬身施了一禮。

  「於叔,本相日後,再來相訪。」

  待於正抬起頭,發現陳九州已經離開,抱著袍袖的身影,堅毅而清冷。

  ……

  東楚死牢。

  陳九州帶著賈和,冷冷踏了進去。

  刑房裡,鹿山五虎被扒了上衣,不斷嚴刑逼供。

  「陳、陳相,都不肯說!」牢頭慌不迭跑過來,聲音隱隱發顫。

  陳九州也懶得責怪,這些山越人連死都不怕,普通的刑罰,估計也是沒轍。

  沿著死牢通道,陳九州和賈和兩人,徑直走到了最末的一間。

  待牢頭敲了敲鐵鎖後,那位渾身披血的山越女子,抬頭掃了眼陳九州,眼睛裡幾乎冒出火來。

  「打開牢門。」

  「陳相、這女魔頭危險至極,動刑的時候,還傷了兩個兄弟。」

  「陳相讓你打開!」賈和低喝。

  牢頭縮著頭,急忙打開鐵鎖,爾後又獻殷勤地搬來一張椅子。

  陳九州也不客氣,平靜地坐了下來,目光冷冷看著面前的山越女子。

  「把她放下來。」

  牢頭錯愕了會,不敢不聽,只好提心弔膽地靠近,將山越女子從刑架上放下來。

  「本相沒猜錯的話,你是河安王的人。」

  僅一句,便讓山越女子臉色微微一變。

  東楚境內,不止河安郡有山越部落,其他地方也有,只不過河安郡三個山越部落臨近,越人較多而已。

  而陳九州一開口,便說出了山越女子的來歷。

  「河安王的膽子便如鼠屎一般,本相再猜,肯定不是河安王的意思。」

  山越女子側過頭,避開陳九州的目光。

  「本相不知河安郡發生了什麼,但本相可以告訴你,爾等刺殺聖駕,本相只需擬一道聖旨,讓河安王剿殺三個部落的越人,你說,他會不會聽旨?」

  「你肯定在想,東楚皇室積弱,河安王根本不會聽。」陳九州語氣一頓,「但本相若是答應,給河安郡的軍餉翻倍,你再想一下,他這次會不會聽?」

  山越女子終於側過頭,一張臉驚得發白,垂下的雙手,茫然不知所措,搖得鐵鎖錚錚作響。

  「本相——」陳九州突然頓住,旁邊的賈和也回過頭,和陳九州面面相覷。

  面前的山越女子,居然是自己撕開了衣服,露出光潔豐滿的身子,隱隱帶著血跡,沉默地垂著頭,微微發抖。

  「牢頭,你、你退出去!」陳九州急忙轉頭。

  牢頭不情不願地邁著小碎步,不時回頭偷看,最後還是被賈和一腳踹走。

  「老賈,她是什麼意思?」陳九州艱難咽了口唾液。

  「她、她大概想用身子賄賂陳相……」

  「老賈你別看了!你應付不來的。」

  「陳相明明是你在看,我都捂著眼了。」

  陳九州無語地脫下長袍,丟到山越女子面前,終究還是忍不住再看了兩眼。

  「穿上衣服……不然本相真派人剿殺部落了。」

  山越女子猶豫了下,沉默地撿起長袍,緩緩披在了身上。

  「老賈,你最好先擦一下鼻血。」

  「陳相,你還是自個先擦一下吧。」

  兩人一番動作後,牢房裡的氣氛,才慢慢恢復正常。

  「把你知道的一切信息,都給本相好好說出來!」毫無底氣地拍了拍桌子,陳九州試圖恢復正襟危坐的模樣。

  「我叫白鸞。」山越女子抬起頭,英氣的面容上,隱隱垂著悲憤。

  「河安王的人?」

  白鸞沉默了下,點點頭。

  「刺殺陳相,是我自己的意思。」

  陳九州怔了怔,他原先一直以為是刺殺小皇帝呢,沒想到又是他。

  「這幾年以來,本相似乎是沒和你們越人,有什麼大過節吧?」

  哪怕是偏僻地方,那些占著郡縣的山越亂黨,他都還沒有空檔去蕭清,頂多是林堂在鬧一波,但林堂的事情何其隱秘,知道的人不會太多。

  「越人打獵,收入山稅。越人結親,收賀禮稅。越人生子,收人頭稅。越人殯天,收送魂稅。越人生老病死,窮其一生,都在為東楚的苛捐雜稅而憂愁!敢問東楚丞相,我們該不該反!而你,把持東楚朝政,定下這樣的苛政!該不該死!」

  白鸞的言辭,愈漸強烈,卻讓陳九州的眉頭,越來越緊皺。

  「這些東西,都是河安王對你說的?」

  白鸞咬著嘴唇,咬出了血。

  陳九州冷笑,「本相可以告訴你,河安郡已經整整二十年,沒向東楚國庫,納過一兩銀子了。」

  這一句,讓白鸞頓時懵在原地,神態越發複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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