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新人笑，舊人哭！

  掐人中，潑冷水，好不容易把胡帳房喚醒，他就鬧開了。

  「報官，我要報官！

  有人下黑手，把我裝麻袋裡讓馬踢啊，疼死我了！

  哎呦，我要報官，讓他坐牢!」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還是胡帳房媳婦開口說道。

  「當家的，你是不是碰到腦袋了，這是後巷，根本進不來馬車。

  而且你才出門都不到半盞茶，也來不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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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哪裡來的馬啊，沒聽見動靜啊？」

  「我方才在院裡，沒看見有人牽馬過去啊。」

  「別說馬蹄聲，都沒人走動，我家大黃狗都沒叫一聲。」

  胡帳房氣瘋了，雖然馬匹不會說話，但嗚溜溜的叫聲，馬蹄聲，他在麻袋裡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就是有馬踢我！」

  他媳婦實在耐不住，掀開他的衣衫。

  結果前胸後背上居然真有馬蹄印兒，青紫青紫，碗口大小…

  「哎呀，真是馬蹄印兒，但真沒聽見有馬蹄聲啊。」

  「難不成見鬼了！」

  「別瞎說，咱們這巷子住了幾十家，都問問看。

  有沒有什麼可疑的生面孔，有沒有馬匹！」

  都是同族，而且胡九是帳房，眾人平日多少都要依仗一些，於是積極問詢。

  最後還是一個結果，根本沒見到任何馬匹和陌生人。

  眾人的神色也就更古怪了。

  難道有馬匹從天而降，半盞茶之內踢的胡帳房半死不活？

  根本是無稽之談，說不定真是壞事做多了，路上遇到鬼…

  胡帳房被送到醫館，肋骨折斷兩根，腿骨也裂了，全身更是青腫的好似發酵的麵團。

  不必說，這麼慘肯定是不能上工了。

  於是胡帳房媳婦親自到西府告了假，眾人聽得驚奇。

  表面安慰，背地裡都覺得心裡痛快。

  書房裡，胡二老爺問詢吳同。

  「可能猜到是誰動的手？」

  他這般問著，眼睛卻望向帳房那側，吳同搖頭，低聲應道。

  「老爺放心，不是簡先生所為。

  月底忙碌，他一直在忙著核對帳冊呢。

  說起來，胡帳房平日有些心高氣傲，不好相處。

  說不定是誰趁機教訓他一頓，正巧借著簡大成這事做遮掩。」

  胡二老爺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

  簡大成是個聰明圓滑的，就算要收拾胡帳房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

  他皺眉想了想，惱道。

  「給胡帳房送十兩銀子過去，告訴他多歇息一段。

  另外，讓大夫人再選一個信得過的人接替他。」

  吳同趕緊應下，心裡也是歡喜。

  在他看來胡帳房就是作死，明明是大夫人選上來，送到帳房的，卻投到了寵妾門下，簡直是腦子進水了。

  這次即便沒有簡大成攔路，大夫人也要想辦法除了他…

  簡大成站在窗邊聽了兩句，心裡也是疑惑。

  隱約猜著會不會是家裡人動的手，又覺得不可能。

  正這個時候，吳同帶了笑臉進來，把二老爺的吩咐說了。

  簡大成拱手笑道，「恭喜吳管事了，二老爺如此信任，升任大管事簡直是指日可待。」

  吳同心裡樂開花，嘴上卻不敢這麼說。

  如今的大管事年歲大了，卻是大夫人陪嫁的人手，不是輕易就可代替的。

  簡大成給他倒茶，小聲說道。

  「胡帳房真是老糊塗了，放著正經主子不效忠，反倒去捧一個小妾。

  小妾到底是奴婢，就是再受寵，還能比得過大夫人嗎？

  畢竟，二老爺今日愛她的好顏色，明日就可以喜歡旁人的好才情啊。

  等到新人笑的時候，她這個舊人豈不是只有哭的下場？」

  新人笑，舊人哭？

  吳同心頭一跳，抬眼看著遞茶過來的簡大成，他慢慢就笑開了臉。

  「多謝簡先生點撥。」

  簡大成搖頭，不肯居功。

  「不過閒話幾句，吳管事客氣了。」

  喝了一盞茶，吳同就走了，至於去做什麼，不必猜也知道。

  這是個有野心的，可以同大夫人表忠心，踩下二夫人，連帶掌控帳房。

  這樣的好機會，他一定不會錯過。

  簡大成轉回書桌前就把帳冊里動過手腳的幾頁，重新換了回來。

  姓胡的是一定不會再回到帳房了，他也就不必挖坑了。

  冤有頭債有主，萬一坑害了旁人，就是作孽了…

  他簡大成是個普通人，可以說窮困潦倒，但他的女兒也不是隨便誰都能欺負的！

  原本以為胡家是個好的安身之處，起碼考上功名前，可以養家餬口。

  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一次可以息事寧人，粉飾太平，兩次也依舊會如此。

  胡家可以裝作妻妾和睦，日子平靜，他的女兒卻不可以再被委屈第二次！

  天氣一日熱似一日，心急的少女少男們已經換下了夾棉衣衫，改了輕薄美麗的夏衫。

  走在街上裙角衣袖紛飛，惹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胡家書房裡，胡二老爺望著眼前行禮的簡大成，心情有幾分複雜。

  先前栽贓那事鬧出來，他就猜到簡大成會辭工。

  這人什麼都好，唯獨把閨女當心尖子這事，有幾分顯得兒女情長…

  但簡大成當時沒提出來，他還以為猜錯了。

  不想時隔半月，他到底還是要離開了。

  不必說，這半月是簡大成給胡家，給他這個二老爺留了臉面。

  否則傳揚出去，胡家後院這點兒陰私恐怕就成了城裡茶餘飯後的閒話了。

  可要痛快放人，他又有些捨不得。

  畢竟有簡大成這兩月，帳房的帳目尤其整齊乾淨，無論是他還是大夫人都省心很多。

  「先生當真不多考慮一下？

  工錢可以再漲…」

  簡大成卻笑的和氣，應道。

  「二老爺玩笑了，我在貴府這兩月，沒少得賞錢和東西，說起來比工錢都要多。

  哪裡會因為工錢多寡，就提出辭工？

  一來是新帳房已經能上手了，小人辭工也不耽擱什麼。

  二來家裡要開始春耕了，第一年種寒瓜，小人總要多費心一些。

  加者秋日時候，小人想要參加童生試，也要多拿出心思讀書。

  小人雖然離開了府里，總算半個胡家人。

  以後二老爺需要尋找好毛皮山貨兒，儘管讓吳管事去三里鎮尋小人。

  夏日田裡的寒瓜熟了，小人也是要請二老爺到田裡去吃瓜賞景！」

  他這話說的客氣，神色里也不見半點兒怨懟。

  胡二老爺心裡倒是越發添了愧疚。

  「好，那我就不多留你了，夏日時候一定去三里鎮尋你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