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巫師

  一番檢查後，我們發現了，無論是地牢里那些諸犍的屍體，還有地牢門口的畢方怪鳥，以及各間牢房裡的囚犯屍體，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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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

  所有的屍體，都沒有了眼睛。

  「殺了他們之後，那個入侵者又剜走了他們的眼睛，這是為何？」訛獸問。

  「還有屍體致死的原因，你們看這些傷口，像是怎麼形成的？」我把一隻諸犍怪獸的屍體放平，看著那屍體的心臟位置。

  傷口並不是很齊整，坑坑窪窪的，準確的形容，就是密密麻麻的窟窿眼，像是被錐子一下下扎出來的一樣。

  「什麼樣的攻擊，才會弄出這種傷口來？」我很是疑惑的想。

  而這時，馮夢瑤又是發現了另外的線索。

  「牢房裡到處散落著黑色的羽毛，不是那畢方怪鳥的，畢方的羽毛是藍色的。」馮夢瑤說。

  我接過馮夢瑤遞給我的一根黑色羽毛，仔細的端詳著。

  自幼在山中打獵長大的我，辨別各種鳥類的羽毛，可是相當犀利。

  「這是烏鴉的羽毛。」我說。

  「烏鴉？」馮夢瑤訝異道。

  我堅定的點頭。

  現在看來，那個神秘人的身份以及攻擊手段……和烏鴉有關，殺人時又會取走被害者的眼珠子，這些線索應該足以揭示出他的身份，可我們幾個都並非是見多識廣之輩，一時間並沒有想到頭緒。

  「你不是當時見過那個人嗎？他是個什麼模樣和打扮？」我問訛獸。

  訛獸告訴我們，那個人年歲約三十左右，穿著打扮很普通，最顯著的特徵是，他始終戴著一副墨鏡。

  「墨鏡？為什麼戴墨鏡？」我詫異道。

  而且是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遺蹟中，沒有一絲太陽光，幹嘛戴著墨鏡？

  我和馮夢瑤她們商量了一下，什麼樣的人才會習慣戴著墨鏡？

  「算命的？電視上的大明星？或者是……」馮夢瑤苦思冥想著。

  「瞎子。」孟瑤接了一句。

  我不得不說，孟瑤好像是說到點子上了。

  如果再加上自剜雙目這個條件，關於那個神秘人的身份，我已經是有了些許的頭緒。

  在內蒙薩滿中，確實是有著一支極其特殊的巫師，崇尚太陽，用自剜雙目的手段來表達對太陽的臣服，並用自己的肉餵養太陽的使者烏鴉，乃是薩滿巫師中的邪道，草原上的子民皆是對他們敬而遠之。

  而且，我也想了起來，我和小惜月還有無名，當初還在金沙鎮的招待所里住著的時候，一隻有著三隻眼睛的烏鴉，來給無名送了一封信。

  正是因為收到了那封信，我們才馬不停蹄趕來東北的。

  「那個神秘人的真實身份，就是草原上的黑薩滿？可他既然身為薩滿，不應該是和雪中梅她們是一夥兒的嗎？難道他們內部也有爭鬥？」我心想。

  這時，我們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微弱的呼喚。

  我頓時被嚇了一跳，慌慌張張的轉身，看著一個矮小的身影，從地牢的大門走了進來。

  正是那和我們走散已久的黃裳。

  沒想到這傢伙就這麼突然的出現了！

  一般按照評書的劇情，我還以為他會在我們陷入險境，一籌莫展的時候，再突然跳出來救我們的命。

  現實果然是沒有那麼狗血，現在他就是這麼隨意的和我們重逢了。

  而黃裳的樣子也是頗為狼狽，看來他這一路也是吃了不少苦頭。

  「之前你去哪兒了？又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我訝異的問。

  黃裳齜牙咧嘴的搖頭，說等會兒再跟我們解釋，現在他要先療傷，讓我們幫他護法，再借馮夢瑤的狐丹一用。

  可黃裳剛是雙腿盤坐而下，馮夢瑤的表情突然變了，眼神也是迸發出磅礴的殺意來！

  隨即，馮夢瑤伸手卡住了黃裳的喉嚨，把他給提了起來。

  「你這個殺千刀的臭屁孩子！居然敢算計姑奶奶我！」馮夢瑤面目猙獰的說。

  黃裳的兩條小短腿拼命的蹬著，嘴裡連聲呼喊著讓馮夢瑤饒命，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招惹到馮夢瑤了。

  「怎麼了？他怎麼算計你了？」我也是一頭霧水。

  「之前追趕那孟尋的時候，你突然消失，我就感覺到不對勁了，進入天帝苑圃的房間時，我更是感覺有人一直躲在暗處，現在看到你身上的傷，我便是全都明白了！」馮夢瑤手上的力道又是大了幾分。

  「馮大護法，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黃裳聲嘶力竭的喊道。

  可我看到了黃裳身上的傷口後，便是明白了，黃裳現在是在嘴硬狡辯。

  黃裳身上的傷，滿是銳利的爪痕，還有幾個流血不止的齒洞。

  和馮夢瑤之前被那天帝苑圃的守衛陸吾咬傷的痕跡，完全一樣！

  「你算計我，是蓄謀已久的嗎？」馮夢瑤陰沉著臉問。

  「並不是……我只是臨時起意……馮大護法，您先放我下來，聽我慢慢的和你解釋。」黃裳說。

  馮夢瑤鬆了手，黃裳當即摔在了地上，狼狽的喘著粗氣。

  「你又是怎麼來到這裡的？」馮夢瑤看著黃裳。

  「從西邊的水路，我鳧著水而來的，畢竟黃皮子的游泳本事一向……」

  沒等黃裳的話說話，馮夢瑤便是一尾巴抽在了黃裳的身上。

  黃裳哀嚎了一聲，憑本事他不在馮夢瑤之下，奈何他現在受的傷太重了，根本沒力氣反擊馮夢瑤。

  「說實話！不然把你的腦袋擰下來！」馮夢瑤惡狠狠的說。

  「好，我承認，我一直用著「一葉障目咒」，跟在你們的後面，因為我的狀況不太好，需要你們在前方探路踩雷。」黃裳說。

  「再解釋一下，之前在天帝苑圃房間的事兒。」馮夢瑤說。

  「一開始我的確是和你走散了，畢竟那幾處宮殿的地形太亂了，不過後來我又找著了你和孟尋，眼睜睜的看著你隨著孟尋，衝進了天帝苑圃的那個房間，然後孟尋被吃，你和那陸吾戰成一團，我當時太害怕了，就躲在一塊石頭後面瑟瑟發抖……」

  黃裳的話還沒說完，又是挨了一腳。

  「你若是不敢出去幫我，現在又怎麼會搞成這個模樣？我看你是等著坐收漁翁之利吧，只不過計算失誤，被那鷸啄了眼，你想趁著我和那陸吾爭鬥，偷偷摸摸的溜進天帝苑圃里，可最後又是被那返回去的陸吾抓住了。」馮夢瑤冷笑著說。

  被拆穿了陰謀，黃裳也只能是苦著臉認錯討饒。

  「黃皮子就是一肚子的壞水加小聰明，你以為就算你能避開那守門的陸吾，就能進入天帝苑圃里了？哼哼，沒有禹王覆水大陣開門，就憑你這半吊子的殺業邪功，還想強行打開那扇門，真的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馮夢瑤說。

  黃裳依舊是連聲道歉，又說他現在已經落得這個狼狽的下場了，就請馮夢瑤別再記恨他了，而且他也不是存心想算計馮夢瑤，只是一時利慾薰心起了意。

  「算了，現在情況危急，我不和你多計較，出去後再算帳，我祖輩的狐仙都說過，五家裡邊兒，最不能信任的就是你們黃家，果然如此。」馮夢瑤搖了搖頭。

  我也是頗為無奈的看著黃裳，之前我就已經確定了，這小子絕對是個不安分的因素，現在他果然是搞出了么蛾子。

  可現在還是不能斥責他，畢竟就像馮夢瑤說的那樣，情況太危機，算帳等著出去再算。

  而且我還扮了個紅臉，讓馮夢瑤把狐丹借給了黃裳，給這小子一出以德報怨，讓他心裡有些愧疚，往後不要再搞事了。

  畢竟之後的通天宮之行，絕對是更加危險，而且我們說不準，還要和那個實力深不可測的神秘人碰上。

  待到黃裳用狐丹療好了傷，我簡要和他說明了一下現在地牢里的情況，還有關於那個神秘人的信息。

  對於那崇尚太陽，自剜雙目，割肉餵烏鴉的薩滿巫師一脈，我僅僅是有所耳聞，詳細情況卻並不是很了解，只能是讓見多識廣的黃裳告訴我。

  「你說的是黑薩滿教的巫師，他們崇尚「查干如娜仁」，在蒙語中，指的就是黑色的太陽，那是他們的祖神。」黃裳皺著眉頭說。

  「那三眼烏鴉又是怎麼回事？和遠古時代的三眼邪神有關係嗎？」我問。

  「三眼烏鴉是「查干如娜仁」的使者，因為古代神話中，一向把烏鴉視為太陽的化身，不單單是北方的遊牧民族，我們漢人也是把太陽稱之為『金烏』，至於三眼烏鴉和三眼邪神的關係，我並不是很清楚。」黃裳說。

  而後，黃裳又是向我確認了，關於黑薩滿割下自己身上的肉餵養烏鴉，也是確有其事，那也是薩滿古魂法的一種，稱之為「豢魂術」，烏鴉吃了黑薩滿的肉，便是能和黑薩滿心意相通，任由黑薩滿差遣，並且因為承了黑薩滿的道行，會變的比任何凶獸都要厲害。

  我之前從王大耳朵那裡聽說過徹辰使用過的奪魂術，又在金沙鎮親眼見過少布所使用的移魂術，現在又了解到了這招「豢魂術」，這群薩滿巫師果然是花樣多的很。

  不過這個傢伙要取走那盒子的目的是什麼？而且現在看來，他雖然身為薩滿巫師，卻並不是和雪中梅他們一夥的？

  「關於這個，我想到了一個解釋的理由。」黃裳說。

  「什麼理由？」我問。

  「那傢伙和我們兩個一樣。」黃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