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職聚會

  角落裡，嚴初的臉色越加複雜，看著秦苒和傅君臨談笑風生，一杯酒猛地下肚。

  她的身邊總是一些有權有勢之人，就比如上次辦公室那束玫瑰，那價格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現在這院長也是因為秦苒出現在視野當中，以前一年半載都不來一次的。

  一杯接著一杯，這酒的苦澀倒是掩蓋了心底的神傷。

  「在醫院還習慣嗎？」傅君臨體貼地關心道。

  秦苒點了點頭，不知為什麼，傅君臨的過度關心讓她有點排斥，於是就擺出一副下屬對領導的姿態說：「我們當醫生的，只要治病救人，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那就好。」傅君臨看她不太放鬆，或許只是一時不適應身份的轉變吧。

  傅瓔坐在傅君臨的旁邊，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乾脆直接坐到了秦苒的身邊去。

  「就連我都聽說過秦醫生的大名，秦醫生應該在博愛醫院工作的挺好，你就不用為秦醫生擔心了。」傅瓔對著兩人說道。

  或許因為在傅君臨身邊，傅瓔身上的冷淡味道消失了不少，變得和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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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苒突然想起程昱，自從上次來看病後一直沒複查，應該是不好意思來吧。

  「程昱怎麼樣了，病都好了吧？」秦苒問。

  傅瓔想了想說：「她應該是沒問題了，他後來也沒跟我說，我現在問問他吧！」

  說完，傅瓔便拿出手機，給程昱發微信，程昱發了個尷尬的表情：問這個幹嘛？

  當他知道是秦苒要問的，就只好如實說了，用了藥後確實好多了，如今差不多痊癒了。

  聽到這個結果，秦苒放下了心。

  「秦醫生對每一個病人都這麼負責的嗎？怪不得大家都喜歡到你這裡看病。」傅瓔說。

  他們三人正在聊天的時候，突然一個年輕男人走向了傅瓔，做了個邀請的姿勢：「傅小姐，請問你願意跟我跳個舞？」

  這位青年醫生二十出頭的樣子，頂尖醫學院畢業的，年少有為。

  周圍人紛紛起鬨，笑著附和道：「哇——」

  傅瓔有些皺眉，她並不想答應，正想拒絕的時候，傅君臨卻開了口。

  他點了點頭，淡淡地微笑道說道：「去吧。」

  眸子裡的光頓時暗淡下去，傅瓔賭氣似的伸出自己的手，臉上卻沒有半分喜色。

  看著兩人在台上唱歌的樣子，傅君臨的嘴角微微彎起一抹弧度。

  鎂光燈下的傅瓔的確有些耀眼，擁有著十六七歲的稚嫩，黑色連衣裙下的身材姣好曼妙，漸漸地走向成熟。

  陳義鋒湊過來說：「這個小子是我的侄子，醫術是沒得說的，人品也好，就大學時候談過一段戀愛分手了……」一副要推銷的樣子。

  傅君臨道：「還是要看小瓔的意思，年輕人的事情我們不要過多插手。」

  陳義鋒連連點頭：「對對，院長說的對。」

  「小瓔很漂亮，院長您有一個這麼懂事又孝順的女兒，真幸福。」秦苒忍不住誇讚道。

  傅君臨這才收回視線，偏頭看了一眼秦苒，無奈地說道：「哎，其他事情你不知道罷了。」

  秦苒疑惑地看著他，不明所以。

  傅君臨低著頭，輕聲說道：「前兩日，她們輔導員打電話告訴我，說她在學校經常曠課，而且平日裡也不喜歡和同學們說話，輔導員還說她心理上或許有些問題，有些自閉，讓我多關注她。」

  「這……不會吧？」秦苒有些猶豫，傅瓔還是很聽傅君臨話的，不像叛逆少女啊。

  而且就和自己接觸來看，她也覺得傅瓔並不是他口中那樣的人。

  「我自己的女兒自己清楚，小瓔乖巧懂事，聰明，但也冷漠多疑，敏感，性格還十分倔強。」說起女兒，傅君臨臉上帶著為人父的自豪，還有一絲擔憂。

  與此同時，雖然傅瓔在和別人跳舞，但眼光總是傅君臨里這裡看，仿佛她的舞伴是傅君臨。

  秦苒點了點頭，想起前兩次見傅瓔時的樣子，她的確性格有點特別，和一般的女孩不太一樣。

  「她沒有母親，從小缺失母愛，如今都十七歲了，我怕她性格上有什麼缺陷，會影響到她以後的人生。」傅君臨皺著眉說。

  秦苒點點頭，沒有說話，關於傅瓔的身世，傅希澤和她說過一點。

  傅君臨抬眸，望向秦苒：「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可以嗎？」

  秦苒疑惑道：「讓我幫忙？幫什麼？」

  「小瓔很少會喜歡和別人說話，我看她挺喜歡你的，你能有空的時候多和她交流一下嗎？」傅君臨沉默了片刻，又加了一句：「其實我並非她的親生父親。」

  聽到這話，秦苒腦中的謎團頓時就解開了，難怪，她之前一直疑惑傅瓔和傅君臨年齡差太小，這樣就解釋的通了。

  傅瓔的親生母親死了，又是被養父養大的……

  一般生長在家庭矛盾之下的孩子，性格都難免會有些缺陷。

  就比如說鍾靈和她，她們兩個的家庭都不算和諧美滿，在外人面前和在自己人面前，完完全全就是兩個樣。

  「那小瓔的親生父親？」秦苒試探性地問道。

  當時傅希澤只和她說傅瓔的親生母親已經去世了，她並不知道傅瓔親生父親的事情。

  「小瓔沒有父親。」傅君臨緩緩道。

  「沒有父親？」

  「當年小瓔母親，也就是我前妻石嵐，在年輕的時候，因為好奇心去夜店玩，結果喝醉被人撿屍，幾個月後發現自己懷孕了，但是當時她在燈塔國求學，她所在的州禁止墮胎，石嵐不敢和家裡人說，只是偷偷生下了孩子送人，兩年之後，石嵐母親知道了這件事，就親自去了美國，把孩子要了回來親自養。」

  「之後石嵐回國認識了我，我們在交往的前兩年，她並沒告訴我她有一個女兒，等到我們準備結婚了，我才知道這件事，這才從美國把小瓔接了回來。」

  「但是我父親和爺爺本來就不喜歡我前妻，自然也不喜歡小瓔，她並沒有住進傅家，而是自小在外面居住，我偶爾過去陪她。」

  「後來出了一些事，她母親……去世了，她就徹底成為了一個孤兒。」

  秦苒目瞪口呆地聽著，半天才冒出一句話：「小瓔從出生開始就被母親拋棄，後來又被送來送去，這樣顛沛流離的生活，肯定會對她的性格造成影響。更何況，她的母親還去世了……」

  沉吟片刻，秦苒又問：「她的母親是怎麼去世的？」

  傅君臨道：「其實這件事怪我，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我前妻也不會死。」

  「什麼？」秦苒驚訝。

  「當時我去國外療養身體，只有石嵐懷孕在家，當我回國後發現，我們的孩子流產了，而且她又懷上了一個孩子，這個孩子不可能是我的，所以我沒有多做調查，也沒有相信她的辯白，直接和她離婚了。」

  「所以她是怎麼懷上這個孩子的？」

  傅君臨道：「離婚沒多久，她就割腕自殺了……所以我才開始調查這件事，發現她當時是被人下了藥，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怎麼懷上這個孩子的。」

  秦苒輕輕咬住了嘴唇，為這個女人感到哀傷，生命那麼珍貴，就算再怎麼，也不需要用生命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啊！

  傅君臨回憶起了曾經愛過的這個女人：「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她最後那蒼白的面孔，還有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她身後金黃的夕陽，她那緋紅的臉頰，明亮的眼睛，都永遠的定格在了我的生命里。」

  溫暖的笑容浮上了他俊逸的臉龐，十分迷人。

  「你一定非常愛她。」秦苒說。

  「對，但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她唯一留下的就是小瓔，所以我一定要讓小瓔擁有和她母親不一樣的人生，讓她幸福快樂的過一輩子。」

  秦苒眨了眨眼睛，能擁有這樣一個慈愛的父親，是小瓔的幸運。

  她心中一動，又問：「那在小瓔母親死後，小瓔怎麼會和你生活在一起呢？她母親的家人呢？」

  畢竟小瓔有石家的血脈，卻沒有傅家的血脈，把年幼的女孩還給她的母親家人是比較符合常理的，當時的傅君臨應該還是個年輕的男人吧。

  「石嵐割腕自殺的時候，岳父受到刺激突發心梗，岳母選擇先救女兒，但最後岳父死了，石嵐也沒搶救回來，之後沒多久，岳母也車禍去世了，他們家只有石嵐一個女兒，石家就只剩下小瓔一條血脈了，岳父母死後，石家的其他親戚要打官司爭奪石家留下的遺產，要爭奪小瓔的撫養權……」

  秦苒長嘆了一口氣，看來石家並沒有小瓔的容身之地：「那小瓔是怎麼被判給你的呢？」

  「在法庭上，小瓔說外婆外公要把家產都留給我，還哭著說，爸爸不要拋棄我……法官問我的意見，我看她眼淚汪汪的，一時心軟就說願意養育她，然後法官就把她判給了我。」

  秦苒聽完之後，非常震驚，沒想到傅君臨父女二人還有這樣的過往。

  她看著正在跳舞的美麗女孩，經歷過這樣悽慘的童年，別說小瓔只是冷漠多疑，就是真的有嚴重的心理疾病，那也是正常的。

  她用的形容詞是悽慘，而不是坎坷，和小瓔比起來，自己的身世只能算坎坷吧。

  傅君臨的黑眸閃了閃，繼續說：「家裡面我爸和爺爺一直不喜歡她，所以她只能住在外面，我也因為忙著其他的事情不能經常陪她，對此我一直很愧疚」。

  秦苒看著自責不已的傅君臨，忍不住安慰道：「不過你有一顆愛她的心，你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你是一個好父親。」

  「她突然就長這麼大了，快要成年了，記得當年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才五歲，是個小女孩。而且現在她在想什麼，每天都在做什麼，我都不知道，我並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傅君臨嘆了口氣說。

  「畢竟你是男人，她是女孩子嘛，你不懂也正常。不過你有沒有想過替小瓔找個心理醫生呢，她如果有專業的心理醫生疏導，應該可以成為一個健康的正常的孩子。」秦苒衷心地建議道。

  傅君臨不是沒有想過，只是依照傅瓔這性子，她不一定願意配合心理醫生。

  「這樣吧，如果你認識有合適的心理醫生，可以介紹給我。」傅君臨對秦苒說。

  「那是自然。」秦苒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