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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你們想像的那麼堅強

2024-06-06 03:07:38 作者: 秦一方

  2016年12月14日,大雨。

  

  陳望接到何慕笙出事的電話通知是正準備接受上台採訪的時候。

  「你這每天空下來就盯著手機看,你這麼擔心他怎麼不去找他,不像你的風格啊。」

  「他在忙,我不能去給他添亂。」

  「嘖嘖,阿望,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

  前幾分鐘陳婭還在打趣她念夫心切,後一分鐘電話來了。

  「笙哥出事了。」周楊的話從手機里傳來,陳望忽然感覺渾身無力,顯些摔倒。

  陳婭眼疾手快的扶住她,還未開口,只聽陳望道,我要去安陽縣,現在就去。

  2016年12月6日,暴雨。

  何慕笙出事的那天,是在頂上小學裡給學生治療。

  從昨夜起就開始下雨下到清晨,頂上小學的山路不好走。

  今早凌晨何慕笙接到消息,頂上小學發生餘震,居住在山上的孩子被壓在廢墟里。

  搶救人員把他們從裡面救出來,但因為下山的路被阻斷,為了不耽誤治療,只得讓醫護人員上去。

  何慕笙同其他幾個院裡的醫生接到通知穿著雨衣上去的時候,很多地方已經塌方了,等他們到達山上的時候,花費了快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雨越下越大,何慕笙一行人上到山上時,附近已經支起了簡易的帳篷。

  隊長謝彥見何慕笙一行人上來,連忙帶著他們往受傷的孩子走去。

  「你好,特勤中隊謝彥,孩子都在帳篷里,有幾個受傷比較嚴重,其中有一個狀態很不好,流血嚴重,呼吸有些微弱。」

  「你好,何慕笙。」他簡單的報備了名字,開口問道:「麻煩幫我們準備幾個乾淨的空帳篷。」

  現在的環境不適合做手術,但他來的時候就了解了些大致情況,現在情況特殊,短時間下不了山,那些孩子已經不能耽誤了。

  「好。」謝彥說著,就帶著其他武警去搭棚子。

  ……

  醫生救治的工作持續到半夜都沒結束。

  雨勢越下越來,武警那邊正在處理下山的路。

  而醫生這邊,就在何慕笙結束最後一台手術的時候,忽然一個老師跑進來說後面宿舍有一個孩子被鋼筋插到了身體裡,因為不敢移動,她請求醫生去救她。

  何慕笙想了想,同周圍的幾個醫生叮囑了幾句,便套了雨衣,拿了手電筒和醫療箱跟著老師離開。

  「讓謝隊長找副擔架過去。」

  周圍空下來的醫生說好,趕忙去找謝彥。

  何慕笙跟著老師出去快十分鐘左右後,謝彥帶著武警拿著臨時搭起來的擔架過去。

  晚上黑,僅靠著手電筒的光,不留神很容易出事,尤其是地震過後,路本就不平穩,這一天的雨下來,泥土更是被暴雨沖的稀鬆。

  地面險,謝彥跟著武警們過去時就顯些滑倒幾次。

  還沒到宿舍後面,就聽到有女人的哭聲。

  那老師瞧見謝彥他們,哭的止住了聲音:「何醫生……掉下去了。」

  謝彥轉頭環顧了四周,帽子上的燈光照到黑漆漆的泥濘中,除了那個老師,就是那個身上蓋著一間成人雨衣的孩子,那樣子,有點像他今天早上見到何慕笙穿的那件。

  他往前探了探,有些塌方,附近沒有看到何慕笙的身影,應該是順著泥水摔下去了。

  「小剛,小張,你們跟我下去,其他人把她們帶回去。」

  「收到。」

  暴雨從早上下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等謝彥他們找到何慕笙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五點的事。

  他們是在水裡找到他的。

  他的身體同樹樁抵在一起才未被大雨順勢沖走,但整個人卻不知被泡在水裡待了多久,救上來的時候幾乎沒了意識。

  臉上被劃破了好幾道口,額頭上可能是掉落下來時被石塊砸傷,又因為一直在冷水裡血液流動不暢加上許是一夜下來感染了。

  醫護人員給他進行救治的時候,在缺藥缺設備的情況下,不敢亂做判斷,只能簡單的處理他的皮外傷。

  沒能得到及時的救治,他的狀態非常不好,從救上來之後就是一直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事後那個老師告訴謝彥,何慕笙是為了救她才會跌下去的。

  請求一定要救他。

  謝彥說一定會的。

  好在救援部隊搶修了路段中午抵達了山上。

  等謝彥送何慕笙回縣醫院的時候,何慕笙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接通通話,聯繫人備註的是個叫阿楊的人。

  他同對方簡單了說明了情況,那頭說了句麻煩照顧好他,我立馬過去,連連拜託了幾句,最後就掛斷了。

  謝彥看著此刻正在救護車上何慕笙,想必,他的朋友此刻應該是在準備來的路上了。

  ……

  周楊到達縣醫院是在當天晚上。

  何慕笙正在手術室里搶救。

  周楊看情況不對,馬上打電話通知了俞景明他們。

  俞景明容澤陳鋮他們第二天清早趕到醫院時,何慕笙還在搶救中。

  而病危通知書,已經不知下了幾次。

  安靜是跟著俞景明他們一起來的,來之前,她已經想過無數次可能,可能只是嚴重的,可能只是周楊嚇唬他們的,可能……

  而她無論是怎樣的可能,她從沒想過會是病危的狀態。

  她拉著周楊的手臂,幾乎哭的接不上氣,怎麼會是這樣,周楊,怎麼會這麼嚴重。

  周楊安撫了她一陣,直到她的哭聲漸漸停下。

  而無論現在大家有多麼難過,此刻,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周楊張嘴想要說些什麼,陳鋮卻好似知道,立馬打斷。

  「不行,這件事不可以讓阿望知道。」

  周楊愣住了:「為什麼,萬一笙哥真的不行了,也要讓笙哥見她最後一面。」

  一旁的陸衡卻比之前更為沉默了。

  安靜只是喜歡何慕笙都會如此,而那個已經成為妻子的陳望,那個從年少便同他在一起的姑娘,要是讓她知道了,她還能活嗎。

  容澤皺眉,開口:「阿楊,打電話。」

  每個人心裡都有座天平,把對於自己最為重要的人放在頂端,到了無法抉擇的時候,被扔下的就是那個一般重要的人。

  陳鋮陸衡如此,周楊俞景明容澤他們也同樣。

  「不行。」

  俞景明開口:「陳鋮,如果慕笙真的不行了,阿望應該是那個最想陪他最後一刻的那個人,周楊,打電話給她。」

  陳鋮擰著眉,眼圈通紅:「阿望以前…就因為何慕笙自殺過……你們現在告訴她何慕笙病危……你們就是在讓她跟著何慕笙一起死啊……她真的會受不了……她沒你們想像的那麼堅強……」

  周楊怔住了,那隻握著手機正準備打電話的手,漸漸的垂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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