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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06 03:03:32 作者: 張子旭

  沫沫兒翻身從床上跳起來,隨手抓過外套,跑步兩步跑了出來:「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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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會計站在院子裡,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指著門外:「小……小村長,你快去……快去看看吧,有人從橋上掉下來了。」

  「啥?」沫沫兒心裡就是咯噔一下:「人怎麼樣了?不要緊吧?」

  她邊問邊穿好外套:「快,快去看看吧。」說完便變外跑去。

  陳會計跟在她身後:「不知道啊,他們讓我來喊你。」

  沫沫兒跑到河邊的時候,一群人圍在那裡,見她來了,忙讓出一條路來。

  「怎麼樣?」沫沫兒忙問。

  她見一個陌生的老頭兒躺在地上,衣服濕漉漉的,人雖然閉著眼睛,可胸口一起一伏的,她便鬆一口氣。

  「這是李滿貴的老丈人。」有人告訴沫沫。

  李滿貴便是李代表,他老丈人,是河東劉家屯兒的,他今天,是過河來看閨女,不成想騎著電動車走在橋上的時候,手突然就抖了一下,車把一偏,便連人帶車掉進河裡。

  幸好巡河的人恰巧經過這裡,及時的把他救了上來,才沒有釀成慘禍。

  李代表和他老婆也趕了過來,他老婆一進人群便撲倒在自己老爹身邊上:「爸啊,你這是咋了?」

  那老頭聽到女兒的聲音,微微睜開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女兒,用微弱的聲音吐出幾個字來:「疼……渾身……疼……」

  陳會計便說:「已經叫了救護車了,不知道他傷在哪裡,把他救上岸以後,他便一直喊疼,便沒敢再動他。」

  李代表一聽說叫了救護車,便皺了皺眉:「啥?叫救護車了?那得多少錢?我自己開車送去不行嗎?」

  他家個村兒里大多數人家一樣,並買不起汽車,他嘴裡的車,是拉莊稼的農用車。

  「用你那車拉過去,沒傷也給顛出內傷來了。」有人打趣他。

  他老婆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是不清楚自己老爹的狀況,便忍了氣,沒理他。

  他便又嘟囔:「你說哪天來不行,非得今天來,來就來,還能從橋上掉下來。」

  他老婆頓時就急了:「你說的那是什麼話?我爸爸來看我,還要挑日子?他自己願意從橋上掉下來?你再說怪話,我大嘴巴子抽你!」

  見老婆發飆了,李代表不敢再說什麼了,可是在他心裡,卻是暗暗的肉疼,這人往醫院一送,還不用有啥毛病,只全身檢查一遍,半年的收成就打了水漂啊。

  救護車帶走了老頭兒,李代表的老婆跟著上了救護車,還不忘囑咐李代表,回去拿錢,送到醫院。

  沫沫兒看著救護車開走了,睡意也沒了,索性便在河邊拍了幾個小段子,說明了過橋的危險性,發到自己的直播號兒上。

  晚上的時候,李代表垂頭喪氣地來到沫沫兒家,找李老實借錢。

  他是李老實的本家侄子,平時,跟李老實也比較投脾氣,村兒裡面,李老實是為數不多娶兒媳婦兒沒用借錢的人家,所以,想到借錢,李代表第一個想起來的人,便是李老實。

  「你丈人怎麼樣了?」李老實見李代表來了,便先打聽老人的情況。

  「別提了,」李代表哭喪著臉:「肋骨折了三根,先住院呢。」

  「這麼嚴重啊?」李老實也吃了一驚。

  「是啊,我來,是問問您手裡有沒有錢,先借我一萬,等過秋賣完玉米,就還您。」

  李老實如實說:「我家裡我不管錢,問問你嬸子吧。」

  「三仙姑」便說:「只怕沒有那麼多了,手裡也就能有七八千。」

  李代表苦笑了一下,說:「咱們村兒,也就您家裡,還有幾個現錢兒吧。」

  「三仙姑」去裡屋兒給他拿錢了。

  李代表並沒有多坐,拿到錢便走了。

  李老實知道,他還要去別人家裡借錢,不禁嘆了口氣:「農村人的日子啊,平時看好好兒的,一旦有什麼天災病業的,還得是大傢伙兒湊錢啊。」

  「三仙姑」也感嘆:「誰說不是呢?但願金鳳她們發展的這個大棚種植,能讓人們過上好日子吧。」

  說著話兒,沫沫兒回來了。

  她下午從河邊回去,陳會計便告訴她,市里來人了,要參觀大棚,她又忙著接待市裡的人。

  河東的大棚,不光是她們村兒的,也有劉家屯兒的,所以,劉家屯兒的村幹部也在。

  他和沫沫兒私下裡說起了李代表老丈人的事情。

  原來,武家豪他們的批發市場,用的是用的地是廢棄的料廠,可他們請了專業的人規劃設計了一下,料廠的地方有些小,便又徵用了旁邊的一些農田。

  而李代表的老丈人,剛好有一塊地在徵收範圍之內,經過鄉里的統籌安排,李代表的丈人分到了十五萬的征地補償。

  他老丈人有一個姑娘,一個兒子,由於姑娘的地也在家裡,他便做主,把徵收款分給姑娘一份兒。

  他這次來姑娘家,就是告訴她這個好消息的,只是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情。

  沫沫兒聽了劉家屯兒村幹部的話,也很是無奈:「這種事情,誰都不想的,你們知道不?當初我提議修橋的時候,反對最激烈大就是李滿貴。」

  「這叫不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劉家屯兒的村幹部,不知道是感慨還是嘲笑的說:「這橋,也不能說沒人掉下來過,可這種情況畢竟很少發生。

  大概是河神爺想讓給修橋,他偏攔著,河神爺生氣了吧?」

  「這麼條小河,還有河神爺?」沫沫兒便笑了。

  這雖然是他們的玩笑話,不知道誰就給傳開了。

  一時間,李代表得罪河神爺的話,被人們傳得神乎其神。

  人們習慣於把自己解釋不了,或者改變不了的東西,推脫給神,仿佛這樣,他們便能解脫了什麼。

  所以,不管是多小的河,都會或多或少的有些神鬼的故事。

  人們便在茶餘飯後,又多出了個李代表的老丈人被河神爺拉下水的故事。

  沫沫兒自然是不信這些看不到,也摸不著的事情的,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幾天之後,幾個村民代表找到她,都表示他們同意修橋了。

  「為什麼?」沫沫兒奇怪了。

  「要收秋了嘛,大家方便。」張代表說。

  「是啊,咱們村兒老人也不少,過河的時候,不安全。」王代表說。

  其實,這些天來,周圍幾個村兒的幹部也找過沫沫兒,商量了修橋的事情,也表示願意拿出一部分錢來,幫助它修橋。

  幾個村子一湊,沫沫兒修橋的壓力便小了許多。

  那麼,人們為什麼又同意修橋了呢?

  原來,李代表的老丈人,在醫院呆了三天,便花了一萬多塊錢。

  李代表算了算,到出院,起碼得花三萬塊錢。

  他老丈人本來打算給他五萬塊錢,這下子,花進去一大半兒。

  他一直以為,即使不修橋,也妨礙不著自己的利益,自己不會有什麼實質上大損失。

  可他萬萬沒想到,因為這橋,自己能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三萬塊錢啊,自己不吃不喝一年,也剩不下這麼多錢啊。

  經過李代表老丈人的這件事情人們終於認識到,危險就在他們身邊,隨時都有可能落到自己頭上。

  意識到危險,意識到可能受到這麼大的損失,人們終於坐不住了,不管是神鬼還是人為,他們都害怕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這橋,在他們看來是必須要修的。

  「修橋啊,」沫沫兒皺皺眉頭:「可是錢還沒籌集夠呢啊。」

  「我們可以湊湊,實在不行,找上級領導。」

  「是啊小村長你是女人,麵皮薄,我們去鄉里,去縣裡,實在不行我們去省里,我們去求領導給咱們撥款。」

  沫沫兒看著幾個人,心裡覺得好笑,當初自己說修橋的時候,他們各種理由反對,如今怎麼著急了?還去省里?你們怎麼不上天呢?

  「錢的事情你們不用管了,我慢慢想辦法吧。」沫沫兒知道,不能指望他們幾個拿出錢來。

  正說著話兒,馬清風打來電話。

  沫沫兒見馬清風的號碼心裡奇怪,不知道他主動找自己,有什麼事情。

  「徐村長啊,」電話一接通,馬清風的聲音便傳了過來:「聽說,你正在籌備修橋大事情?」

  見馬清風說話直奔主題,沫沫兒便也不隱瞞了:「是啊,咋了?您想給我們集點資?」

  她知道馬清風不可能幫她,故意這麼說,看他怎麼接這個話兒,沒想到,馬清風一本正經的說:「是啊,修橋是涉及到好幾個村兒的村民利益打事情,鄉里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聽說你們正在自己籌備資金?還差多少?我申請縣財政,給咱們補貼。」

  這下輪到沫沫兒吃驚了,心說,馬清風怎麼這麼好心?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其實,她這次想多了,馬清風是真的想幫他們修橋。

  自從知道批發市場是杜格林投資的之後,馬清風便更加心驚,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金鳳居然搭上了杜格林這條線。

  他和李旭之間的事情,好多杜格林都是知道的,甚至李旭接受的賄賂,杜格林都一清二楚。

  他不知道這次李旭的落馬,和杜格林有沒有關係,他只知道,杜格林要想對付他,那可比對付金鳳容易多了。

  畢竟,人家金鳳是一張沒有污點的白紙,而自己,早已經跌進染缸,不知道染成了什麼鬼顏色了。

  所以,他這次,是真心地朝沫沫兒示好,並沒有什麼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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