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清風要升職
2024-06-06 03:03:15
作者: 張子旭
良娣的甜瓜在四月二十號進入了採摘期,鄭老闆早早送過紙箱來,瓜採摘下來,品相好的,連夜裝車便拉走了。
那些品相差些,和採摘的時候不小心劃傷的,良娣便分給了工人。
金鳳給趙大寶也帶回了幾隻。
「這瓜真甜。」趙大寶吃著甜瓜,贊了一句:「你媽,越來越能幹了。」
金鳳笑笑:「你也可以啊,你不是也建了幾個大棚嗎?好好兒干,現在的菜價也不便宜吧?」
說到種菜,趙大寶興奮起來,他種了兩棚黃瓜,兩棚西紅柿。
黃瓜已經開始採摘了,每天都能賣上幾筐。見著收益的他幹勁兒更足了。
每天都會有拉菜的車過來,他們不用這兒跑那兒跑,在田間地頭兒上,就把菜賣掉了。
如果不怕辛苦,自己起早兒去早市賣,還能多賣幾個錢。
「明年就能把貸款還上了。」趙大寶說:「來年春天,我也種甜瓜,甜瓜收益比種菜大些,再干幾年,你們姐妹結婚的時候,我還能給些嫁妝。」
「滾刀肉」撇撇嘴:「放著爺不當,偏想當孫子,一天天累死累活的,多辛苦?養那麼多女兒,出嫁時候多要些彩禮怎麼了?誰家閨女結婚不要彩禮?偏偏就你想給那麼多的嫁妝。」
「我養你老,不短你吃喝就完了唄,你管我怎麼養女兒幹嘛呢?」趙大寶自從想明白之後便不再允許母親打女兒彩禮的主意。
「你是不是還等著……等著良娣能回頭呢?別做夢了,我聽胖嫂說,她勾搭上了個大老闆,開著和良棟媳婦兒一樣的好車。人家還會想起你?還會想回你這個窮窩兒?」「滾刀肉」礙於金鳳在旁邊,話還沒有說的太難聽。
「別聽人家胡說,大老闆有的是年輕小姑娘上趕著,怎麼會來找個農村婦女?腦袋進水了?再說,良娣也不是那種人,這些年來,你見她勾引過誰?」趙大寶忙制止母親:「吃飽了你就出去溜達溜達別總信這些沒有的事兒。」
「全村人都知道,就你還不信,真是個傻子。你怎麼不找她去問問,問問她,孩子都這麼大了,她想幹啥?她不要臉,孩子可還臉。
我家金鳳,那可是要當大官兒的,也得跟著她丟人現眼不成?」「滾刀肉」終於忍不住了。
良娣,她憑什麼就能過這麼好?掙了大錢還不說,現在還要傍上大老闆了?
「當著孩子,說這些幹啥?」趙大寶忙攔著她,在金鳳面前,說出更加不堪的話來,他掏出一百塊錢給她:「去買些肉來,今天中午,給大丫頭烙肉餅吃。」
「滾刀肉」便不理他了,接過錢扭扭嗒嗒走了:「懶得管你,我還活幾年呢?丟人也是你們自己的事情。」
這些日子,趙大寶賣了幾次菜,手裡有些錢,每天也能買上些肉給她吃,也能時不時給她些零花錢。
上年紀的人,無非就想老有所依,趙大寶能讓她吃飽穿暖,她便也安分了許多。
「你媽她……她還好嗎?」見母親走了,趙大寶問金鳳。
「挺好的啊,就是忙,每天都一大堆事兒,她現在,比我都忙。」金鳳說。
趙大寶低著頭,沉默了片刻,才問:「如果,我現在想和她復婚,要怎麼做,她才會同意?」
金鳳看著爸爸,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爸爸很可伶,她甚至想,如果母親再婚的話,為什麼不能是爸爸呢?
爸爸既然改了,為什麼就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呢?
可是,她又會想起沫沫兒的話來:「如果是你呢?」
是啊,如果武家豪背叛了自己,自己會不會原諒他?
「爸爸,你現在才想起來要去追,而不是站在原地等人家回來,,還有什麼用呢?」金鳳嘆了口氣。
「是不是因為你媽有了別人?」趙大寶終於問出了想問的話。
自從聽人說良娣認識了個大老闆,總給人家做飯吃,他這心裡便不是滋味兒。
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良娣有一天會有了別人。
就算是離婚了,在他心裡,良娣還是他的人,再怎麼,她也是他孩子的媽媽啊,她怎麼能有了別人?
又或者,良娣和一個不如他的人在一起了,他雖然也會難受,可總比現在好些。
她從一個火坑,跳到另外一個更大的火坑,才會覺得,當初和自己在一起時候過的日子,就是天堂。
可如今,她居然認識了什麼大老闆,開的車都是自己一輩子也買不起的,他的心裡,便極度不平衡起來。
憑什麼呢?憑什麼,她良娣一個農村婦女,就能有這樣的機遇?憑什麼他孩子的媽,不能再嫁給他?
金鳳在母親那裡,也見過杜格林,她並不知道他就是給父親錢,陷害自己的人,以為只是母親的客戶。
「我不知道。」金鳳考慮半天,才給了父親這個答案:「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了別人,即使有,那也是你我都無權干涉的事情。」
站在女兒的立場上,她認為母親應該原諒父親,畢竟他已經那麼努力地改變自己了。
他起早貪黑地勞作,他的腰都有些彎了,他的手磨出了水泡,水泡破了再起,直到變成厚厚的繭子。
他的皮膚比以前粗糙了不少,也黑了不少,看起來,更覺得蒼老了。
他這麼辛勤的付出,不就是為了得到母親的認可嗎?為什麼就不能原諒他呢?
可站在女人的立場上,她又覺得母親是不應該原諒父親的。
父親承載著母親少女時期對愛情的美好嚮往,她是那麼的義無反顧的愛著父親。
她為他放下少女的驕傲,為他生孩子,為他受著婆婆的氣,為他操持家務,為他,生生把自己從一朵嬌艷的花,變成沒有生機的老藤。
可他卻無情地背叛了她,打碎她對生活、對愛情的所有夢想。
這樣的男人值得原諒嗎?
從家裡出來,金鳳並沒有回良娣那裡,下午的時候鄉里還有個全鄉各村街的會議,她便讓沫沫兒帶她回了鄉里。
沫沫兒的車直接開到鄉政府,停在辦公樓門前。
她兩個一下車,便見馬清風笑吟吟地端著大茶缸子站在大門口兒。
「趙書記,徐村長,怎麼這麼早就到了?開會時間還沒到。」他和善的和兩個人打著招呼。
他這幾天很高興,李副縣長悄悄告訴他,自己就要調到市里工作了,財政局局長晉升為副縣長,補他的缺兒,財政局長的位子便空了下來。
李副縣長說,他會幫忙運作,調馬清風去財政局任局長。
財政局,那可是掌握全縣財政的重要部門,有油水,有實權,在那裡任局長,誰敢不尊重自己?
你金鳳再厲害,想做點什麼還不是需要財政局給撥款?還不是要求著自己?
他這些天,總在想,金鳳求他的時候,會是怎樣的低聲下氣,而自己,又會是怎樣的揚眉吐氣。
自己被這兩個小女人折騰的可夠嗆啊,特別是沫沫兒,動不動就拿著幾張破單子嚇唬自己,你看著等你求著我的。
他在這裡想什麼,金鳳和沫沫兒自然不知道,她們只是奇怪,馬清風這幾天怎麼變了個人似的?
工作也積極了,對她們也和善了,仿佛他們不曾對立過一樣。
這一刻,看著朝他走過來的金鳳個沫沫兒,他更是笑得仿佛看到了小白兔的大灰狼,眼睛都閃閃發光起來。
「這個糟老頭子吃錯藥了?」沫沫兒看著馬清風,對金鳳小聲說:「他笑得我發毛,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管他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怕他不成?」金鳳安慰沫沫兒。
「怕倒是不怕,就是有點兒冷。」沫沫兒低聲笑了笑。
「馬鄉長,」金鳳先回應了馬清風:「聽說過幾天你要去市里學習了?多帶回些別的地方的致富經驗給我們呀。」
「還是趙書記覺悟高,三句話不離工作。」他美滋滋的端起大茶缸子來,喝了一口水。
水剛剛喝到嘴裡,眼角撇到沫沫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小嘴巴一張,仿佛要說什麼話。
他這心裡就是一驚,每每沫沫兒對他做出這副表情的時候,准沒好事兒。
他一著急,一口水便嗆進喉嚨里,整個人頓時咳簌成了個大蝦米。
沫沫兒只是湊巧想打個呵欠,見馬清風好好兒地喝著水,忽然就把自己給嗆得直咳簌,面紅耳赤的,鼻涕眼淚一起流,
她這裡還奇怪呢,心說:這個糟老頭子難道是想服茶水自殺?
她好心地走過去給馬清風拍著後背:「馬鄉長啊,你這是怎麼了?」
馬清風給她幾巴掌拍得直翻白眼,一口氣顯些沒上來。
「行……行了,你……你拍狗熊呢?」馬清風咬牙切齒地說:「拍死我了。」
沫沫兒嬌憨的一笑:「怎麼樣?舒服了吧?我可會拍人了。」
她藉機會拍了馬清風這幾巴掌,著實出了心裡的一口惡氣。
「我謝謝你啊!」馬清風抹了把臉,往旁邊閃了閃,和沫沫兒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金鳳忍著笑,招呼沫沫兒:「先去我辦公室坐會兒吧,關於批發市場的事情,有些細節還得商量商量。」
馬清風望著兩個女孩兒離去的背影,心裡發狠:你等著你們求我的。
他忽然就無比渴望要調到縣裡工作,便也顧不上許多掏出電話來,給李旭打電話,想問問他事情到底什麼時候能成。
他打了李旭的兩個號碼,都沒有人接,想到下午還要和那兩個小女人一起開會,他不由得悲由心生,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