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籌備婚禮頭的大難題

2024-06-06 03:01:37 作者: 張子旭

  走過相看的流程,良棟和沫沫兒的婚事正式提上日程。

  「三仙姑」總覺得有些為難,在和苗賽雲通電話時,很不好意思的說:「雲姐,我聽懂局的人說,沫沫兒開的車就要三五十萬,你家裡是不差錢的,我家恐怕拿不出你們能看上眼的彩禮。」

  苗賽雲在電話那頭兒便笑了起來:「啥彩禮不彩禮的?她們小兩口兒能好好兒過日子最重要。」

  「這是咱們這裡的風俗,我想著,咱們就隨大流兒好了,也別墊底,也別抻頭兒,你看怎麼樣?」

  「我覺得吧,讓他們兩個孩子商量吧,」苗賽雲說:「他們覺得怎麼好就怎麼好,我養女兒,圖的是她能一生幸福,要是為要彩禮,那不成了賣女兒了?那我還不如養豬,投資還少些。」

  「三仙姑」不禁笑出聲來:「雲姐,你敢這麼說話,沫沫兒一定不在你身邊吧?」

  苗賽雲便也笑了:「我這個女兒啊,張牙舞爪的,像只小野貓,我可不敢當面說她。」

  「三仙姑」沒有想到,她會有一天和苗賽雲這麼和諧的聊著天,因為就算是沒有以前的誤會,兩親家相互算計也是她們這裡的常事兒。

  男方想少給彩禮,女方為多要些錢,反倒是很少有考慮結婚後小兩口兒怎麼過日子的。

  

  笑過之後,苗賽雲說:「你們老兩口兒也真是的,掙點錢非得全添給兒子啊?你們就不能留點?老徐頭兒說了,等沫沫兒的婚事辦完了,咱們四個一起出去旅遊,好好兒玩兒幾天。」

  「三仙姑」便嘆了口氣:「我哪兒有那時間啊?良娣那裡還有一大攤子事兒呢,閒下來,不得替她謀劃謀劃?」

  提到良娣,她又想到女兒欠了那麼多的錢,等良棟結完婚,自己存些錢替她還還饑荒。

  雖然她和李老實好年景也不過存萬八塊錢,能幫多少是多少唄,讓她這麼看著不管,她心裡難受。

  「你呀,就是放不下,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做馬牛,你這麼忙忙碌碌的,累壞了身體還不是連累他們?」苗賽雲勸她:「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咱們就算累折了老腰,還能掙幾個錢呢?

  萬一有點什麼事兒,耽誤他們一個月,就夠咱們折騰一年的。」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三仙姑」點點頭:「可是,我不比你啊,我家良娣的事情,說起來我就堵心。」

  「三仙姑」便把良娣哥趙大寶發事情和苗賽雲說了。

  「我說去你家時怎麼沒見良娣的婆家人。」苗賽雲聽完之後,說:「要我說,趕緊離婚算了,這男人啊,有沒有本事能不能掙錢都無所謂,可你不能不疼老婆,現在良娣自己還能照顧自己,萬一有點天災病業的,誰來管她?」

  「三仙姑」的眼圈便紅了,她記得有一次,女兒崴到腳了,拐著腳還要下地鋤草,被李老實看到了,幫她把草鋤完。可她的腳到底落下了毛病,只要走路稍不留意就會崴到腳。

  是啊,在婆家,誰會在意女兒怎麼樣呢?有什麼病痛,還不是自己硬挺著,該幹嘛幹嘛呢?

  她為女兒不值的同時,又想到自己,自己嫁給李老實後,婆婆也是諸多為難,虧的李老實護著自己,日子才沒有那麼難過。

  如今,兒子談婚論嫁,自己馬上就要做婆婆了,自己可不能成為那種惡婆婆,處處為難兒媳婦兒,讓兒子也加在中間難為人。

  兩個人又談了半天,最後,就彩禮的事情達成一致:不管他們了,良棟說給多少就是多少。

  良棟知道這個消息之後笑了:「您就跟街坊四鄰說,咱們新事兒新辦,一分錢彩禮也不要。」

  「那不讓人笑話?咱家是男方,倒沒什麼,沫沫兒會被人笑話不值錢,倒貼男人。」「三仙姑」不同意。

  「誰愛笑誰笑去吧,笑話的人還不是因為眼紅?」良棟不以為然:「說來說去,沫沫兒要是肯嫁到他們家,他們是不是做夢都會笑醒?別理那些閒話,我們過我們的日子就行了。

  再者說,您以為不要彩禮是咱們占了便宜?人家沒拿咱們錢,什麼時候想離婚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也沒有財產糾紛。

  您想想,以沫沫兒的條件,離婚之後再找也不困難吧?可我就不行了,離婚之後,沒有雙倍的彩禮都別想再找到老婆。

  這就是現在的形式,男多女少沒有辦法。

  女王即使沒有戴上王冠,依然是高傲的女王,而青蛙之所以能變成王子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個王子,我沫沫兒的價值,不是一份有數兒的彩禮可以體現的。」

  「三仙姑」不明白什么女王、青蛙和王子,她只知道,如果沫沫兒不要彩禮,她和老伴兒就不用太辛苦了。

  良棟的城裡漂亮媳婦兒一分錢彩禮都不要的消息傳開了,自然有不少人牙酸,最酸的,還是「滾刀肉」一家。

  為著良棟相看家裡沒請他們陪客,他們這些日子沒少被人嘲笑。

  「滾刀肉」為了找回面子,沒少在背後說怪話:「你們看著吧,良棟那個媳婦兒,打扮的妖里妖氣的,開那麼好的車,少要不了彩禮。

  她「三仙姑」別看現在美,掏彩禮的時候就哭了。」

  他們這裡,一個是漂亮周正的姑娘,要彩禮要得多因為不愁嫁。

  一個是身體有缺陷的男人,想娶媳婦兒雖然是娶同樣有些缺陷的女人,可彩禮一樣要多給很多,因為正常女人不會嫁。

  人們想想,沫沫兒又漂亮,又是城裡人,彩禮能少要了?所以,相當一部分人都等著看笑話呢。

  現在傳出人家不要彩禮的消息,別人還好,「滾刀肉」覺得這就是赤裸裸的在打她的臉。

  她心裡這個恨啊,氣得好幾天都吃不下飯。

  要說這人的心態也是奇怪那沫沫兒好與壞,其實是與她無關的事情,吃不著她家大米,費不著她家咸鹽,可她偏偏恨得咬牙切齒的。

  「你們以為李老實子分錢不花是占了便宜?」她又在人群里說怪話:「你們也不想想,她年紀輕輕一個女孩子,怎麼就有那麼多錢買好車?

  她要是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她家裡怎麼就一分錢不要也得把她嫁出去?」

  這話有些上了年紀的人信,可年紀輕的人是不信的:「嬸子,你可別胡說了,人家她哥是大老闆,在城裡開了好幾處買賣呢。」

  「就是啊,我家小子現在還在她哥飯店學廚師呢,那是城裡最大的飯店啊,人家家裡是不差這幾個錢。」

  「就是,你可別胡說了,你上次倒說你孫女說有開發商要買荒地,忽悠的我們都拿錢去包地了,這開發商在哪兒呢?」

  也有素來和她不對付的人,藉機會嘲笑她:「我看你這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吧?看人家娶了好媳婦兒眼紅了。你還是趕緊把良娣接回來,別到時候你家大寶落得個雞飛蛋打的結果,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提到良娣,便有人善意的勸說她:「這話兒在理,良娣能幹咱們都是看在眼裡的,這要是離婚了,你家大寶去哪兒找這麼好的媳婦兒去?」

  「滾刀肉」便急了。本來想埋汰李老實一家沒想到話題引到自己家裡來了。

  「我家大寶可不怕,她良娣要是敢離婚,她前腳走,我家大寶後腳就能把新人領進門。有的是人稀罕我們,就怕她良娣捨不得走呢。」

  她說的驕傲,絲毫不覺得丟人。

  可是等她走了之後,人們便啐道:「什麼東西?趙大寶不要臉的和人家在外面胡搞,她還覺得挺美。」

  有個老太太便說:「她家趙大寶從我家門口兒過我都害怕,生怕他多看我兒媳婦兒幾眼,人們再說閒話。」

  「是啊,他和我說話,我都不敢理他,怕我男人懷疑。」

  「我也是,路上要是沒有人碰到他我都是趕緊跑開的……」

  「滾刀肉」一家自然不知道,趙大寶儼然已成為李家窯村頭號危險人物。

  他們甚至還在討論著,如果良娣賠了錢回來,他們要不要原諒她,而趙大寶還執著地認為,李老實不擔起所有的債務,良娣就別想進他家的門。

  在他們眼裡,良娣的養殖場賠錢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回來求他們,也是必然的。

  「三仙姑」並不知道他們的這些算計,她也沒空兒搭理他們。她這幾天正忙著籌備良棟的婚禮。

  雖然彩禮不用給,可房子總得收拾一下吧?良棟說了,結婚後,為了自己上班方便,他們是要住在家裡的。

  家裡的房子雖然在村兒里是最好的,可到底是在農村,想來沫沫兒住起來有諸多不習慣。

  比如說廁所,她還記得「鋪滿炕」孫子的那個女同事,死活不肯用旱廁的事情。

  沫沫兒來了幾次,也沒見她用廁所,「三仙姑」覺得,她也是用不慣旱廁的,所以,儘量忍著。

  時間短了能忍住,時間長了呢?不把孩子憋壞了啊?所以,這廁所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可是,城裡的廁所到底長什麼樣子,她也不知道,只知道人家吃喝拉撒全在屋裡面。

  她甚至有些想不明白,再怎麼,那大便也是臭的吧?廁所在屋裡,屋裡能不臭?

  她把這件事情對李老實說了,李老實也沒辦法:「城裡的廁所我倒知道,人家用的是馬桶,要有水沖,咱這裡家家用的都是壓水井,沒有自來水啊。」

  「這可怎麼好?」「三仙姑」沒有想到,籌備婚事的頭大難題,居然會是看起來毫不相干的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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