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娣的為難

  趙老根以前還沒覺得怎麼樣，可是現在他深深體會到了有個好老婆的重要性？什麼叫豬隊友？什麼叫坑爹？眼前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能不能回家去說？有什麼事兒不能好好兒說呢？非得在大道上丟人現眼？」他說話的口氣軟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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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刀肉」撒起潑來，從來都是人越多越來勁兒，一群人，她坐在中間又是哭嚎又是數落，就如同那上滿發條的音樂盒，過不去這股勁兒，恐怕神仙下凡也不能讓她停下來。

  沫沫兒把良棟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自己用手攬住他的腰，引著良棟慢慢出了院子，嘴裡還直說:「小心了，要出門了，慢點，慢點。」

  有看熱鬧的，看到他們兩個，問「三仙姑」:「呦……嫂子，和你家良棟在一起的姑娘是誰啊？真漂亮啊。」

  沫沫兒引著良棟來到她車前，她打開車門，手放在良棟頭上:「低頭，上車了，別磕了頭。」

  「三仙姑」也不知道該怎麼定良棟和沫沫兒的關係，便笑著說:「他們啊，他們……處著呢，呵呵……」

  良棟摸索著要上車，聽了這話，便說:「嬸子，這是我女朋友，未婚妻。」

  沫沫兒便大大方方朝那嬸子一笑。

  「還是良棟有本事，看這姑娘，一看就是城裡人吧？又漂亮又體面。」那嬸子說。

  奉承的話誰不愛聽？「三仙姑」心裡樂開了花兒，雖然想起苗賽雲來，心裡未免還是有些疙瘩，可對沫沫兒不再那麼反感了。

  沫沫兒不再關心吵鬧的人群，開著車子，帶著良棟出了村子，車子駛上通往縣城的公路。

  「熱不熱？」沫沫兒摸了摸良棟頭上的紗布。

  「怎麼不熱呢？」良棟一把抓下紗布。

  紗布下他的眼睛，炯炯有神，還是那麼的清亮。

  沫沫兒便呵呵笑了起來:「這些日子你家人都沒有懷疑過你嗎？」

  「沒有，他們都嚇壞了，」良棟把紗布卷吧卷吧:「我可是好孩子，從小兒到大都沒撒過謊。」

  沫沫兒撇撇嘴:「什麼好孩子？演戲演那麼像，我以後可要小心你了，可別一不留神，被你騙了。」

  「你早就被我騙上了賊船，現在想小心，晚了。」良棟得意的說:「這次我付出的代價可不小，為了裝得像，我這些日子都沒怎麼吃東西，快點兒去縣城，我要請你吃大餐。」

  「還是我請你吃大餐吧，慶祝你終於擺平了你媽媽。」沫沫兒說。

  「好吧，」良棟舒服地靠在靠背上:「這回我們是不是可以把結婚的事情提上日程了？你看看我，都鬍子拉碴的了，小姑娘們見著我都喊大叔了。」

  提到結婚的事情，沫沫兒很隨意的樣子:「你定吧，我這邊爸爸媽媽沒什麼事兒，約定個時間，讓雙方家長見個面。」

  「這是應該的，」良棟點點頭:「我要策劃一場盛大的求婚儀式，給你一個浪漫的，終身難忘的求婚。」

  「別，還浪漫？我怕浪大了把我漂走。你要是一直對我好，求婚儀式就是美好的回憶，萬一咱倆過成你姐姐那個樣子，求婚儀式就是個諷刺，什麼時候想起來什麼時候覺得自己就是頭笨豬。」沫沫兒並不在乎一個形式。

  良棟以手扶額:「寶貝兒，你就這麼對我沒有信心嗎？我怎麼可能那麼渣？」

  沫沫兒咯咯一笑:「我是對我自己沒有信心，我怕哪天我移情別戀了……」

  如果不是她開著車呢，良棟真想把她擁入懷中，狠狠地堵上她那張小嘴……

  他兩個在車裡調著情，一路歡笑，「滾刀肉」那裡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嚎哭，終於累了。

  見她哭聲漸漸小了，圍觀群眾也知道她要收場了，就有嬸子大娘的過來拉她:「快起來，地上涼，哭壞了身子還是自己遭罪。」

  她見有人來勸也就借坡下驢地站了起來，嘴裡依然不依不饒:「黑了心肝的，我跟他受了一輩子的罪，老了老了，他倒抬手就打了，這日子，我一天也和他過不下去了。」

  趙老根兒早被李老實拉走了，他深知老伴兒的脾氣，只要耍起來就勸不住，自己說什麼都只能是火上澆油，還不如走開，眼不見，心不煩。

  「三仙姑」在外面看了會兒熱鬧，便拉了良娣進了院子，反手關上了大門。

  良娣還有些猶豫，想去勸勸婆婆，被「三仙姑」喝止住了:「你今天要是出了這個門兒，就別認我這個媽。」

  良娣無奈，呆呆地在院子裡聽了一會兒，便隨母親進屋了。

  她心裡還惦記著她的大母豬，這頭豬，她從幾十斤的小豬崽兒一點一點餵起來的，今年頭一窩兒小豬就下了十多隻，任誰看見，都誇她這大母豬知道回報主人，是頭好豬。

  「三仙姑」見女兒的樣子，就知道她捨不得她那個爛家，便說:「你有什麼可放不下的？」

  「那頭大母豬……」良娣怕母親生氣，說了一半便停住了。

  「三仙姑」不禁搖搖頭:「你在老趙家過了半輩子，離不開你的，卻只是一群帶毛兒的畜生，你還跟他們過個什麼勁兒呢？」

  一句話說的良娣無話可說了。

  想想自己在老趙家的處境，她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我……我只是想，再不好，那也是個家啊，我眼瞅就五十了，這個年紀離婚，還能幹嘛呢？真指望良棟養我？」

  「你怎麼就這麼不爭氣？一點都不像我，」三仙姑」嘆了口氣:「你有手有腳，什麼不能幹？就算什麼都幹不了，你不是還有三個閨女嗎？你三個閨女哪個不能養活你？

  再說了，徐沫沫兒不是說讓你給她打工嗎？你要是不能幹，她又不傻，會一個月花三千塊錢請你？」

  良娣低著頭，只是不說話。

  「你聽我的，先去給徐沫沫兒幫忙，你要是真放不下趙大寶，也得他來咱家請你回去，你把事情都和他說清楚了才行，你這麼輕易就原諒他們，只會讓他們看不起。」

  良娣見母親態度堅定，只得點了點頭，可是心裡依然想著，她那頭不能餓著的大母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