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事

  沈平安這時候抬起頭，隔著人群，遙遙沖簫拾歡笑了一下。

  簫拾歡登時頭皮一麻，什麼話都不會說了。

  安郡王從定國公那邊出來，不見沈平安，問了沈庭竹，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那時候簫拾歡已經帶著人往月影軒去了，他便吩咐南一和向一悄悄地從小路過去查看情況。方才開窗戶的就是南一和向一，有他們倆，十個雙尋也能抬出去。

  眾人雖然都很好奇，但畢竟在人家的地盤，又是那樣的隱私。

  況且蕭拾歡也發話了，大家就動了動腳步，準備離開。

  偏生這時，裡頭偷歡的男女開始說話了。

  

  「蕭郎，蕭郎，你愛我嗎？」

  「愛愛，我愛死你了！」

  「你會娶我嗎？」

  「會會，我明天就讓我爹娘到上官府提親。」

  「那你不要沈平安了？」

  「我要你，蕭湛要沈平安，不搭界。」

  世界再一次安靜下來。

  帷帳後面的男女，身份昭然若揭。

  上官家的其他姑娘震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一臉得錯愕和不敢置信。

  別人家尚且有長輩商議，他們家，今兒來的就只有小姐們——

  上官柔葭的母親上官夫人，身子不好，性格綿軟，甚少在外頭走動。上官柔葭作為長女，不僅幫著母親管理內宅，在外頭也俱是以她為主。

  現在，出事的是上官柔葭，她們還能找誰去商議？

  蕭拾歡已經急得不知道怎麼辦了，倒是她身邊的丫鬟機敏，悄悄兒地退出去，把這事稟報給了秦氏。

  其他人則一臉尷尬，偷偷瞟向被提到名字的兩個人，安郡王和沈平安。

  這兩人反而一臉鎮定，倒好像裡面的人說的不是他們。

  裡頭哼哼唧唧的呻吟聲又響了起來，還夾雜著污言穢語。

  眾人再聽不得，匆匆就跑了出去。

  沈平安和安郡王還是跟在最後面，不緊不慢地朝外走著。

  「蕭棠體力不錯啊，」沈平安說，「看來縱慾過度也是要有身體作為本錢的。」

  安郡王：「我身體也不錯。」

  沈平安：「……」

  走出了月影軒附近，南一帶著完全清醒過來的雙尋走了過來。

  雙尋一臉愧色：「雙尋保護小姐不力，懇請小姐責罰。」

  沈平安道：「只有千年做賊的，哪有千年防賊的，是他們太卑鄙，和你無關。」

  雙尋感激又愧疚地低下頭。

  那廂，大戰了好幾回合的蕭棠和上官柔葭終於也消停了，上官柔葭的藥效退了，頭腦也清楚了。

  她一看周圍的場景，以及自己和蕭棠赤身裸體的樣子，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一切都完了。她閉上眼睛絕望地想。

  蕭棠玩得十分盡興，一邊穿衣服一邊道：「柔葭姐姐，想不到你這麼熱情奔放。」

  上官柔葭嫌惡地看著他，冷冷道：「蕭棠，你這個卑鄙小人，你趁人之危。」

  蕭棠「哈」一聲就笑了：「柔葭姐姐，你不就是因為我卑鄙無恥才找我對付沈平安的嗎？」摸了摸下巴，又道，「那位平安縣主真是個妙人，醫術高，有膽色，又聰明，難怪蕭湛會喜歡她了。」

  聽到沈平安的名字，上官柔葭的眼裡迸發出濃濃的恨意，雙手也緊緊攢成了拳頭。

  沈平安！

  沈平安！

  她的五臟六腑都在叫著這個名字，恨不得立時將沈平安剝皮拆骨，挫骨揚灰！

  「技不如人就要願賭服輸。」蕭棠穿好衣服，把地上上官柔葭的衣裙丟到她身上，順便在她臉上捏了一把，「放心好了，我會娶你的！」

  上官柔葭瞪著他：「就憑你也配娶我？」

  蕭棠冷笑一聲：「你一個失了貞的女人，除了我還有誰願意娶你？蕭湛嗎？你是完璧之身他都不想要你，何況是現在的一雙破鞋？」

  「破鞋」兩個深深刺激了上官柔葭，她臉上血色褪盡。

  「這件事你不許說出去！」她惡狠狠地看著蕭棠。

  蕭棠：「我不說那位平安縣主能不說嗎？你算計她，她肯定恨死你了，巴不得昭告天下。」

  「她若是想說，早就引著旁人來了。」

  方才兩人激戰，對外頭發生的事竟渾然不知。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上官柔葭一驚，趕緊穿好衣服。

  帷帳被掀開，秦氏一臉怒氣地看著他們兩個。

  她只帶了一個心腹丫鬟。

  「娘。」蕭棠笑嘻嘻地叫了一聲。

  「你呀你……」秦氏指著他，氣得都開暈過去，「你怎麼能作出這麼荒唐的事？」

  蕭棠還是笑嘻嘻的：「跟我沒關係。」

  他說，把這件事的始末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上官柔葭把頭深深地埋進膝蓋間，不敢看秦氏。

  秦氏在心裡罵了句「蠢貨」，臉上卻顯出溫柔和同情，她上前輕輕抱住上官柔葭，柔聲道：「你是個好孩子，棠兒雖配不上你，但眼下發生這種事，也只得委屈你嫁給她了。」

  蕭棠翻了個白眼。

  上官柔葭料不到秦氏會說這樣的話，滿腔地委屈頓時爆發了出來，枕在秦氏肩上「嗚嗚」哭了起來。

  秦氏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繼續柔聲細語：「如今外面都傳遍了……」

  上官柔葭悚然一驚，愕然抬頭看向秦氏。

  傳遍了？

  秦氏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還不知道，道：「今日來賀壽的賓客們都知道了，萬幸還沒有傳到外頭……」

  都知道了…

  沈平安真是太狠了……

  她的臉色更加白了，若不是坐在床上，怕是要直挺挺地倒下去。

  秦氏道：「我已經跟大家打過招呼，叫他們不要亂說話。至於外面……你總歸是要嫁給棠兒的，我有個辦法，既能堵了外頭人的嘴，又能叫你順理成章嫁給棠兒。」

  秦氏說給上官柔葭聽，上官柔葭木然地點了點頭，事到如今，她還能有什麼法子呢？

  後來，定國公府就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據說是上官柔葭在湖邊看風景的時候，不小心掉進了湖裡，恰逢蕭棠經過，跳下水救了她，還給她度了氣。

  兩人有了肌膚之親，雖然大梁男女之防不似前朝那麼嚴格，但嘴對嘴畢竟太過親密。

  好在兩家常來往，定國公夫人又很喜歡上官柔葭，所以，第二天，定國公夫人就上上官府提親去了。

  也不知說了什麼，上官老爺子應了下來。

  就這樣，上官柔葭和蕭棠變成了未婚夫妻。

  蕭老太太壽宴上發生的那件醜事，雖然沒有大規模地傳出去，但也小範圍地引起了轟動。以至於很久以後，大家見到上官柔葭，也還是會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