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搜查

  聽到蘇氏服用過附子，沈鈞儒一下子變得怒不可遏。

  

  「給我查，到底是誰給夫人下的藥？！」

  蘇氏道：「老爺，搜院子，不管是誰給我下的藥，她手裡一定還有剩下的！」又道，「等袁嬤嬤回來再搜，除了她，我現在誰也不信了！」

  剛失了孩子的蘇氏，敏感又脆弱，沈鈞儒自然百依百順。

  袁嬤嬤去請谷大夫了，在路上把計劃說了一遍，又塞了大把的銀票。

  這谷大夫是個庸醫，見錢眼開。收了銀票就拍胸脯表示：「一定把事情給你辦得漂漂亮亮！」

  回了沈府，蘇氏一看到袁嬤嬤就忍不住哭了：「嬤嬤，孩子沒了！」

  她哭得情真意切，袁嬤嬤心裡就贊了一句：真不愧是夫人，有沈平安這個大夫在，她還能作出流產的樣子！又很鄙夷沈平安的醫術，覺得外頭都是在吹牛捧著她！

  那谷大夫先給蘇氏診了脈，得出了和沈平安一樣的結果。

  「夫人體內有附子，要不然，以這胎的穩固性，是斷斷不可能流產的！」

  又裝模作樣去檢查外頭桌上的吃食，端起酸筍肉絲聞了聞，依著袁嬤嬤吩咐的，臉色一變，道：「果然，這裡頭被加了附子！」

  蘇氏捏著帕子直哭：「老爺，這酸筍我幾乎天天都吃！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連個胎兒都不放過？」

  沈鈞儒臉色陰沉得可怕，馬上命令袁嬤嬤帶人去各個院子搜查。

  蘇氏看了袁嬤嬤一眼，主僕兩人無聲交流，勝券在握。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袁嬤嬤就托著個黑漆托盤迴來了，托盤上放著一小堆黑褐色，類似於樹皮一樣的東西。

  谷大夫上前查看一番，對著沈鈞儒道：「回沈老爺，是附子沒錯！」

  沈鈞儒「嚯」一下站起來，厲聲道：「從哪裡搜出來的！」

  袁嬤嬤看了眼沈平安，小聲說：「從從……從大小姐房裡搜出來的！」

  沈庭竹瞪大了眼睛，脫口道：「怎麼可能？」

  她詫異地去看沈平安。

  蘇氏尖叫著就要下床：「平安，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害我的孩子？你好狠的心，那是你弟弟啊！」

  她迫不及待就要把罪名安在沈平安頭上。

  袁嬤嬤忙把托盤交給身邊的丫鬟，上前攔住蘇氏：「夫人，身子要緊。」

  蘇氏伏在袁嬤嬤肩上哭起來。

  沈鈞儒看著沈平安，臉上陰晴不定。

  沈平安如今是縣主，又得貴人喜歡，還是個名滿京都的神醫。

  他有所顧忌，語氣也不似之前那麼嚴厲了。

  「平安，到底怎麼回事？」

  沈平安撩起眼皮子，淡淡道：「這附子的確是我的。」

  「老爺！」蘇氏一聲悽厲慘叫，「你看她都承認了！從她回來，我怎麼對她的，你都看到了！我一直拿她當親生女兒，她卻如此害我！老爺，老爺，你要為我和我們死去的孩子做主啊！」

  蘇氏哭天搶地，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臉色都憋成了豬肝色。叫袁嬤嬤撫順了氣，才慢慢恢復正常。

  「平安！」沈鈞儒又痛心又痛恨地看著沈平安，聲音顫抖地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沈平安面色不變，鎮定如常。

  她說：「父親，我只說這附子是我的，可沒說是我給母親下的藥。我是大夫，我院子裡有附子有什麼奇怪？我院子裡還有烏頭、斷腸草、夾竹桃這些劇毒草藥呢！」

  「一定是你！」蘇氏哪裡容她分辨，伸手就指著她道，「正因為你是大夫，所以你才容易拿到附子。不然為什麼整個沈府只有你的院子搜到了附子？我分明是被人下了附子，若你說不是我，還能有誰？」

  沈平安漂亮的眉毛微微一揚：「母親，你確定所有的院子都搜了嗎？」

  袁嬤嬤馬上站出來，毫不遲疑地說：「我帶人搜的院子，的確是每個院子都搜到了，就是大少爺不在家，他的院子我也搜過了。」

  她嘲諷地看著沈平安：「請大小姐放心，奴才沒有遺漏任何角落。」

  「是嗎？」沈平安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那請問正院你搜了嗎？」

  袁嬤嬤一愣。

  「沒有，是吧？」

  袁嬤嬤道：「正院是老爺和夫人的院子，根本沒必要搜。」

  蘇氏怨恨地看了一眼沈平安：「沈平安你什麼意思？難道我會自己害自己的孩子嗎？你小小年紀怎會如此惡毒？早知如此，我就不該讓你父親把你接回來！」

  「母親你別激動，你聽我說，」沈平安神色淡淡，「萬一是你院子裡哪個奴才幹的也說不定。」

  蘇氏心虛地篡緊了床單，她手裡的確還有些附子，不過藏得地方很隱秘，如果是袁嬤嬤搜，大可避過那個地方。

  她看了一眼袁嬤嬤，袁嬤嬤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父親，」沈平安道，「為求公正，請連正院一起搜！」

  沈鈞儒盯著沈平安，她一絲愧疚也無，甚至毫不慌亂。他想了想，點點頭。

  沈平安又道：「讓雙尋跟袁嬤嬤一起搜吧！」

  這是擺明了不相信袁嬤嬤！

  袁嬤嬤臉色就不大好了。

  蘇氏立刻就發作了：「沈平安你不要太過分！」

  沈鈞儒撫著她的肩膀安慰道：「別生氣，平安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便允了雙尋和袁嬤嬤一起搜查。

  整個正院，連同丫鬟的倒座房，里里外外翻了一遍，什麼都沒翻到。

  袁嬤嬤和雙尋空手進了房間，袁嬤嬤趾高氣揚地對沈平安道：「大小姐，讓你失望了，我們正院乾乾淨淨，什麼污糟的東西都沒有。」

  她語氣中的嘲諷顯而易見。

  沈平安也不惱，淡淡道：「這間房還沒搜。」

  這間房是蘇氏的寢室，她還在這兒躺著呢！連沈鈞儒都覺得沈平安有點太過了，道：「平安！」

  「父親，」沈平安道，「這件事疑點重重，請父親還我清白！不然我只有進宮找太后娘娘為我做主了！」

  她搬出了太后，便是提醒沈鈞儒，她如今身份不同，便是真的做了什麼，也輪不到沈家發落！

  沈鈞儒只得同意了。

  幾個丫鬟不敢大肆搜查蘇氏的房間，只略略翻一翻做樣子。

  雙尋卻翻得亂七八糟，把蘇氏早收起來不穿的衣服也翻得亂七八糟。

  蘇氏忍著怒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雙尋。

  好在雙尋翻的也只是尋常地方，那個隱蔽的地方她連瞧都沒瞧一眼。

  其他的丫鬟上前跟沈鈞儒稟報：「老爺，什麼都沒有發現。」

  蘇氏剛想鬆口氣，卻聽雙尋「咦」了一聲，探手從插畫的大花瓶里拿出來一包藍印花布包著的東西。

  那是什麼？

  蘇氏的心一下子提了上來。

  雙尋把布包打開，拿給沈平安看。

  沈平安掃了一眼，道：「拿去給谷大夫看。」

  谷大夫看了一眼，又拿起來聞了聞，吞吞吐吐道：「沈……沈老爺，是附子！」

  蘇氏猛然瞪向沈平安，怎麼可能，她的附子根本沒藏在那個花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