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置

  沈庭靜早已不耐煩：「大姐姐，你別說這麼多廢話了，我勸你還是早點認罪。爹爹這麼疼你，或許不會怪你。」

  沈平安沒有理她，拿起勺子，從砂鍋里盛了一碗雞湯到碗裡。她看著沈鈞儒，淡淡道：「父親，雞湯是我親手熬的，有沒有下毒我最清楚。」

  說著，端起碗一口氣喝了。

  沈庭竹驚呼：「大姐姐……」

  

  沈鈞儒也一下站了起來。

  沈平安喝了有毒的雞湯，這個舉動驚到了在場所有的人。誰也沒想到，她為了自證清白會喝下毒雞湯。

  沈庭靜驚恐地看了一眼蘇氏，她雖然未曾參與到行動中，但早已猜到蘇氏的意圖。到底未曾經過大事，雖然討厭沈平安，但從來沒想過會鬧出人命！

  蘇氏在最初的驚詫過後，眼底反而露出了興奮的光芒。

  她以為最好的結果是沈平安再次被沈鈞儒趕到莊子上，沒想到她居然蠢到自尋死路。到這個時候她還以為菊花是胡亂攀咬嗎？嘖嘖嘖，到底是莊子上長大的孩子，大宅院的彎彎繞繞竟是一點不懂。

  就算沈平安死了，沈鈞儒心軟，她也有法子叫沈鈞儒認為沈平安是畏罪自殺。

  她的嘴角再次不受控制地揚了起來。

  可是，時間一點點過去，喝下了毒雞湯的沈平安卻一點事也沒有。

  她穩穩噹噹地坐在椅子上，面上帶著柔和的笑。

  沈鈞儒臉上顯出疑惑來。

  「菊花，」沈平安淡淡道，「你說這湯里被下了砒霜，那為什麼我喝了一點事都沒有？」

  「這不可能……明明……」菊花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裝出來的誠惶誠恐中藏著一點得意，然而那得意還未完全綻放，就被沈平安打得措手不及，只剩驚恐了。

  她猛然扭過頭去看蘇氏，蘇氏的表情不比她好，震驚、詫異、疑惑，揚起的嘴角還來不及收回去，就面容僵硬地呆在了原地。

  怎麼可能會沒事？

  沈平安道：「菊花，我問你話呢，看夫人做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我喝了毒雞湯一點事沒有？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說親眼看見我往湯里下了砒霜？」

  她的語氣依舊是平緩的，對著這個誣陷她的丫鬟，神態柔和的像是在拉家常。

  菊花結結巴巴起來：「我我……許是我看錯……」

  還未說完，沈鈞儒便抓起一個空碗狠狠砸了過去，正中額頭，頓時，鮮血從菊花的額上流了下來！

  「刁奴，膽敢誣陷主子，我沈家怎會養出你這樣的白眼狼！來人，給我亂棍打死！」

  菊花嚇得面無血色，下意識地又去看蘇氏：「夫人救命，夫人救命，我都是……」

  「閉嘴！」蘇氏一聲怒喝，臉色漲紅，一副被氣到不行的樣子，「你是我身邊出去的丫鬟，我一向信任你，沒想到你居然會犯下這種事？你爹你娘的臉都讓你丟光了，你讓你的弟妹們以後怎麼見人？」

  蘇氏緊盯著菊花，眼裡射出凶光，她拿菊花的家人做威脅，菊花聽懂了，原先還積極喊冤的聲音低了下去，眼神也變得瑟縮、呆滯。

  片刻之後，她下定了決心，惡狠狠看向沈平安：「我就是誣陷你怎樣？你一個莊子上長大的野丫頭，憑什麼對著我吆五喝六？夫人把我派到你院中當一等大丫鬟，你卻連正屋的房門都不讓我進。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蘇氏暗暗鬆了口氣，道：「所以你懷恨在心，自導自演這場戲誣陷大小姐？」

  「是。」菊花梗直了脖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蘇氏掩臉嘆道：「菊花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噗嗤」沈平安笑了一下，打斷了菊花慷概激昂的陳詞：「一人做事？菊花，照你這樣說，湯里根本沒有毒，你卻空口白舌地來污衊我，難道不知此局必敗？只要找外頭的大夫隨便一驗，就能知道湯里沒有毒。你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陷害我，難道沒有做好萬全之策？還是說是有人指使你的？」

  這根本說不通，沈鈞儒也察覺到了破綻。

  菊花道：「沒有人指使我，都是我一人所為。」又道，「我以為你是莊子上長大的，沒什麼見識，被嚇一嚇就自亂陣腳，哪知你還挺有膽量！」

  她冷哼一聲，全然不似一個丫鬟的神態。

  沈鈞儒厭惡至極：「拖出去打死。」

  菊花臉色更白了，她深深看了一眼蘇氏，昂起頭：「不勞別人動手。」竟就站起來，狠狠地撞向一旁的柱子，血登時濺了一地。

  沈庭竹「啊」一聲，臉色也跟著白了。她到底年紀還小，身子竟就搖搖欲墜，站不穩了。

  沈庭靜卻指著沈平安道：「現在你滿意了，人都被你逼死了。」

  沈平安原想上前查看菊花傷勢，聞言停了腳步，冷笑道：「她污衊我弒父，今兒要不是父親英明，死的就是我了！」

  「還不是你苛待下人才引得她心懷怨恨！」

  「你有沒有想過，今天她要是再聰明一點，真的尋到機會往湯里扔了砒霜，動作又再慢一步，父親就真的喝下毒雞湯了！況且父親已經下令亂棍打死，你的意思是她是父親逼死的？」

  「我沒這樣說！」沈庭靜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委屈地去看沈鈞儒，「爹爹，我……」

  「你給我閉嘴！」一想到自己差點就喝了毒雞湯，沈鈞儒就恨不得將菊花挫骨揚灰。現下見沈庭靜維護菊花，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蘇氏趕緊拉了拉沈庭靜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說話。

  「阿靜就是心地善良，老爺你別怪她。」

  沈鈞儒冷哼一聲，看不也看地上躺著的菊花：「這裡的事情你處理，我去書房！」

  他拂袖離去。

  沈平安看了一眼菊花，她雖然撞得狠，但也不至於死了。便走到蘇氏跟前，緩緩行了個禮：「母親，女兒先告退了。哦，你最好給菊花找個大夫，搶救及時她還能活下來。」

  她看著蘇氏，揚唇露出一絲譏笑。

  蘇氏後退兩步，什麼都不敢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