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襯衣

  隨著越來越熱的天氣，落地窗外的江景也陸續有了變化。

  季森傑站在窗前，一動不動地凝視著窗外的景色。

  外面陽光正好，把一切都照耀得晶瑩明亮。

  

  按理說這樣的風景應該很能讓人覺得心情舒適，但季森傑卻覺得江面上反射的波光粼粼刺眼得他難受，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季總。」他的助理推開辦公室的門，稍顯遲疑的跟他匯報工作：「那個，劉總和孫總剛打電話來說，合作的項目，還要再考慮看看。」

  季森傑乾脆閉上眼睛，半響才問到：「吳總那邊催了沒？」

  「已經催了，不過吳總說……」助理聲音越來越小：「啟動資金花完了，補多少看我們誠意……」

  季森傑不怒反笑，他睜開眼睛，慢慢轉過身，看著助理唯唯諾諾的樣子，語氣難得輕鬆，像是在跟助理打趣：「這些個老狐狸，真是胃口一個比一個大，你說是不是？」

  助理一時不知道回什麼，僵在那裡，季森傑也不催。

  可能也不是很想知道助理的答案，因為無論助理回答什麼，都不能改變他要做的事情。

  「行吧，就先暫時晾他們一下。」季森傑像是想到什麼，嘴角掛上一抹冷笑：「先冷著他們一段時間，讓他們好好看清楚，到底是誰求誰辦事。」

  「是。」助理點點頭，抬頭看著季森傑冷氣森森的臉色，又趕緊低下頭走出辦公室。

  很早之前季森傑因為私人原因被公司停職了一段時間，他這個助理的工作卻沒閒著，一直在處理季森傑之前留下的各種業務。

  公司的其他人也不是沒有想取代季森傑的，試圖瓜分他的業績和資源，但努力了一段時間，卻發現季森傑的工作他們並不能完全勝任。

  他投資的眼光獨到老練，每回根據市場行情給公司提的建議和分析准之又准，總之他不在公司的那段時間，老總因為公司業績和氛圍有些下滑的趨勢而不悅，又把他叫了回來。

  季森傑回公司後依舊穩穩噹噹的當著他的季總，又花了些心思，把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失去的部分又搶了回來，甚至還擴大了更多，職位也是跳了幾個級。

  現在已經是公司高層里的一把手，他表面上看上去和以前沒什麼兩樣，但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助理倒是發現了一絲異樣。

  如果季森傑以前給他的印象是高傲不可一世，那現在在這份高冷裡面，還多了幾分和以往不同的味道。

  做事比從前更多了幾分陰狠，心機更加深沉，在商業上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表面上他為你考慮，實際上機關算盡。

  有時候撞見季森傑在發呆，盯著一個東西能看很久，眼神里偶爾閃過的瘋狂讓助理忍不住心生膽怯。

  他不知道季森傑之前是因為什麼私人原因被停職，那個秘密只有老總知道，外面只隱約傳過和警察局有關，但具體的他們什麼都不清楚，在公司里也不許提及。

  他只知道，自從回來後，原本冷漠話少的季森傑，現在更是深不可測。

  季森傑盯著助理關上的辦公室門，他坐在辦公椅上，回想這一次為了給李天樾準備的大禮，他鋪了多少條路。

  想著想著他就笑起來， 只是這個笑聲里充滿了冷意。

  「行吧，就當我發發好心，放你幾天假。」他又把眼神移到辦公桌上的擺件，像是在自言自語，也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畢竟，當你以為事情解決了，可以高枕無憂的時候，其實還有更大的麻煩在後面等著，那種滋味……」

  他停頓了一會，又繼續說道：「我好期待，你摔下來的那一天。」

  季森傑臉上盈滿笑意，卻讓人寒意森森。

  ·

  蘇苗苗自從上次在網上造謠沈吟星一事後，一直到現在都安安靜靜的，沒再鬧出什麼么蛾子。

  其實也不是她完全不在意了。雖然她以前的網絡帳號都被封殺了，但她仍然有小號，每天依舊匿名在網上到處看。

  當她看到網上又有人說沈吟星和前任的時候，她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

  有一天季森傑過來找她，讓她給他上藥，她看著他身上的淤青，忍不住問他到底是怎麼弄的。

  季森傑當時半眯著眼睛看著她，說，如果我說我去找沈吟星了，這是後果，你會怎麼想？是會嘲笑我，還是心疼我？

  他的語氣里充滿戲謔，仿佛無論蘇苗苗回答什麼，他都不在意。

  蘇苗苗沒有回答他，沉默著給他上藥。

  只是她大概因為走神的緣故，在上藥的時候不小心弄疼了季森傑，他嘶一聲，白淨的手掌一瞬間就掐上蘇苗苗的脖子，蘇苗苗一頓，倒是不覺得意外，仿佛這種對這種行為已經習以為常。

  「不要用那樣的表情對著我。」季森傑捏著蘇苗苗的脖子，摩挲了好一會：「我當初娶你，可是因為覺得你笑起來純潔無辜，怎麼， 現在都不對我笑了？」

  蘇苗苗怔怔地看著他，腦海里閃過當初兩人的一些片段。

  雖然她剛開始帶著別有用心的目的接近他，他一開始也對她卸下防備，展露過屬於季森傑難得的幾分溫柔。

  他曾經也有溫柔地注視過她，也有曾細心地關心過她，也確實縱容過她戀愛里的小性子，一次次帶她去高級餐廳吃飯，允許她花他的錢買高級時裝和名牌包包……

  現在的蘇苗苗有時候總會想，如果自己當初真的那麼單純就好了，或許她能和季森傑過上她想要的幸福日子。

  或者如果自己當時能看清楚一點就好了，那就是季森傑給她的那些溫情，那可是沈吟星都沒有享受過的待遇。

  她為什麼非要去跟沈吟星比呢？是不是如果那個時候不去較真，季森傑還是會像一開始那樣對待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把她限制在酒店裡，明明是結婚證上的季太太，卻活得像個見不得人的存在。

  不，也不對。

  一直看著季森傑發愣，卻呆呆不說話的蘇苗苗，被季森傑一下子推到在床上。

  男人今天遭遇不順，滿腔怒火轉而發泄在女人身上。

  蘇苗苗卻像是習慣了般，身體的慣性讓她下意識應付著，腦子裡卻還在想著自己剛剛的想法。

  如果她真的是季森傑嘴裡說的那種天真純潔的女人，就能保證和季森傑結婚後，就過上她想要的日子嗎？

  不一定，她還是會流產，季森傑真實的樣子也還是會暴露，她現在覺得季森傑變得像個瘋子，會不會其實他本來就是個瘋子？

  意識到季森傑要做什麼，蘇苗苗回過神，一下子按住季森傑的動作，想讓他暫停。

  「我又懷上了，我們最近先不要……」

  自從季森傑身體查出有毛病，他每次來找蘇苗苗，都沒有顧忌。

  蘇苗苗最近例假又不准，她買了測試紙，測了幾天，都是兩道槓。

  季森傑臉上緊皺的眉頭依舊沒有鬆開，兩人四目相對，過了一會，季森傑揮開蘇苗苗的手，不管不顧的繼續原先的行為。

  「那又怎麼樣？反正遲早都會流掉的，無所謂。」

  蘇苗苗渾身一僵，一滴眼淚慢慢的滑出眼眶，低落淹沒到枕頭裡。

  半響，她忽然來了一句：「季森傑，我們離婚吧。」

  季森傑一頓，他俯身靠近蘇苗苗，捏著她的下巴逼著她和自己對視，聲音陰惻惻的：「我給過你機會，現在，晚了。」

  ·

  周六將近中午的時候，沈吟星在李天樾的公寓裡醒來。

  雖然李天樾說解決了公司的問題，但後續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從外地出差回來後的工作日依舊要加班。

  沈吟星就又讓他回來住，周五下班了她安頓好卷卷，帶上兩件換洗衣服就過來了。

  她打算這兩天在這邊渡過，給李天樾煮點他喜歡吃的，看著他最近有點消瘦的樣子，她是有些心疼的。

  工作上她幫不上什麼忙，生活上她還是能為他做點什麼的，李天樾喜歡吃的口味和她差不多，她做起來也不覺得麻煩。

  今天早上李天樾依舊一大早起來去公司，他出門前跟她說，後面一些收尾再處理一下，快的話中午就回來了，能回來陪她吃午飯。

  沈吟星揉了揉眼睛，看手機時間上顯示著十點，她躺在床上刷了會手機才爬起來。

  起床後去浴室洗漱，看著鏡子裡脖子間和肩膀的位置都有一些曖昧的痕跡，她一下子想起什麼，有些無奈的嘆口氣。

  昨晚明明叫他不要亂來，他還非要跟她鬧，希望星期一上班之前能恢復，要不然她真是要氣死了。

  梳洗完畢，沈吟星簡單的把屋子收拾一下。

  在清洗杯子的時候，忘了這邊水壓比較強，一打開水龍頭，水柱一下子衝擊在杯子上，巨大的水花濺得她滿身都是。

  沈吟星一驚，急急忙忙去關水龍頭，等回過神，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

  她嘖了一聲，有些無語，只好放下杯子去找衣服換，結果才發現自己帶來的換洗衣服不夠穿，不是還沒幹，就是身上這件濕的。

  沈吟星有些為難的抓了抓頭髮，她起來收拾房間的時候把窗戶打開了，此時正好吹進一陣風，身上的涼意讓她微微發抖。

  她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眼角餘光瞥到李天樾掛在浴室待洗的襯衣，她忽然有了個想法。

  她去衣帽間打開衣櫃，之前李天樾特意給她空了一個位置放她的幾件衣服，上次她正好帶走了，此時裡面是空的。

  沈吟星看著旁邊李天樾的一堆襯衫，伸出手指在上面慢慢滑過，暫時沒衣服換，只好借男朋友的襯衣穿一下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些臉紅，隨便拿了一件白色襯衣，在衣帽間換了起來。

  把自己濕噠噠的衣服換下來時沈吟星才發現，裡面的小衣服也有點打濕了，她嘆口氣，只好也換下來，打算先穿襯衣，然後再去找吹風機把小衣服吹乾。

  外面這件只能先洗了甩干晾起來了。她換好衣服，拿起要處理的衣服，走出衣帽間，又花了點時間，才把衣服問題處理好。

  她放下吹風機，不經意間抬頭看到時鐘，已經十一點半了，她想起中午想做的菜式，有個肉菜要先拿出來解凍，她把手上的東西隨意一放，又急急忙忙跑去廚房。

  在廚房忙了一會，她聽見門口傳來開門聲。

  是李天樾回來了！

  沈吟星一想，放下手裡正在處理的青菜，一邊說一邊往門口走：「天樾，你回來了呀！我飯還沒做好……」

  等看清來人，沈吟星的聲音完全僵掉了。

  一個打扮高貴優雅的女人正站在玄關，和沈吟星面面相覷。

  因為天氣比較熱，現在的沈吟星只穿著李天樾的襯衣。

  襯衣的衣擺蓋到她大腿上，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襯衣即使扣上扣子，領口也是大開的模樣，隱約露出曖昧的紅點。

  沈吟星散著一頭秀髮，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眼前這位婦人皺著眉頭打量了沈吟星一眼，聲音僵硬：

  「你怎麼在我兒子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