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悔意

  季家。

  季森傑回到季家，就看到以往一碰面就相互諷刺的兩個女人竟意外的保持安靜。

  季媽媽是一如既往的心疼兒子，千般話語想對季森傑說，卻在觸及到季森傑冷戾的眼神後把話語吞進肚子裡。這次是她兒子有錯在先，可她也依舊不忍說他什麼，看著季森傑臉上還未完全散去的印記，心終究是偏的。

  都怪那個沈吟星，要是她能好好跟我兒子說話，何至於把我兒子刺激到做了傻事。

  「回來了就好，你先去洗一洗，媽給你準備了柚子葉水，去去晦氣。」季媽媽還是沒忍住嘮叨了兩句：「下次就別再去找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了，這回就當吃了虧，有些人吶就是壞，也不知道怎麼使的心眼，真是欺負人了還，我下次要是遇見，看我不把她……」

  「媽。」季森傑淡淡打斷季媽媽的話語：「別再提這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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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森傑臉色不好，季媽媽也不敢講了，扭頭喊了站在旁邊一語不發的蘇苗苗：「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去幫森傑拿換洗衣服？你說娶了你有什麼用，連個衣服都不會拿！」

  季森傑無視兩個女人，徑直回了臥室，不一會兒臥室淋浴間裡傳來水聲。蘇苗苗被季媽媽擠兌，罕見的沒有回嗆，她回過神，跟著進了臥室，幫季森傑準備換洗衣服。

  季媽媽看著蘇苗苗離開的身影，嫌棄的撇撇嘴，她是看不慣沈吟星，但也看不上蘇苗苗。覺得她都是自己作的，結婚前裝得千依百順，結婚後貪慕虛榮的本性就露出來了，而且之前流產後還鬧了那麼多事情，一看就不是個能安心好好過日子的。

  現在還在想著怎麼跟他們吵架，吵了那麼多次了真是沒勁，有這些精力怎麼不趕緊抓住她兒子的心趕緊再懷一個，真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

  季媽媽搖著頭，去廚房盯著幫傭熬湯，暫時不去關注他們倆。

  蘇苗苗在臥室里幫季森傑拿好衣服，坐在床上，看著緊關的浴室門，心裡想著心事。

  當知道季森傑因為沈吟星而進了局子，她心裡的妒火燒得快讓她失去理智，她恨不得一下子跑到季森傑面前，大聲質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現在跟她在一起後卻又要回頭找沈吟星，跟她在一起就這麼失望嗎？如果那麼捨不得沈吟星，那為什麼當初還要答應跟她在一起？

  而且又是因為沈吟星，他們現在的爭吵里十有八九都是因為她的存在，現在沈吟星已經成了蘇苗苗心中的一根刺，每天都在狠狠的扎著她的心臟，讓她一想起來就恨不得把它立刻拔出，讓它永遠消失。

  可手機里的催債簡訊還是讓蘇苗苗勉強拉回了一絲冷靜，因為這段時間她總是頻繁的和季森傑吵架，季森傑斷了給她的經濟來源，她之前的網紅工作也因為結婚而停了，現在幾乎沒有收入。而以前養成的大手大腳生活習慣並沒有因此而停下，她習慣刷信用卡，以前攀上季森傑，加上網紅收入，總覺得來錢很容易，現在一下子都斷了，她也不得不緊迫兩分。

  想重新做回網紅，但這才過了多久，本來在網上就沒什麼人氣的她就已經被後浪刷掉，粉絲數量和名氣大不如前。於是她不得不告訴自己看在錢的份上忍一忍，試著回頭討好季森傑，讓他幫她還點債。

  屋裡開著暖氣，並不覺得冷，浴室門打開，季森傑裹著浴巾出來。蘇苗苗看到他身上還隱約有些淤青，還是軟下了語氣開口：「怎麼還有傷，給醫生看過沒，要不要擦點什麼藥？」

  季森傑瞥她一眼，不說話，拿起床上的衣服回了浴室換。蘇苗苗見季森傑不理她，咬了咬牙，嘴上對著季森傑的行為冷哼一聲，心裡卻把所有的情緒都記在沈吟星頭上。

  季森傑並沒有在意蘇苗苗突然轉變的態度，自從看清她的嘴臉，他就對她這個人失去了信任。但現在更讓他惱火的是，因為這個事情，他現在暫時被公司安排休息，手上的幾個項目也飛了，自從他工作以來就一直順風順水，第一次遇到這麼大的挫折，他一個人坐在酒吧里喝悶酒，心底里依舊不服氣。

  他本來以為就是個小事情，警察來了也不怵，給自己找了最好的律師，以為事情三兩下就可以處理，卻沒想到最後還是被關了幾天，律師抱歉的告訴他這次他也無能為力，以前很多可以邊緣靈活處理的領域，這次是徹底按流程走，還悄悄的問他，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對方像是來頭不小，又著重念了對方的姓氏，季森傑才心裡開始犯嘀咕。

  等他出來之後著重去調查了一番，才知道原來李天樾是李天清的弟弟，是李家二少爺！

  他忍不住冷笑了許久，怪不得自己這次出不來，李家這塊鐵板誰踢得動？誰敢得罪？他就算是混跡財富圈多年做到高層的位置，在李家面前，能按流程走也已經算是放過他了。

  也怪他沒有一開始就認出來，雖然做到他這個位置經常會與他們打交道，但因為李天樾從來沒有在李氏集團的活動出現過，他根本對他沒有什麼印象！

  季森傑猛灌一口酒，狠狠地自嘲自己，重重的把杯子放下，酒精下肚，卻燒得他心刺疼。

  難怪沈吟星那麼在乎他！還不就是因為他比他多了幾個臭錢？沈吟星啊沈吟星，我還真是沒看錯你，你和蘇苗苗一樣，都是貪慕虛榮的主！

  季森傑逐漸酒精上頭，對沈吟星的感覺卻更加混亂，明明是對她有千萬句怨言，認為是她先對不起自己，他現在跟蘇苗苗結婚也婚姻不幸福，他都想怪在沈吟星頭上，都是她太會演戲，一直以來都是她在騙他，騙他她愛他，他覺得一切都是她的錯，可當真正想起沈吟星，季森傑這會的心臟卻開始疼得他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那天她著急李天樾的樣子，看著她滿心滿眼都是別人的時候，他這心裡，就跟有人拿了一把生鏽的鈍刀，在反反覆覆地生割著他的心臟。

  他覺得好疼，可是又有些不知道為什麼會疼得這麼厲害。

  季森傑又給自己滿上一杯酒，一抬頭，冰冷的液體順著喉嚨灌進腸胃，刺激得他喉管生疼。

  他心裡漸漸升起一個不甘的念頭，沈吟星的那雙眼睛裡，曾經也是那樣看過他的！

  曾經……曾經……她也是他的！

  季森傑又一次放下酒杯，頭也砸到了桌子上，發出了咚一聲。

  可他好像一點都不覺得疼，唯一覺得疼的，是那顆心臟。

  他好像後悔了。

  是他親手，把沈吟星推給了別人。

  ·

  那天跟李天清談完話，李天樾對他和沈吟星的未來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他明白，沈吟星害怕她自己會給他帶來的壓力，可沈吟星並不知道，可能未來他們要面對的壓力，更多的是李天樾帶來的。

  對於這個結果，李天樾輕嘆一口氣，他更加明白為什麼沈吟星之前會有那麼多顧忌，他問自己那願意就這樣放棄嗎？為了怕帶給沈吟星更多的壓力，而放棄跟她在一起嗎？

  一向認為自己會為他人考慮的李天樾第一次沉默了。

  看著沈吟星在他面前給他做精緻的小甜點，他忍不住上前攬住她的腰肢，從背後抱住她，頭埋在她的脖子裡，她的發間帶著清淡的芳香，他忍不住深深吸一口，讓她的味道直達他的心肺，存在他的心裡。

  這一刻的他少見的有些幽暗，他有些黑暗的想，要是能把她藏起來就好了，讓沈吟星完完全全只屬於他一個人。

  面對沈吟星，他是自私的，不管發生什麼，他都不想放棄。他會努力把一切障礙掃平，為了以後沈吟星能對他說一句，跟他在一起是沒錯的。

  沈吟星正在給小蛋糕裱花，冷不丁被李天樾從後面一抱，她嚇了一跳，手上的花型差點塌下去。

  「你怎麼了？」自從他們確定關係以來，李天樾就非常喜歡靠近她，每次都會悄悄試探沈吟星的接受程度，一點一點的讓沈吟星對他的親近習以為常。

  不過今天這忽然一抱，還是多少讓沈吟星有些嚇一跳，她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從後面抱緊過，整個後背貼在一個溫暖的胸膛，李天樾的頭靠在她肩膀上，他的頭髮還有些觸碰到她的耳朵和臉頰，讓她覺得有些痒痒，這種感覺有些新奇。

  李天樾把心裡的話藏起來，把沈吟星又抱緊了幾分，看著桌上沈吟星忙碌了一下午的成品，他眼裡閃過讚嘆：「想不到星星你這麼會做甜品，這感覺跟外面賣的不相上下，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

  李天樾的聲音溫潤好聽，又在她耳邊說話，惹得沈吟星覺得耳朵發癢，她有些害羞的扭了扭身子，想從李天樾懷裡掙脫：「不是說讓你去打會遊戲麼，你這樣抱著我，我怎麼做呀？」

  李天樾稍稍放開一點，但還是圈著沈吟星，把她包圍在自己懷裡，聲音里竟然帶著幾分撒嬌的味道：「打遊戲哪有陪你好玩？就讓我待在你身邊看著你嘛，你看我下午幫你打下手都挺好吧，沒有給你搗亂，這會我也保證不煩你，好不好嘛？」

  沈吟星說不過他，這幾天和李天樾相處下來她越發覺得他就像一隻溫暖的大狗狗，每次都用這種方式跟她親近，偏偏她發現自己竟然很吃這一套，只要李天樾私下裡對她一撒嬌，她就沒轍了。

  沈吟星也不趕他了，兩人呆在廚房，等成品做完，沈吟星嘗了一口，發現今天的小蛋糕做的比以往都要格外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