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夢破碎

  這一周的蘇苗苗過的很開心，她如願和季森傑領證，成為名正言順的季太太。把父母從老家接過來兩家人吃了個飯，雖然她多少對沒有辦婚禮有些意見，但看在季家給的豐厚彩禮份上，她還是乖巧的扮演著懂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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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苗苗的父母見彩禮數額遠遠超出想像，本來有意見的都沒意見了，幫著蘇苗苗計劃著等生完孩子滿月的時候要怎樣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到時候能收多少禮金。

  入住季家也有一段時間了，雖然住進來的體驗沒有那麼好，跟季媽媽實際相處下來她才發現，這位老太婆不僅把自己當做太后，對傭人嚴苛得要死，還要管著她各種方方面面，不讓她做網紅的工作，覺得不好聽，丟面子，不讓她化妝穿高跟鞋，覺得會影響胎兒發育，不讓這個不讓那個，蘇苗苗都快煩死了。

  以往在季森傑面前的柔情小意的她也開始忍不住抱怨，仗著自己懷著季家的骨肉，她多少有些底氣，言語裡帶了幾分尖酸刻薄。

  季森傑還未見到過蘇苗苗這一面，雖然有些意外和不悅，但把蘇苗苗的變化歸結在懷孕身體不舒服上，也試圖去理解她可能是因為年紀小，跟長輩相處有代溝，於是他主動答應蘇苗苗，等孩子出生後就給孩子買一套房，他們可以搬出去住。

  為此蘇苗苗忍了下來，在季森傑面前每天跟季媽媽維持表面和諧的婆媳關係。

  她本來以為等孩子生下來她就可以更有底氣，在這個家的分量更重，卻沒想到，命運跟她開了一個玩笑。

  她胎停了。

  這周產檢的時候，蘇苗苗本來以為就是一個例行檢查，她從懷孕開始就沒有什麼妊娠反應，所以對檢查也並不上心，覺得自己年輕身體好，肯定什麼事情都沒有。

  結果醫生反反覆覆給她檢查，最終確定的告訴她，胎兒已經停止發育，建議儘快手術。

  拿著檢查報告單的蘇苗苗蒙了，一直重複著「怎麼可能」，差點上前抓住醫生，仿佛認為醫生在跟她開玩笑。

  醫生看她情緒激動的樣子，安撫的多說了兩句：「你也不要太難過，這種情況在孕早期還是挺常見的，也是一種優勝劣汰的反應，你還年輕，往後還有很多機會，不過我建議下次備孕之前，你們夫妻兩人提前做個孕前檢查，還有保持良好的生活習慣……」

  蘇苗苗下意識抓到醫生話里她想要的信息：「你是說，這是一種常見現象？備孕還要做身體檢查？」

  醫生嘆口氣：「是的，總之你先調整好心態，先把手術做了。下次備孕前雙方做個體檢，如果有什麼問題也能早發現早治療……」

  季家籠罩在一片陰影里。

  茶几上放著檢查報告單和入院條，一屋子人陷入沉默，只有蘇苗苗抽抽搭搭的啜泣聲。

  原本因為看在懷孕份上讓蘇苗苗進門的季媽媽黑著臉坐在沙發上不說話。季森傑坐在一旁沉默不語，整個人背著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也不想的，可誰知道就這麼停了，醫生現在還要我做手術，聽說好疼的，哥哥，我好害怕啊，嗚嗚……」蘇苗苗一邊小聲啜泣一邊偷偷看他們臉色，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柔弱一些。

  她在醫院的時候如果說還是懵的，在回到季家的路上，她就想明白了，她是挺難受，但更擔心在季家的地位。

  沒想到季森傑還沒說話，季媽媽看蘇苗苗這副樣子反而來火，什麼叫她也不想的，肯定就是不聽她的話好好養胎，整天沒個正型把孩子搞沒了！

  季媽媽一下子情緒就上來了：「讓你好好聽我的話不要搞那些不三不四的，你偏不聽！現在孩子沒了，不怪你怪誰！真是的，儘是些沒用的！一個兩個都不消停！」

  蘇苗苗聽完有些懵：「什麼？這怎麼能全怪我呢，還有，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一個兩個？」

  季媽媽噌一下站起來，指著蘇苗苗大聲說道：「裝什麼裝！我看透你們的把戲了，都是騙我兒子懷孕，嫁進來就流產，呵！想當季太太享清福？我告訴你，沈吟星在我這裡得不到的，你也沒門！」

  蘇苗苗愣住了，本來就幾滴的眼淚這下都沒了，她站起來看著盛怒的季媽媽，還有依舊沉默的季森傑：「什麼意思，沈吟星也懷孕過？也沒了？」

  「還裝不知道呢，我都懷疑你們是串通好的，都故意耍著我兒子玩呢。」季媽媽臉上掛著冷笑，又對季森傑道：「你瞧瞧你，同一個坑踩兩次，兒啊，你就是太善良了。」

  蘇苗苗的內心漸漸有了一個猜想，之前沈吟星跟季森傑結婚，也是因為有了孩子，然後也很快就沒了？

  但她可不會承認自己在騙季森傑，沈吟星是什麼情況她不清楚，本來她自己就是真實的懷上了，不要把她和沈吟星混為一談！

  「你的意思是我在騙森傑哥？當初確診懷孕的檢查報告你們不是都看了嗎，這個怎麼可能有假！」

  蘇苗苗為自己爭辯，可她現在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了，加上最近和蘇苗苗相處下來的對她各種看不慣，讓季媽媽認定她就是別有目的，這一刻更是萬分厭惡的開口：「都是些貪慕虛榮的騙子，我看這個還不如上一個，上一個起碼還懂得要點臉，一年到頭不會在我面前晃悠惹我心煩，這一個一天到晚淨搞些么蛾子讓我噁心，森傑，你快把她趕走！」

  季媽媽對著季森傑發號施令，蘇苗苗徹底火了，什麼叫這一個不如上一個，什麼叫都是騙子，拿她跟沈吟星比較是什麼意思？

  「你別欺人太甚！醫生都說了，胎停是優勝劣汰的結果，現在寶寶沒有了，都怪我頭上？是我不想要嗎？」蘇苗苗聽著季媽媽的話心裡一股氣越來越大，看著季森傑依舊坐穩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麼，她的火氣更是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故意對著季媽媽大聲嗆到：「你還好意思說我？一個兩個懷了就掉，你怎麼不問問你兒子是不是他有問題！」

  季森傑一下子看過來，陰沉沉的目光落在蘇苗苗身上，她不自覺地抖了一下，突然覺得小腹一陣劇痛，疼到她站不穩，一下子摔倒在地。

  「你！」季媽媽咬牙切齒，誰都不許污衊她兒子，看著季森傑皺著眉頭過去扶她，季媽媽還是冷笑著開口：「哼，又在裝，明明就是自己沒用懷不上，一個兩個都是下不了蛋的母雞，遲早趕出去！」

  醫院住院部，季森傑給蘇苗苗請了個護工，手術前後的住院這些天，都是護工在護理。季媽媽根本不會來看一眼，季森傑也就前兩次來的勤，因為蘇苗苗記恨著季媽媽的話語，對季森傑一改之前溫柔小意的模樣，漸漸露出飛揚跋扈的本性，季森傑漸漸不想理她。

  季媽媽一開始對蘇苗苗是老家鄰居的而對她有些不待見，現在見她流產了，更是認定不是什麼安分的，那天季森傑把蘇苗苗送去醫院，她就命人把蘇苗苗的東西收拾出來準備清走。

  她現在是看明白了，這些女的都是不消停的，就算蘇苗苗以後真的再懷了又怎麼樣，反正孫子生下來姓季，跟她蘇苗苗什麼關係，跟她撕破臉皮就撕破臉皮，她也懶得跟蘇苗苗和老家那些人周旋。

  季森傑本就沉默的性子，這些天下來更是顯得陰沉沉，他只覺得現在的場景似曾相識，一樣的劇情，一樣的戲碼，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兩任女主的反應。

  看著蘇苗苗這些天來逐漸暴躁的樣子，全然沒有了一開始天真善良的模樣，看著他的眼神里充滿指責，在他面前哭訴自己的疼痛和委屈，可他漸漸的不想哄了。

  他還沒有跟她計較她的過失，她倒是反客為主的一直在數落他沒有幫她，吵得他心煩。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病床上蘇苗苗那張失了大半血色的臉，他腦海中卻漸漸浮現沈吟星的模樣。

  當時的沈吟星也是躺在病床上，可是卻靜默的不說話，安安靜靜的看著他，目光裡帶著失去孩子的哀痛，和被季媽媽數落後的委屈，還有幾分期待他的安慰。

  他當時在做什麼呢，認為這只不過是一場沈吟星自導自演的戲碼，就像他媽說的那樣，沈吟星纏著他這麼多年，眼看著他越來越優秀了，得想辦法套牢他，懷孕跟他結婚就是一個算計。他也根本懶得跟醫生求證事實，甚至下意識認為都是串通好的。

  所以他那時面對沈吟星，除了厭煩就沒有別的什麼情緒，在沈吟星啞著聲音開口說「我們的寶寶……」時，他冷冷的諷刺了一句，「你別裝了。」

  之後兩人就陷入長久的沉默，沈吟星也不跟他鬧了，看著他的眼神也漸漸失去色彩。他當時心裡是不在意的，但是這會看著蘇苗苗的樣子，卻想起了沈吟星。

  他想，蘇苗苗還是太年輕，太沉不住氣了，還是沈吟星懂事一些，就算被戳穿戲碼，也不吵不鬧不讓他頭疼。

  蘇苗苗沒有想到，不過就是一次流產，卻讓她看清了季家的嘴臉。

  等她術後出院，季森傑卻沒有把她接進季家，而是把她帶回了之前的酒店套房。

  原來季媽媽早就把她的東西掃地出門，她看著季森傑把她送到房間裡就要走的樣子，連忙上前抓住他，質問他什麼意思。

  季森傑這些天偶爾來醫院看她，但也不跟她說話，他低頭看著蘇苗苗抓著他的手，還有一臉憤恨的看著自己，慢慢掰開她的手，緩緩說道：「我知道你和我媽相處的不開心，以後你就出來住吧，這也對你身體好。」

  「那你呢？」蘇苗苗忍不住問：「就跟之前一樣嗎？把我這裡當旅店？那我們結沒結婚有什麼區別？你別忘了，我現在可是季太太，有你這麼對待自己妻子的嗎？」

  季森傑眉頭皺起，蘇苗苗繼續說道：「再說了，你知道我這些天怎麼過來的嗎？你知道做那個手術有多痛嗎，我從來沒有那麼痛過，我都想死了！你現在可是我丈夫，這些日子你不安慰我就算了，你現在還想把我丟在外面不管！」

  季森傑目光沉沉地看著蘇苗苗，原本情緒激動的蘇苗苗漸漸安靜下來，她了解的季森傑平時對她不是這樣子的，可最近他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讓她有時候想起來都覺得有些害怕。

  「醫生說，情緒波動太大不利於你身體恢復，我希望你接下來能保持冷靜，不要再像現在這副樣子。」

  「這個事情對我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但我並沒有完全丟下你不管，你應該感謝這次我對你還有責任心。」

  「我已經不去追究好好的孩子為什麼又沒了，但你現在的態度，確實已經影響了我們的關係，給我點時間處理，我希望你能像沈吟星之前那樣安靜懂事點，不吵不鬧，我會重新考慮我們的關係的。」

  季森傑難得跟蘇苗苗說這麼多，看蘇苗苗愣愣的樣子，把她推到床邊：「好好休息。」

  季森傑離開了，關上房門的那一刻，蘇苗苗拿著枕頭砸了過去。

  「沈吟星，又是沈吟星！她能忍下這口氣，不代表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