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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陰人體宴

2024-06-06 01:23:53 作者: 劉不白

  秦庸城的軍隊進攻了。

  這些有正規軍統的兵將皆悍不畏死,加之苗疆蠱術又著實是琢磨難測,因而一時間還真的有攻城拔寨之勢頭,不論是僱傭兵還是散亂的門人,俱都沒有與其纓鋒的可能性,畢竟對方早已失了理性神智,精神病殺人可是不用坐牢的。

  場面人心惶惶,大勢傾倒潰散,大巫祝錢六拐高唱冥歌,秦庸將士戰鬥搏命到白骨森然。

  無人敢抵禦一支渾然求死的甲冑軍隊,觸之即死,血花四濺。

  莊凝凝在軍隊陣前指揮從容,她的眼睛此時已經沒有了眼白,兩隻碩大的眼眶裡面黑洞洞的分外煞人可怖,雨水轟撞在裡面沒有絲毫的反光,她此時的面容有些許的扭曲,身體擺動著晦澀難明的詭異姿態,而四周的秦庸將士俱都在她的指揮下無畏衝鋒。

  徐長生細心地觀察到,她在重複大巫祝的儀式動作。

  「我們到底怎麼辦,現在逃走或許還來得及。」蘇騰龍問了一嘴徐長生。

  徐長生晃了晃腦袋,胡銃子也紋絲不動。

  「我不能丟下小哥,胡爺不捨得丟下令狐......還有莊凝凝,我也不忍心看她這般淪為傀儡,所以老蘇我們不能這麼走了。」徐長生神色難言的說道了一嘴道。

  「那你說怎麼辦,我倒是也怕死,但是我跟著你心裡舒坦。」蘇騰龍倒是灑脫了一回,拍了拍徐長生的肩膀報以一個和善的微笑。

  

  徐長生很喜歡心眼子暖烘烘的感覺,而蘇騰龍每每都讓他這般感到不畏寒冷。

  「來,都別絮叨,把這個換了咱們殺回去。」一邊的胡銃子從死人身體上扒下來幾件僱傭兵迷彩,感慨之中的徐長生回過神來,當即明白他的用意,跟蘇騰龍紛紛開始頂著雨水換起軍服來。

  胡銃子憂心忡忡的為他們放哨,他本身就穿著一件滿是破洞腐爛的老舊迷彩,這漢子一直不捨得換洗,徐長生知曉了他的過往也算理解他,但是這麼些年歲不換洗估計也只有他能夠完美駕馭了。

  一時間三人穿戴完畢,借著雨勢悄悄地摸索下了山丘,每個人都儘量保存體力,徐長生即便是氣血澎湃也不濫用虛耗,他們必須將所剩的體力用來搜尋自己的隊友。

  「小娘子就讓長生娃子去搶,俺和獸醫大夫去尋令狐他們倆,這雨越下越小了,行動必須要快些,你可以嗎?」胡銃子一邊奔走一邊跟徐長生問著話。

  「沒什麼問題,我現在想走應該沒人能夠攔得住我。」徐長生也將臉盤捯飭的頗為嚴謹,畢竟這著實不是玩笑的時候,而是血淋淋的真實戰場。

  「我鼻子很靈,即便是下了雨也能聞出氣味,我跟著胡爺去尋人把握也大些。」蘇騰龍迎合了一嘴,但隨即又頗為不放心的望了一眼徐長生。

  徐長生慰然一笑,不再多說什麼,囑託了胡銃子幾句叫他照看好蘇騰龍,立時便用自己健壯的身軀撞進了混亂的廝殺營地之中,胡銃子豪氣干雲的一聲呼喝,一把揪住臉色泛白的蘇騰龍也扎猛子奔向了另一側的帳篷裡頭。

  兩頭蠻牛一般的男人野蠻的肆意沖陣,本就潰散混亂的場面更加的遭亂不堪起來,但是即便是這般依舊不能夠輕視對待,因為這是活生生的戰場,不同於以往在麒麟鬼窟裡面對抗屍花人,這次的對手是活生生的人類以及還未死透的活死人,火舌的噴吐和刀刃的鋒銳都在警告著他,這次是真正的生死交鋒!

  徐長生從小就膽子怯懦,連過山車都不敢坐的人更遑論去參加一場戰役,但是他先天有著一種抗體,那就是見識過了太多的死亡,不論是自己剋死的親人還是麒麟鬼窟到現在一路上的血腥過往,都告訴著他死亡並不可怕,畢竟他已經見識過了太多的死人。

  但是換到了他,他依舊是怕死,這就是最卑微普遍的人性。

  無關生死,善莫大焉,生死攸關,杞人憂天。

  從進入山瞎子行當成為一名完全不合格的摸金校尉開始,徐長生這次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經歷戰爭與生死搏殺,方才的情況和現如今不同,秦庸城將士足有兩千之眾,這麼龐大的活死人大軍碾壓浩蕩,光是氣勢就已經讓人腿肚子灌鉛。

  他之前想像過親臨戰爭的場景,硝煙戰火絢爛轟鳴,廝殺搏鬥激烈無比,但是現如今秦庸城軍隊參與混戰之後,這種種臆想俱都自動告破,想像與現實相比根本就絲毫站不住腳。

  真正聽過打槍聲響的人就會知道,槍聲雖然大但是沒有電影裡演的那麼轟鳴,子彈根本沒有多少經不起無限的消耗,鬼面人的火力還未等到一炷香時間便全部告罄,刀箭刺破胸膛的聲響也比想像中沉悶的多,但是這就是真實的殺戮,看在徐長生的眼裡雖說還算冷靜,但是足以震顫人心。

  他一路上也不曉得受了多少的傷,燭陰血脈浩蕩奔行,血小板瘋狂繁衍分泌癒合受創的肌體,期間受了兩記比較致命的刀傷,其中一刀差點就洞穿了心臟,但還算是堪堪有驚無險的來到了莊凝凝的軍陣前頭。

  此時的僱傭兵正和秦庸士兵進行殊死搏鬥,秦庸城的將士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口濁氣,但是惡毒的蠱術絲毫不讓他們安穩身死,淪為殺戮機器茫然無知的進行傀儡式搏鬥,但是他們沒有武器,僱傭兵雖說人數少很多但是都有精良雪亮的軍刀,因而乍一交鋒便讓秦庸城吃了大虧。

  很明顯,鬼面人只不過是僱傭了一群廉價炮灰,想要藉此消磨僱傭兵和搬山探海兒人的勢力,現如今還活著的搬山探海兒人已經三三兩兩,鬼面人進行了四輪有計劃地清剿,總算是基本上初步達成了他們的殺伐目的。

  「莊凝凝,跟我走,醒醒!」

  「你還認識我嗎?我是徐長生!我去過你的公子樓!」

  「你記不記得斛觴公子樓?你自己上吊的地方不會就這麼忘性大吧?」

  徐長生扯著莊凝凝的身子不斷地呼喝著,莊凝凝的眼睛已經是純黑無光,看起來像是被人摳挖了眼珠子一般嚇人的很,任由徐長生晃動著自己的身體也不回應,只顧隨著大巫祝的冥歌去不斷擺動身體,發出一道道戰爭命令驅策將士們進軍。

  四周的秦庸城將士是完全喪失意識的,但是最基本的殺戮本能還是完整的留存,一時間無數的血白爪子禁錮在了徐長生身上,力道大的驚人且硬邦邦的難以撼動,徐長生的腦袋上也被抓了好多個雪白手掌,當即便痛的大聲呻吟了起來,照此下去他明顯的感覺到,整個身體和頭顱會被生生的撕扯粉碎!

  徐長生賣力的掙扎撕咬,以命博命的跟四周越來越多的活死人進行殊死掙扎,他的腦門已經汗流如瀑,劇烈的疼痛讓他青筋暴起,秦庸城的將士皆毫不留情,沒有武器就用牙齒撕咬,沒過多久竟然生生的將徐長生的大腿肉給咬下來兩大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徐長生的悽厲呼喊像帶著血絲一般,大腿上兩窩深邃見骨的恐怖血洞滲人可怖,劇烈難明的痛楚讓他跪坐了下來,渾身上下劇烈的痙攣抽搐,整個人像是得了帕金森一般扭曲的顫抖,像是遭受雷擊一般滾在地上成了一條翻湧不息的電鰻!

  四周的秦庸將士絲毫不為所動,莊凝凝也不去管徐長生只顧發號施令,倒在地上的徐長生被無數的活死人將士圍聚起來,每個人都在瘋狂的撕咬徐長生的血肉,想要就這般將這個少年給生吞活剝了去!

  徐長生的麒麟眼睛,在劇烈的痙攣與痛楚折磨下,逕自開啟了!

  璀璨的豪光像氫彈爆破之前的透光極點,趴在他身上瘋狂撕咬的小山一般的秦庸將士紛紛停止了動作,光芒絲絲縷縷強勁的透射出來,剎那間籠蓋四野威懾八方,硬生生將場面給震得有些許的靜謐!

  大巫祝和鬼面人很明顯觀察到了這種場景,但是此時的大巫祝似乎有些不同往常,他竟然在光芒乍現的時分木然靜止,隨即脖子上一道細密的血口子整齊橫切的出現,一滴滴細碎的小血珠子不斷溢出,最後脖子一軟腦袋軟塌塌的耷拉,咔嚓一聲脖頸斷裂,倒帶骨碌碌的成了滾地葫蘆沾滿了泥漿!

  大巫祝的雙手還保持著祭祀的手勢,整個人轟然坍塌濺起了一地的泥水,在他倒下的身形背後出現了一個少年,面目滿是瘡痍滄桑,似乎受了不輕的傷勢,長著一張令狐狩的面容,但是衣服已經滿是泥水,分不清楚是嫌疑男子還是柳飛揚!

  「糟了......」少年手裡擎著一把軍刀,望著徐長生的方向喃喃自語,擔憂神色溢於言表。

  他身旁的鬼面人俱都驚恐震怒,紛紛抽出武器上來格殺,但是少年依舊站定如松,揮手自如的格擋招架,眼神裡面的憂愁不曾減弱半分。

  「接下來你該怎麼走下去......才好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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