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位異瞳者
2024-06-06 01:21:43
作者: 劉不白
龐府之巔,大風起兮,大火呼嘯。
令狐狩和諸葛飛羽各自佇立,肆虐灼燒的空氣在中間鼓盪凝結。
下方的徐長生神情緊張地抓著胡銃子:「令狐到底要幹什麼?」
胡銃子也收束起了往日的嬉皮神色,正經回應道:「令狐等這一天好久了......」
「這話又怎麼說?他們到底要幹嘛?」
徐長生聽他這話,一種不寒而慄的緊張感在心裏面瘋狂涌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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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一直想找到這個男人,但是自從四年前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這個男人就杳無音訊了,那一年的令狐剛滿十八歲,而我也是那一年真正認識了他......」
「什麼事情?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個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說清楚的,再者說這裡也不是說這件事情的地方。」
胡銃子似乎有意迴避這件事,眉毛扭曲地糾結在一起,不曉得心裏面在沉吟著什麼。
「那麼哪裡才是適當的地方?」徐長生依舊是不依不饒。
「希臘。」
胡銃子淡淡地回應了一嘴,示意徐長生別往下問。
他指了指上方令狐狩的方向,聲音苦澀地衝著上方的人兒喊叫:「令狐你別心急,俺們就站在這裡,等著你跟俺們回家!」
龐府之巔,令狐狩依舊是那副慵懶神情。
腳下的煙被生生碾碎,被熱烈的大風一吹,暗金色的煙末在灼熱的氣流裡面紛飛飄零。
高溫的空氣直接將其引燃成絲絲縷縷澄明的火星,在二人之間空靈飄逸地舞動,歡快愉悅地走向各自生命的毀滅終結。
「你把我最愛的東西就這般踩碎,看來是已經完全想透徹了。」
諸葛飛羽依舊在不慌不忙地抽著煙,每一口都細細品位咀嚼,讓柔軟的煙氣在肺部裡面摩挲攢動,最後輕啟嘴唇緩緩將它們送向天堂。
他一邊吸菸,一邊戀戀不捨地望著頭上的擴散煙圈,神情溫婉得像是目送最心愛的女孩。
「你不是也這般做的嗎,還有什麼需要細細說道的。」
令狐狩說著轉過身子走到屋頂邊緣,古代的屋頂上除了琉璃瓦片之外還有獸首問天,令狐狩的背包就掛在其中一側的獸首上,上面的瀝青氈子已經被利落地揭掉了。
令狐狩將背包跨在身上,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後伸手探視,不久後取出來一把讓徐長生再熟悉不過的刀具,因為那赫然就是令狐狩最擅長的山瞎子工具,美國特種部隊的標配刀具——巴克653夜鷹平刃!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喜歡用這種廢物刀具,而且是哥哥我玩剩下的了。」諸葛飛羽似乎是對其頗為不屑,出言譏諷之意分外明顯。
「我喜歡因循守舊,還有糾正一點,你不再是我的哥哥。」
令狐狩將夜鷹平刃反手握在手中,衝著諸葛飛羽又說了一嘴:「我從不占人便宜,你自己選擇吧。」
令狐狩說完這話,手上的背包已經被利落地拋擲了出去。
手上的夜鷹銀光划過,背包應聲而碎,裡面嘩啦啦地掉出來一堆金屬物事。
一時間瓦片上的瀝青氈子被刺扎得蹭蹭作響,諸葛飛羽眼神掃視過去,發現屋頂上已經橫七豎八插遍了各式各樣的搏擊刀具。
「戰俘刀二代,三棱刺刀加長AK-47刺刀,西班牙毛瑟刺刀Strider-BT,海軍陸戰刀,卡巴1281黑色D2,以色列大衛軍刀,巴克650平刃夜鷹......你都用來殺過人,究竟用哪一把順手自己挑吧。」
令狐狩毫無感情的聲音幽幽飄蕩進諸葛飛羽的耳朵里。
「你又不是我,怎麼曉得我用哪一把殺人順手?再者說你這麼些年也只是殺殺粽子,是不會理解殺人有多麼大的快感的。」
諸葛飛羽見到這些殺人工具之後立時雙眼放光,面目貪婪地在每一把刀具身上游移,眼神放肆像極了一個好色嗜賭的狂徒。
最後,他在其中挑選出了一把,舉起來對著令狐狩說道:「美軍騎兵刀,全長36.5cm,刃長24cm,類型軍刀,刃寬3-4cm,材質是440C高碳鋼,用來殺人再好不過了。」
「之前從沒見你用過這東西。」令狐狩在另一端喃喃道。
「沒用過不代表不會用,只不過是不適合用。你要知道一個道理,每一種刀都只適合殺戮一種人,而你方才所言的那些我用過的刀具,都配不上屠殺這麼高貴的你,我親愛的弟弟!」
諸葛飛羽眼神貪婪地在令狐狩身上打量,令狐狩依舊是不為所動,淡定的像是一截清秀颯颯的枯木。
「你還真的看得起我,我是不是還應當感謝感謝你?」
令狐狩少見的玩味了一嘴,但是話語中的冰寒憤恨已經顯露無遺。
「你這個獵物比較特殊,自然不能夠以常理去度之,如果能將你的頭顱切下來,那一定是我家裡面眾多藏品中最為珍貴的一件!」
諸葛飛羽說完,伸出血紅的舌頭輕輕舔舐著冰冷無情的刀刃,舌尖的溫度配合著濕濡的氣息噴灑在雪白的刀面上,鋒刃切割呼吸的聲響分外動聽撩人。
令狐狩見他已經選擇完畢也不再囉嗦,伸腿將地上的其他刀具紛紛踹下了屋頂。
「來吧,下面的火還要些時日才能夠澆熄,足夠我們玩耍的了。」
「只要你玩的盡興,我自當樂意奉陪,不過從小到大你就沒贏過我,這次還是會一般下場,你要想清楚一些,畢竟我們現在用的已經不是桃木劍了。」
諸葛飛羽說著又瞟了一眼手中的騎兵刀,一邊愛撫著冰冷的刀身一邊氣度沉凝。
「我不會殺人,但是殺你這種畜生還是有些經驗的。」
令狐狩依舊語氣平淡的逢迎著,絲毫未曾在這場心理博弈中敗下陣來。
「別怪我沒提醒你,下面那個叫徐長生的小子,是你選中的人吧?」
諸葛飛羽說著用刀指了指下方徐長生的方向。
徐長生見二人說到自己立時更加緊張,令狐狩也望了過來,許久不見徐長生也沒有多表示什麼,眼神定格一瞬便游移開來。
「這小子天天喊著你的名號,不過你也真的是個頑固情種,狐狸她死了這麼些年了,你怎麼就不能好好放下?」
諸葛飛羽說到此處語氣遲滯了些,很明顯心中在盤算著一些東西。
「你死了,自然就放下了。」
令狐狩聽到他說起狐狸,立時便劍眉直豎怒目相向起來。
「這小子的確身負那種血脈,也的確救過我的性命,我答應你,如果今天你被我殺死了,我不會找他的麻煩,當然也可以讓他替你尋仇,前提是他有那個本事。」
諸葛飛羽冷森森地說道。
令狐狩聽聞此話望了徐長生一眼:「他不知道你的身份,這傻小子到現在應該才曉得你不是我。說起來你也算是悲哀的人了,這輩子估計都沒有一個人會為了你去豁出性命,你的生命里沒有可貴的羈絆,這就是你的可憐之處。」
諸葛飛羽聽聞此話冷冷一笑:「我親愛的弟弟,你跟我說話最好小心謹慎一些,畢竟你已經不再擁有長生主眼了,你這雙平凡眼眸還是安分些為好。」
「這個用不著你管教,你只需要遵守你之前的承諾,再者說你身上也有傷未愈,這對你也不大公平。」
令狐狩說到這裡又看了一眼徐長生,眼神複雜地抖了抖嘴唇:「但如果我死了,請幫我送他回家。」
下方的眾人都不大清楚上方的情況,紛紛大眼瞪小眼兒的做著看客。
莊凝凝睜著大眼睛好奇打量著上面的人,忽的美目流轉驚訝地呼喚了一聲:「人要掉下來了!」
這話說得所有人都心裡一驚,徐長生慌張開啟麒麟眼,碩大明亮的耀眼瞳光穿透迷霧!
此刻,燎亮噴吐的洶湧火舌吞沒了龐府樓邸,在徐長生的麒麟眼裡,令狐狩竟然掛在了府檐的瓦片上,下面就是焚盡蒼炎的無情火海,還有焚燒殆盡的廢墟瓦礫!
令狐狩的胸脯上印著一個沾滿瀝青的腳印,胸腹的肋骨被諸葛飛羽在須臾間生生踹斷了兩根!
他骨碌碌地側滾著掛在了瓦檐邊上,嘴角咳著凝紅的鮮血。
諸葛飛羽伸手將他拽了上來,眉目森冷地問道:「為何不還手?擋也不擋是何用意,我還不需要你來憐憫!」
「我欠你的。」
令狐狩抹了抹嘴巴上的鮮血,接著說道:「狐狸對不起你的,這一腳都還回來了,你身上有傷,我這下子也和你扯平了,接下來我索要的,就是你欠我們的了!」
一提到這個方面,諸葛飛羽很明顯也有些落寞神色,不過轉瞬間這個男人便完全沉下臉來,眼神冰冷的快要凍出冰碴子:「我送你去見她!」
「來吧,用我們的方式結束這一切,就按之前約定的那樣,誰若死了,另外一個就替對方活下去。」
令狐狩也不顧傷勢嚴肅起來,閻王氣勢在節節飆升。
「就按我們之前約定的那樣,其中一個跟著柳三太公一直走下去,直到抵達那個地方!」
諸葛飛羽說到這裡不再多言,緊了緊手上的騎兵刀,單膝跪在地上手指結印按地,嘴巴里默默地禱告著一些東西,一邊禱告一邊親吻自己的手指,然後用手指親吻腳下的落腳地。
令狐狩反手握住夜鷹平刃,安靜地盯著他把禱告做完。
諸葛飛羽頌唱完畢揚起頭顱,慘白的面癱臉龐擠兌出一抹詭譎的微笑,眼睛緩緩地閉合了一下,再次張開已經是金輝滿溢,在滔天的火海斑斕里照耀出最為璀璨的聖誡眼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