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開始
2024-06-06 01:02:37
作者: 蘇小北
管家推著食物來的時候,眾人望著推車上煎得紅彤彤的牛排,都不免有些反胃。
看到屍體的時候,管家看起來很淡定。他讓眾人先去餐廳就座,說等會他來清理現場。語氣簡單得像是掃個垃圾。
有人小聲說道:「你們看過《無人生還》嗎?10個人住在城堡里,後來死了9個。」
「閉嘴,臭小子。」說話的是昨晚那個暴躁紋身男,他恨恨道:「少說晦氣話。」
年輕人被他一吼,脖子一縮,沒再說話。
辛翼還沒回來。發現屍體後,他第一時間找了個偏僻角落匯報了這個情況,其餘三人坐在餐桌前,跟別人一樣沒心情吃早餐。
白子洛注意到夏螢臉色比昨天更差,忍不住關心道:「夏夏,沒事吧?」
夏螢恍惚地看了她一眼,搖搖頭沒說話。她下意識給自己倒了杯熱水,頭一抬和雷舒雅對視。
雷舒雅是在場人群中最淡定的一個。她從容地理了理長發,沖她微微一笑。
夏螢握住杯子的手微微一動。
辛翼很快回來了。他坐在座位上,低聲跟他們說道:「隊裡已經聯繫特警隊趕過來了。」
「那就好。」白子洛皺著眉道:「不能放任這種被動局面繼續下去。誰知道後面還會死多少人。」
「這裡應該不是案發現場吧。」夏螢低聲道。
「應該不是。」辛翼舉起杯子,遮擋住自己的嘴唇,悄聲道:「剛剛我看過了,二樓走廊地毯上有拖動的痕跡,兇手應該是把屍體藏在客房裡,深夜找時間拖到客廳來。」
白子洛皺起眉,道:「那得是個力氣大的。」人死去後會變沉,別說女生拖不到,普通男性也難在不引起注意的情況下將屍體拖這麼遠,還要下樓梯。
「未必是一個人。」說話的是蕭夙,他冷聲道:「狼人有四個。」
夏螢想起自己的牌,忍不住抿了抿嘴。
「等會找個機會去看下屍體。」辛翼岔開話題道:「最好避開兇手視線。」
「難。」白子洛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在場的每一個人,除去他們和管家,這裡一共有6個人,卻藏了四匹狼。
這概率實在有點高。
「平民牌沒了對吧,就我們三個,辛翼你是神牌。」白子洛在心裡計算著,道:「如果狼人想贏,就得把我們仨個給殺了。」
辛翼岔開話題失敗,認命地摸了摸腦袋,道:「你怎麼知道狼人不刀神?」
「刀神?」白子洛眨了眨眼,問道:「什麼意思?」
「就是殺神的意思,算是遊戲術語吧,刀民或者刀神,就是殺民或者殺神。」辛翼直起身,一邊注意著眾人的動靜,一邊輕聲道:「不過你別忘了,這不是純粹的狼人殺遊戲。林亞靜為什麼被殺,用腳趾頭都能想到為什麼。她手上有狼人陣營的秘密,無論她是神牌還是平民牌,都會第一個死。」
「也是。」白子洛點了點頭。就在此時,夏螢想起昨晚的事,突然出聲問道:「你們槍還在嗎?」
此話一出,三人均沉默。望著他們的表情,辛翼不可思議道:「你們三個槍都不見了?拜託,警槍,局裡都存檔了哎。」
「當然不是故意丟的。」白子洛還要說什麼,蕭夙開口打斷道:「不是丟了,是被拿走了。」
「什麼?」辛翼一臉狐疑。
「意思是,全場只有你一個人有槍。」說話的是夏螢。她望著辛翼,定定道:「你是獵人,按照遊戲規則,有槍的只有你。」
「……」辛翼扶額道:「那我也不能真的跟遊戲一樣,臨死前還開槍殺一個啊?」
「獵人開槍機會不多,按照現在的局面來看,獵人算是明牌。」夏螢昨晚認真鑽研許久狼人殺遊戲的玩法,思考道:「這張牌可能是讓你自證身份用的。」
「牌都燒了。」辛翼聳聳肩道。
「那能證明你身份的只有兩個辦法了。」蕭夙道:「一個就是你這把槍。」
「……」辛翼抿了抿嘴,道:「那豈不是任何人拿了我這把槍都是獵人?」
「還有一種,就是上帝知道你身份。」蕭夙歪了歪頭,道:「我記得沒錯的話,遊戲裡還有一個上帝角色。」
「的確有。不過你看看這裡的人,管家都要算到遊戲人數裡,哪還有多餘的人來充當上帝?」
話音未落,四個人的手機聲同時響起。辛翼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一邊掏出手機一邊喃喃道:「不是吧……」
四人簡訊內容一摸一樣:「天亮請睜眼。昨晚5號玩家死亡,沒有遺言。」
5號玩家想必就是林亞靜了,夏螢記得她的房間號就是5。
「……」辛翼覺得太陽穴開始隱隱作痛,「真這麼玩?!」
蕭夙放下手機,掃視了正在看手機的其他人,問道:「你們都收到簡訊了?」
其餘五人都在對著手機屏幕看來看去,只有雷舒雅毫不在意地大口吃肉。夏螢看到她鮮艷的紅唇撕扯著猩紅的牛肉,下意識的有些反胃。
辛翼放下餐具,用手指扣了扣桌面,道:「表個態吧各位,自己是什麼身份,都說說看。」
暴躁紋身男一如既往地暴躁道:「你誰啊,沖我們發號施令?」
辛翼臉上還帶著笑,眼裡卻全是冷意。他「啪」地一聲把腰間的輪轉手槍往桌上一拍,道:「我也不廢話了。大家都收到過卡牌,剛剛想必也都收到了簡訊。這把槍能替我證明我是獵人,按照規則,認為我是假獵人的可以直接站出來質疑我。死的那個人是平民,我們之前有過交流,所以我認為女巫的毒藥和解藥都沒有用掉。現在場上還有四匹狼,神和平民都藏藏身份,說說昨晚都去做了什麼。」
暴躁紋身男還要說什麼,一下被辛翼截斷道:「如果你是神牌或者平民牌,我勸你低調點。你如果拿張狼人牌還這麼高調,你信不信連狼人都會棄你,或者刀你來騙女巫解藥?」
「你!」暴躁紋身男大吼道:「你才是狼人!」
「我是獵人。耳朵不好以後可以去看看醫生,前提是你能從這活著出去。」說完辛翼不再看他,而是自顧自道:「我先來。昨晚我去了管家房間轉了轉,發現房間很乾淨,就在他床上躺了會。」
「……」穿白衣的儒雅男子忍不住出聲問道:「你跑去管家房間睡覺?」
「這不是很正常。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地方,總要去弄清楚這裡的構造吧。我本來是想找管家聊聊的,不過他不在房間。」
辛翼雲淡風輕一句話,眾人卻將懷疑的視線投到了管家身上。
餐桌上一共10個人,死了一個林亞靜,就是11人。遊戲需要12個人,那麼剩下那一個,很可能就是管家。
如果辛翼所言不假,並且他的確是獵人身份的話,管家這麼晚不在自己的房間,是去哪裡了呢?
老管家魏立站在餐桌旁,淡然地聽著他們的話,面上沒有任何反應,似乎並不準備參與這場討論。
「在管家床上躺了一會後,我就回房間了。過了一會後,12號玩家,也就是這位冷麵男子,開始敲5號玩家的門。之後的事情大家也知道,房內無人,但現場除了5號玩家都在,也就是說兇手,或者說狼人,在那之前已經把5號玩家藏了起來。」
「為什麼不是直接在客廳殺了5號玩家呢?」有人問道:「你憑什麼說是被藏起來了?」
「很簡單,地毯有拖拽的痕跡。」辛翼懶洋洋地往後一躺,道:「不過我不是很想在這方面解釋太多。因為很簡單,無論哪裡是第一案發現場,我們都能肯定,兇手就坐在這。」
他眼皮微微一抬,語氣冰冷道:「現在每個人都按照房間號來發言。」
「發完言呢?」有個年輕男孩問道:「根據遊戲規則,要把一個人給投票選出去。這輪發言結束的話,我們也要殺一個人嗎?」
辛翼沉默了片刻。這的確是個問題,真人桌遊沒辦法完全按照遊戲規則來。假設現在所有人都投票認為他是狼人,難道會從哪冒出一桿槍把他給殺了嗎?
他吃不准「上帝」布置這場遊戲是什麼意思,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上帝」絕對沒準備讓他們幾個死。
一旁的蕭夙開口了:「沒有任何規則要求我們投票,但無論是按照遊戲規則還是案情需要,每個人都需要說清楚自己昨晚做了什麼,不然就洗脫不了嫌疑。」
質疑的依舊是暴躁紋身男,他從桌上拿起一根牙籤,不屑道:「洗脫不了嫌疑又如何,就算你弄清楚是誰殺的,那又怎樣?」
辛翼不耐煩地撇撇嘴,這個人實在是有些猖狂的過分了。
他正要說點什麼,沒想到夏螢卻率先開口了。
「不怎麼樣。你若是張平民牌,我若是狼人,就讓你多活幾輪最後殺你,因為你可以混淆視線,給大家添亂。如果你是狼人牌,今晚你必死,因為你在給狼人添亂。如果你是張神牌,現在剩下女巫、預言家,不出意外還有一張守衛牌,或者白痴牌,因為不確定神位到底是哪幾個。但若你真是神牌,狼人今晚還是會殺你,因為你又沒腦子又好殺。所以如果你活到明天,你就是平民,反之,你就是神或狼。」夏螢說完這一長串話,頓了頓,道:「所以勸你想清楚你的身份再發言吧,別添亂了。」
暴躁紋身男被這一段話給說愣住了,半晌沒吭聲。辛翼則低聲問道:「你在給狼人遞話,今晚殺他?」
夏螢幾不可見地點了個頭,輕聲道:「昨晚我看過了,他在八號房間。今晚守一下,應該可以發現其他狼人。」
「如果他自己就是狼人呢?」辛翼道:「同伴們嫌他蠢殺了他,我們救還是不救?或者,是女巫決定對他動手呢,我們怎麼能判定來殺他的就是狼人?」
夏螢略一思索後,道:「我有辦法了。」
辛翼斜眼看她。
就在此時,那位自稱大學老師的韋蓓將一頭銀色短髮捋到耳後,道:「這位小姐看來對遊戲規則很懂啊,不如你來說說,昨晚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