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持刀者

  「沒。」白子洛端起杯子，想了想又放下，道：「韋蓓倒是主動找我們攀談了幾句，想探我們身份。」

  「韋蓓？」夏螢想了想，道：「是跟雷舒雅吵架的那一個短髮女人嗎？」

  「對。」白子洛打了個哈欠，道：「她說她之前是個大學老師，教生物的，前不久辭職了，想要放鬆旅遊一下。誰知道乘著飛機被帶到了這裡。」

  夏螢沉默了一下，道：「這聽起來有些假。」

  「是的。」白子洛道：「我覺得雷舒雅有句話說得很對。來這裡的人都是人精，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目的。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每個人來這裡的目的。對了，你看過《無人生還》嗎？」

  「看過。」夏螢道：「荒島謀殺案鼻祖。」

  「是的。」白子洛道：「這本小說里登島的人都各有目的。所以現在，我們首先要弄清楚每個人的登島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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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螢會意道：「從誰先開始？」

  「林亞靜。」白子洛斬釘截鐵道：「她跟上一起案件有關聯，失蹤的葉甜甜又是她親生女兒。她絕對不是被綁來的，而是自願來的。」

  「但她似乎不想談這些。」夏螢想了想林亞靜說話時的狀態，這樣說道。

  「所以要耐心等一等，等她願意跟我們說更多的事。」白子洛道：「你不是說有人想殺她嗎？那肯定是因為她掌握了葉甜甜失蹤背後的秘密。這點我們之前在審訊她時也聊過。」

  「是。」夏螢緩緩點了個頭，道：「她的確是個突破口」。

  午餐和晚餐時間跟早上一樣在餐廳進行，送餐的依舊是管家一人。白子洛曾想去餐廳後廚一探究竟，看他一位老人怎麼能準備這麼多的食物，卻被蕭夙攔住了。

  林亞靜在飯桌上依舊裝作和他們不太熟，不過晚餐時她來得比較遲，臉色也比較難看。夏螢注意到她只吃了一點點東西，就先離開了。

  她本來想再找林亞靜談談看，不過她去敲林亞靜房門的時候，沒人開門。

  夏螢猜測她可能不想見人，想起白子洛反覆強調的「徐徐圖之」策略，便決定先作罷，再等等看。

  夜幕一如既往降臨得很快。四個人聚集在房間裡，商量著今晚要去哪邊看看。

  「管家住哪裡？」辛翼突然問道。

  夏螢被他這個問話給嚇了一驚，問道：「你準備去找他聊天？」

  「想去翻翻他的房間。」辛翼直言道：「他知道的消息肯定比這裡所有人都多。抓不住關鍵線索，在這裡怎麼找也沒用。」

  白子洛倒吸一口涼氣，看向蕭夙道：「你覺得呢？」

  蕭夙沒說話，而是默默按響了床頭的按鈕。

  「叮！」

  白子洛擔心道：「喊管家過來然後其他人趁機去搜他的住處當然可以，但是你們誰來引開他注意啊，感覺他很難對付哎。」

  其餘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她。

  白子洛：「……好的，明白了。」

  最後是白子洛留在房間想辦法牽住管家注意，儘可能為他們三個留出多的時間。然而他們三個也不知道管家住哪裡，只能抓緊搜索了。

  「放心吧。」關門前，白子洛比了個手勢道：「再來三個管家我也打得過。」

  對此，蕭夙表示，我絕對相信。

  三人分別在不同地方隱藏好自己後，管家邁著不急不慢的步伐出現了。他依舊舉著那盞燭台，緩緩朝著白子洛那間房走去。

  等管家進了房間後，三人立刻朝他來時的方向走去。

  整座古堡是圍繞著大廳環形展開，兩排樓梯架在兩側半圓形落下。管家來的時候是從一樓上來的，所以三人順著樓梯走到一樓，兵分三路去找管家的住處。

  夏螢心裡老是惦記著白子洛那句「想去後廚看看」，因此一個沒注意就走進了餐廳。沒想到的是，她剛踏進餐廳，就聽到後廚傳來動靜。

  她一個激靈，立刻滅了手電，蹲下身躲在餐椅後，仔細聽後廚的動靜。

  悉悉索索的聲音從後廚傳來，但卻不是偷吃聲，更像是……整理廚具的聲音。

  夏螢放緩腳步，小心翼翼地朝著後廚方向走去，一有動靜就立刻停下腳步。

  終於，她挪到了後廚入口處。

  半截門帘靜靜掛在那，她僅能從月光投下的黑影來判斷那人所在的位置。

  那人在後廚擺弄了許久後，終於出聲自言自語道：「嗯，就這把吧。」

  是個男聲。夏螢聽了這話略微一琢磨便明白了過來，他在挑刀！

  夏螢的呼吸聲逐漸變得急促，她察覺到男人已經準備朝門外走。她迅速閃過門口，又儘可能放輕的腳步迅速鑽進餐桌下方。

  男子推開門帘，走了出來。

  夏螢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加速。她情不自禁地捂住胸口，有些荒謬地擔心心跳聲出賣了自己。

  男子挑了一把長柄尖刀，持刀的右手自然垂下。夏螢清晰地從刀背上看到了自己緊張的神情。

  男子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腳步。他站在餐桌中間部位，突然蹲下身來。

  夏螢捂住嘴部，不敢發出聲音。

  --

  白子洛和管家的拉鋸戰前前後後持續了半個小時了。期間白子洛向他傾訴了自己最近脫髮的困擾，還詢問他年紀這麼大頭髮還這麼濃密的原因所在，甚至還跟他仔仔細細講述了自己的感情之路。當然，隱去了他倆都是警察的事情。

  管家一臉高深莫測地聽她說完後，又耐心詢問道她究竟有什麼事。

  「傾訴，我想找人傾訴。」白子洛扯了張紙巾強行抹了抹眼角，道：「你們這裡這麼偏僻，晚上又不給出門，我害怕又孤單，所以需要找人傾訴傾訴。」

  「我記得女士您有位女性好友。」

  「她去對面跟男朋友約會了，你懂的，乾柴烈火。」她這個謠造得毫無負擔，甚至朝管家拋出一個八卦眼。

  「……我記得您男友也在。」

  「想必他也很孤單，我想他一會就會找你傾訴了。」白子洛擺擺手道：「那我得抓緊，再跟你傾訴傾訴。」

  「……」管家一臉「顯然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白女士。」這是管家第一次直接說出她的姓氏，「你們把我引開的時間已經夠久了，是否可以讓我回去休息呢？明早我還要早起做早餐。」

  白子洛內心一驚，表面上不動聲色地反問道：「你說什麼呢？」

  管家沒再解釋，只微微一笑，就表示要告退了。

  白子洛已經沒心情再繼續瞎扯了。她敷衍地點點頭，等管家一出門就立刻在微信群里發消息道：「被發現了，趕緊回來！」

  發完信息後，她心有戚戚焉地往被窩裡一摸，還是什麼都沒有。

  「奇怪。」白子洛皺起眉，焦躁道：「我槍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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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微信的時候，辛翼正躺在管家的單人小床上思考人生。

  管家住處不難找，就在一樓後方的一間小屋子裡。屋內布局也很簡單，除了幾件長得一模一樣的管家服外，就是基本的洗漱用具，而且款式和他們用的都一樣。

  床底辛翼也看過了，除了一塵不染能看出管家很愛乾淨外，得不出其他結論。

  他甚至毫不懷疑，管家完全猜到他們想要做什麼，因此便順著他們來。

  這個想法讓辛翼非常不爽。

  這要是擱平時，他立刻讓人把他關進審訊室，不聊滿24個小時不放他出來。他就不信，他從他嘴裡問不出東西來。

  可惜，他不行。

  辛翼泄氣地往後一躺，又在床上打了滾才下來，就差在床上寫「辛公子到此一游」了。

  走的時候辛翼差點給門檻絆了一腳。他氣呼呼地踹了門檻一腳，轉頭看到門上貼了一個圓形的東西，一片漆黑，上面什麼也沒有。辛翼估摸著這是管家按照自己審美放的裝飾品，也沒在意，轉身就離去了。回去路上他遇到蕭夙，兩人簡單一交談，均以「搜查無果」而告終。

  辛翼有些急了，道：「這批人到底想幹嘛，耍我們呢。」

  「你急什麼。」蕭夙依舊還是那張撲克臉，道：「等著吧，今晚肯定會出事。」

  辛翼聞言掃了他一眼，懶洋洋道：「什麼事，難道要死人了？」

  若是沈復在，必定要嘮叨他竟然把「死個人」說這麼輕描淡寫。不過他身邊是蕭夙，所以他只是淡淡說了句「你看唄。」

  「那就看吧。」辛翼伸了個懶腰道：「正好睏了，回去睡覺了。不得不說，這裡的飯菜倒是合我胃口，不知道能不能把這老頭挖走，給我當管家。」

  「……」蕭夙決定充耳不聞。

  ---

  男子蹲下身，往前方查看著。

  他看的是櫥櫃方向，正好背對著夏螢。夏螢一動也不敢動，右手卻悄悄摸到了內口袋。

  手槍不在。

  她這才想起，進了古堡後，她的槍好像在什麼時候不見了。她問過白子洛，白子洛說她槍也沒找到，不知道是不是丟在房間哪個角落了。

  夏螢又緩緩抽出右手，餘光打量著桌底哪個方向能迅速離開。她緊緊盯著男子的動靜，儘量保持不動。

  「嘖。」男子關上櫥櫃，自言自語道：「都是罐頭，不愛吃。」說著緩緩直起了腰。

  夏螢依舊沒動，直到聽到男子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她才緩緩鬆了口氣。

  不知為什麼，她有預感。

  這個男人想殺人。

  她小心從桌底爬出，看了眼微信消息，準備回房間。

  然而踏上第一層階梯時，夏螢敏銳地察覺到有人跟在身後。

  她試探地往上邁了一步，然後迅速回頭。

  沒人。

  她重新回過頭開始走路，依舊感覺到身後有人尾隨自己上樓。

  她假裝不知，也沒有回頭，只通過腳步聲來判斷那人到哪了。

  轉過彎的時候，她聽到「咚」的一聲清脆音，像是什麼碰到了樓梯扶手。

  聽起來，像是銀器的聲音。

  夏螢立刻想起那把刀。

  腳步聲從轉彎處傳來，夏螢隱約察覺到身後人在加快腳步。

  離自己的房間還有很遠，而下一秒那人可能就看見了自己。

  不能讓他知道我是誰，不然我一定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