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油」物

  辛翼和葉文暉離開後，夏螢去找了劉一楠。因為牽扯到自己的私事，夏螢沒將事情經過全部說出來，只道船上可能有人在跟蹤他們，她在冰罐里發現了一張歌劇魅影的海報。

  「不是吧！」剛還在悠閒吹海風的劉一楠瞬間驚恐起來，她靠近夏螢，緊張問道：「所以廖雲天根本不是兇手？兇手跟著我們上船了？天吶，他們是不是想殺了我們！」

  眼看劉一楠情緒逐漸失控，夏螢不得不出聲安撫道：「辛隊和葉隊已經去看了，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你別太擔心。」

  劉一楠聽了這段話後，情緒稍微鎮定了些，好奇問道：「辛隊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實際上，對於辛翼的刻意隱瞞，夏螢心裡到現在都有點不舒服。她迎著海風戴上墨鏡，淡淡道：「當務之急，還是先低調行事。」

  兩人檢查了所有攜帶上船的便攜裝備，如對講機、耳麥、錄音筆等，檢查裡面是否攜有定位或竊聽裝置。她倆去檢查祁思嘉身上的設備時，祁思嘉就在一旁冷眼看著，不問也不說話，滿臉不屑。

  等檢查完所有裝備後，兩人準備回屋。路上劉一楠悄悄附在夏螢耳邊道：「看祁思嘉那樣子，會不會這一切跟她有關？」

  「別瞎猜了。」夏螢用食指戳了戳劉一楠的腦袋，這樣說道。

  兩人正往回走著，就在這時，一名男子撞上了夏螢的肩膀，夏螢手中的手機差點沒拿穩，她立刻雙手握緊手機，而後警惕地看著那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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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不好意思啊兩位美女。」男子穿了一身高檔西裝，襯衫下擺完全遮不住圓滾滾的啤酒肚，臉上有股中年男子的油膩。他摘下墨鏡，用極不禮貌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夏螢，然後露出極其猥瑣的笑容，道：「二位妹妹，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喝點？」

  夏螢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拉住正要發作的劉一楠就要往前走。誰知這名男子十分不識趣地攔住二人的道路，笑眯眯地看著夏螢道：「冰美人啊，我喜歡。哎，妹妹平時可喜歡踢足球？哥哥我……」

  話還沒說完，男人就感覺到下體一陣劇烈疼痛傳來，接著就蔓延到全身。他驚恐地看著面前這位冰山美人不動聲色地收回腿，帶著另外一名女生從他身邊走過，看都不看他一眼。

  「幹得漂亮夏夏！」劉一楠激動地說道：「我剛想了半天要怎麼對付他，果然還是這招乾脆利落！」

  夏螢欣欣然地抬起下巴，算是接受了誇獎。

  「該死的，晦氣！」王蠻一邊念叨著，一邊扶著欄杆慢慢往前挪，努力忽視襠部的隱隱作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至於太過猙獰。

  「喲，王教練！」有位跟王蠻差不多歲數的男子從一旁冒了出來，非常自來熟地攔住王蠻的肩膀，親切道：「看看這是誰啊，這不是最近剛獲得國內十大名足球教練的王蠻麼，沒想到在這遇上了！」

  「喲，程兄，你也去北城啊。」王蠻笑呵呵地回摟住對方肩膀，趁機分散一下胯下疼痛感。「聽說程兄最近也喜報連連啊，升職了是不是？」

  「只不過從副教練熬出頭而已，跟王教練比還差得遠呢！」程凱說著，從懷裡摸出一盒軟中華，殷勤地給王蠻遞上一根：「王教練，抽菸。」

  王蠻也不客氣，銜在嘴上，讓程凱給他把煙點上，深吸一口後，緩緩吐出一個煙圈。

  「我一直都很看好你，你很有潛力。當年咱倆在一個隊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潛力無限。可惜……」說到這，王蠻嘆了口氣，騰出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俗話說得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沒能當一名優秀的足球運動員，但現在成為了一名優秀的足球教練，你看，這不也是很好嗎？」

  「王教練說的是。」程凱連連點頭應道，接著又一臉諂媚地問道：「聽說前不久，北城的吳老退出足球協會了？」

  「嗯。」王蠻漫不經心地點了個頭，道：「吳老年紀大了，是時候退了。」

  「那空出來的位置……」程凱的笑容愈發的諂媚。

  「哎，你也知道，足球協會的成員是大家投票選舉出來的，不是靠我一個人說的算。更何況，我也剛進足協沒幾年，說話沒什麼份量啊。」

  「王教練謙虛了。」程凱殷勤道：「別說區區一個北城了，就算是在全國足協，王教練但凡對什麼事說個『不』字，大家也得掂量掂量才行。」

  這套恭維話對王蠻明顯很受用。他爽朗地笑了幾聲，然後湊近程凱，小說聲道：「我要是為你說了話，就得擠掉一個別人的位置。這代價可不小啊……」說的同時，他左手的食指和拇指輕輕摩擦，一臉暗示地看著他。

  程凱迅速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從內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塞在王教練的外衣口袋裡。

  「程某，就仰仗王教練了啊。」

  王蠻狀若不經意地拍一拍口袋，感受到信封的厚度後，滿意一笑。

  「好說好說。」他擺擺手道：「等通知吧！」說罷揚長而去。

  眼見著王蠻已經走遠，剛還滿臉殷切笑容的程凱收斂表情。他冷眼看著王蠻遠去的背影，冷哼一聲道了句「狗東西」，將才燒了一半的香菸扔到地上，用力踩滅。

  辛翼和葉文暉在船員休息室和廚房都轉悠了一圈，沒看到可疑人物，也沒發現異常情況，船艙自然也不會安裝監控，因此兩人無功而返。

  「你懷疑是那批人做的？」葉文暉皺著眉說道。辛翼在出發之前跟他談過一次，其間他隱晦地提到，可能會有人跟著他們上船。

  「你的意思是有人跟蹤我們？」當時葉文暉不解地問道：「既然如此，為什麼我們要上船？」

  遊輪與高鐵不同，屬於完全封閉的空間。一旦啟程，四面全是海，信號也容易出問題。如果真的在船上發生了什麼，他有十個隊長的頭銜也不管用。

  「有證據表明，船上有他們的目標人物。」辛翼道：「我想我們在船上，或許可以保護那個人。」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不知道。」辛翼誠實回答道：「不過你放心，這個階段他們不會輕舉妄動。據我了解，他們應該……只是想觀察她。」

  「她？」葉文暉敏銳地捕捉到這個字眼。

  「對，她。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目前我知道的全部信息，就是船上有一個，他們很感興趣的女人。」辛翼這樣說道。

  兩人回到三樓，發現夏螢跟劉一楠雙雙戴著墨鏡看風景，兩個人都面無表情。葉文暉一愣，還以為發生了什麼特殊事件，小心問道：「你們怎麼了？」

  「別說話，用心感受。」碩大的黑色墨鏡遮住了劉一楠一半的臉，從葉文暉的視線，只能看到劉一楠肉嘟嘟的臉蛋和嘴巴在晃動：「夏夏說，多聽聽大海的聲音，可以靜心，對身體好。」

  「……」辛翼走到夏螢身邊，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你用這個來騙她安靜點？」

  夏螢小幅度地微微點了個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她太吵了。」

  辛翼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副墨鏡，慢悠悠戴上。

  「……」葉文暉望著三張戴著墨鏡面無表情的臉，無奈道：「你們可以晚上再吹海風嗎？」

  白天這樣站成一排，實在是太顯眼了。

  晚上七點左右，遊輪的甲板上開始舉辦晚宴，每位乘客都穿得十分雍容華貴，舉著高腳杯四處寒暄。看到這一幕，夏螢總算理解了辛翼為什麼說，船票的一半以上價值，都用在擴充人脈。

  夏螢百無聊賴地端著酒杯，倚靠在欄杆上吹著海風，順便打量著甲板上的人群。

  乘務員們都身穿燕尾服，彬彬有禮地為顧客提供精美小食和香檳。乘客們也大多穿著晚禮服或西裝，三三倆倆舉著酒杯寒暄著。

  看著女性們露出來的大腿和胳膊，被海風吹的恨不得套件棉襖的夏螢，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七點的天空仍帶著些光亮，此時的海面已呈深藍色，稀薄的月光灑在海面上，隨著遊輪行駛時泛起的波動而盪起漣漪。

  雖是好景，夏螢卻無心觀賞。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張憑空出現的歌劇魅影海報，還有廖雲天跟她說的那些話。

  到底是誰跟著他們上了船？是早有預謀，還是只是碰巧？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辛翼對這些似乎早已知情，卻不願意告訴她？

  夏螢舉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小口紅酒。就在這時，一個眼熟的人影從她面前一閃而過。

  「靜靜，在幹嘛，一起喝酒啊。」油膩膩的聲音傳來，夏螢本能地感到身體不適，就近拿起一瓶礦泉水壓壓驚。

  是下午那個男人。

  「王教練。」被喚作靜靜的女子身穿黑色風衣，高腰束起的腰帶使整個人看起來修長筆挺。她穿了一雙黑色短高跟，內搭的黑色牛仔褲露出一點腳踝，使整體搭配的顏色雖深沉但不厚重。

  她戴了一頂網紗貝雷帽，看起來頗有歐式貴族的韻味，給她增添了幾分高雅氣質。也正因為如此，她和王蠻站在一起的畫面，顯得十分不協調。

  「還沒來得及給王教練賀喜呢。恭喜王教練事業又攀新的高峰，來，敬你一杯。」林亞靜聲音柔美，用手中的高腳杯輕輕碰了一下王蠻手中的杯壁，莞爾一笑。

  「哎呀，別叫我這麼生疏嘛，叫我蠻蠻。」王蠻說著，還向對方拋了個媚眼。

  「……」看到這一幕的夏螢默默轉頭，避免自己把昨日飲食都給如數吐出來。

  油膩，太油膩了，真的是人間「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