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7 我暴露了
2024-06-06 00:47:00
作者: 眉予
『紀年傳媒』很配合,最有潛力能爆的南玉珠被推出來,和『星光娛樂』男藝人於安斂炒CP。
甜酷小姐姐和熱情旺盛的小狼狗。
迎合市場口味,投資公司應該會喜歡匹配度較高的劇本。知意打電話,安排文化公司的人留意。
岳澤敲了敲門:「小姐,您休息吧。我可以安排。」
藥效上來,她的眼皮確實撐不開了。「好,有問題找林歆。」
堅持到把紀赫的通話錄音傳給紀斯年,知意陷入了昏沉的睡眠。
小時候的場景,如同再次經歷一遍清晰浮現。
許則勻已經來到許家『暫住』半年,小小的知意每天都要黏著和哥哥一起上學。
那是個春天,那時候知意的小院裡,梅花已經凋落,粉色的海棠花繁盛嬌艷。
許則勻就站在那枝幹盤曲而上的海棠樹下,晶瑩剔透的花瓣披著一層璀璨露珠,風吹過,折射的耀眼細光落下,到純白少年的發頂。
知意蹦蹦跳跳,最後一步停在許則勻面前。
仰著頭叫:「哥哥。」
管家陪著他們兩個往停車場走,一個活潑圓潤像白湯圓,一個挺拔清爽如昂揚的樹苗。很唯美的畫面。
但有兩個神情嚴肅,穿著典型的一絲不苟幹部夾克的人站在車旁邊。
看見兩個孩子,眼神示意管家先行溝通。
許則勻的柔和眼光,一霎那成了知意看不懂的深淵。
那時7歲的許知意不懂,如今23歲的孔知意終於讀懂了。
那眼神中的晦暗,是恐懼,悲痛,想逃避又無法逃避的疼痛。
三個大人聊著天,眼神不停地往這邊瞟。
知意饒有興致,蹲在花圃邊,看擺動著柔軟枝條的迎春花。黃色的小花朵。
她覺得好看,白白嫩嫩的小胖手揮舞著:「哥哥!快來看!」
許則勻沒動。
「哥哥,快來呀。」
許則勻好像被這一聲尖尖亮亮的女孩兒聲音從睡夢中驚醒,聲音含混的應了一聲,腳步頓頓挫挫往這邊來。
知意低著頭,看見乾淨的球鞋走到她的小洋裙邊上。
她伸手,拽了拽哥哥的褲腳:「哥哥,你蹲下,看螞蟻在搬這朵小花。」
許則勻順從蹲下,少年的發質粗硬濃密。
知意在夢裡,很後悔那時候她沒有回過頭去,仔細看看許則勻神情。
他話很少,只是默默陪她蹲著。
十幾隻小小螞蟻,抬著新鮮的剛從枝頭跌落的小花,漫無目的,戰戰兢兢。
大人的腳步聲在背後響起,知意率先站起身,整理了裙擺。歪著頭問:「可以去學校了嗎?」
許則勻依舊蹲著。
管家來牽知意的小手:「小姐,則勻哥哥還有些事情,我帶你去學校好嗎?」
知意瞬間驚恐,轉身去拉扯許則勻。
他這時候才緩緩站起來,任她拉著手。他的手臂柔軟曲張著,沒有加載一絲力氣。
「你要去哪?你要走嗎?」
「小姐,則勻哥哥……」
小姑娘開始哼哼唧唧地耍賴裝哭,她並不知道許則勻要到哪裡去,去幹什麼事。只任性地不想讓他離開。
知意習慣了和哥哥一起上學,在初中的學校門口等哥哥放學的日子。
如果她能敏感一些,少一些小刁蠻,她應該發現,那天許則勻的聲音無限低落,帶著顫音。
他對管家說:「岳叔,沒事,我先陪腓腓上學吧。」
又對另外兩位大人說:「可以等我一會兒吧?」
那個時候,許則勻已經猜到了。
現在,睡夢中再次回到的那天早上,知意也猜到了。
一年多前,許則勻的母親鍾靖因公犧牲。而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輾轉過了半年,許則勻來到了申城。
他父親呢?
他父親死在這枝繁葉茂,花團錦簇的春日。否則,再次回到許宅時,他手臂上怎麼會帶著黑色的『孝』字徽章?
否則,許家怎麼能合法合規的收養他?
他連姓都改了。
他原本,姓什麼來著?
……
知意從午後睡到深夜,醒來時床尾的月牙狀小夜燈溫溫地亮著,沉默不言。
從夢中,到清醒,她始終沒想起來,許則勻原本的姓。
哥哥,哥哥。
手機嗡嗡的震動,是牽繞她所思所想的人。
看到他的名字,知意想起睡覺前接的那通電話。明明知道紀赫故意誘導,但她不能不去想,紀赫說,緬北,金三角,你哥許則勻不也老往那兒……
「喂,」知意的症狀消減很多,整個人都輕快了幾分,只是濃重的鼻音聽著唬人。
「腓腓。」他的聲音從獵獵風中傳出來,全是溫存,害她腦袋短路。
「我做夢了。」
「夢到我?」
「嗯。」
「我儘快回去。」
她吸了吸鼻子,嘟囔:「我小時候,是不是對你不好。」
許則勻以為自己聽錯了,重複一遍:「什麼?」
「小時候,我太任性了吧……」
哪裡任性?明明是可愛的黏人蟲。纏得他沒時間想玉南、爸爸、媽媽,沒時間舔舔自己的孤獨,沒時間讓痛苦紮根發芽。
一睜眼,就要慌張趕著去等妹妹,課間,要到兩個學校公用的圍欄邊去找妹妹,放了學,小小圓圓的人兒眼巴巴的從校門外面望著他。
許則勻也納罕,這個蜜罐里長大的小姑娘什麼都不缺,怎麼偏偏對他不依不饒?
還好有她,把自己的生活攪的膩膩歪歪,亂七八糟。
除了讀書,就是妹妹。
他在電話那頭笑:「哪有?乖得很。朋友都羨慕我。」
他又說謊。
那個時候,他沒有朋友,只有腓腓。
「吃藥了嗎?」
吃藥……對……
「還沒。我剛睡醒。」
「好些了?」他溫柔時,說話拖腔帶調。像狐狸洞裡的蜘蛛絲,勾著人的七情六慾侵擾。
知意吞了吞口水,剛剛想起來要說的正事不能忘了。
簡明扼要把紀赫關於甜芋的那部分講清楚,才想起電話接通前一秒,她要問他紀赫說的關於他的那些話是什麼用意。
「沒有。」許則勻堅決否認,「什麼緬北,金三角?我在國內。」
狹長的眸子眯起來,他電話沒掛,手上的動作卻也沒停。
發給陳元:【我大概是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