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訴

  孫奇不知道他們被人跟蹤，見趙猛盯著一個女子的背影看，只見那女子身段窈窕，穿著高腰襦裙，行走之間裙擺擺動，別有一番風雅。

  光是看背影，孫奇已然能想像出那女子正面是何等花容月貌了。

  可惜他只能看見謝品如的背面，看不見她的正面。

  「趙管事可是看上那個姑娘了？」

  孫奇在商行做事，練就了一雙鋒利的眼睛，謝品如為了今日出門方便，身上只穿著普通的衣裙，頭上髮飾也十分簡練，不知道內情的人瞧著，只當她是小戶人家的女兒。

  以謝家在江南的權勢，下面的管事借著謝家的體面強行搶走一個小戶人家的女兒，還是可以辦到的。

  謝家的名聲不是隨隨便便可以敗壞，很久以前謝家就有家規，下面的管事若是敢仗著謝家的勢力作惡，一旦被發現，立即扭送去官府，家產全部沒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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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條禁令以前或許還有用，現在不過是放在靈堂上的擺設。

  趙猛沒有孫奇那些彎彎道道，他看著孫奇問：「你認識她？」

  孫奇擠眉弄眼道：「不認識，不過趙管事想要認識，馬上就能認識。」

  趙猛不是傻子，孫奇這副模樣，他怎會不知道孫奇話里的意思是什麼。

  不過趙猛很想知道，跟蹤他的這個女子是什麼意圖，就點頭道：「你替我去問。」

  孫奇巴結趙猛幾日，趙猛對什麼都是淡淡的，難得見趙猛對一件事感興趣，孫奇喜不自勝，立即道：「趙管事儘管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問清楚那個女子的來歷。」

  謝品如和李邑上了酒樓，進入酒樓的包間後，李邑自動放開謝品如的肩膀，坐在一邊的矮塌上看著謝品如。

  謝品如被李邑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她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著，並無什麼奇怪的地方。她坐在李邑的對面，問：「我身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你怎麼出來了？」

  明明知道自己還需要他的幫助，卻還要惹他生氣，最後弄得自己連個幫手都沒有。

  李邑不想和謝品如生氣，可他一想到謝品如和他說的那些話，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去。

  謝品如低下頭，望著雙手道：「我剛剛知道了一件事，想弄清楚真相。」

  「什麼事？」李邑想到他昨晚去見謝品如，謝品如情緒很不對勁，莫非昨天晚上她知道了什麼重要的消息，受到了刺激。

  有些話謝品如無人傾訴，只能憋在心中，她和李邑相識已久，兩人之間鬧過不愉快，甚至決裂，到頭來她還是需要李邑的幫助，不僅如此，李邑還成為了她唯一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

  謝品如感覺諷刺，冷笑了一聲道：「昨天晚上你來找我之前，我知道了一件事。」

  她看著李邑，那雙圓潤透徹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詭異，「我的姐姐是趙即墨買兇殺人害死的，而我姐姐她在臨死之前，卻愚蠢地擋在趙即墨的面前，替他去死。」

  說了一半，謝品如自顧自的笑了出來，笑得很嘲諷，也很可憐，「我姐姐臨死之前，還以為她是為了自己心愛的人去死的，結果她的一言一行，都在別人的算計之中，趙即墨把她所有的言行舉止，都算得一清二楚。」

  說到這裡，謝品如只覺得渾身都在發抖，趙即墨真的把她騙得好慘。

  聽完謝品如說的這些，李邑算是明白為什麼謝品如之前會想不開，和他說那些傷人的話。

  他本來就捨不得和謝品如生氣，這下所有的怒氣全沒了，李邑伸手拍了拍謝品如的肩膀，「你別這樣，被趙即墨算計的那個人是你姐姐，又不是你。」

  李邑哪裡知道坐在他對面的謝金蟬，就是死過一次的謝品如，他這句安慰的話，說了和沒說沒什麼區別。

  「你覺得我姐姐是不是很傻，竟然把趙即墨那樣的人，當成可以託付終身的依靠。」

  李邑倒是不覺得謝品如傻，只能說她識人不明。

  「你姐姐很聰明，只是遇見了一個刻意算計她的人而已。」

  「聰明？」

  從知道真相後，謝品如一直都在自怨自艾的狀態中，她怨恨自己愚蠢，竟然把趙即墨這樣的中山狼當成一生的良人。

  她無人傾訴，只能把這個念頭藏在腦海中，李邑是她第一個說出秘密的人。

  「你想一想，天底下有哪幾個女子，能做到像你姐姐那樣掌握七大家族中的謝家，以女子之身成為謝家的家主，還把謝家的家業發揚光大。」

  謝品如低垂下眉眼，「身為謝家的女兒，這是她應該做的。」

  「可是更應該做這些的，應該是謝家的男兒。」李邑望著窗外的，「我沒有見過你姐姐，但是你姐姐做的那些事我都有耳聞，她處處為謝家著想，明明很優秀，到了年紀，京城裡隨便找一個高門大戶嫁進去，她都能過的很好，可是她沒有，為了謝家，她選擇了一條最難走的路。」

  謝品如選擇留在謝家招贅，實際上是在犧牲自己，成全整個謝家。

  那個時候的謝家謝老太爺年邁，三房的兒子都不能站出來頂事，縱觀整個謝家，唯一能撐起來的那個人只有謝品如了。

  李邑轉過頭，看著謝品如問：「我問你，如果你姐姐可以正常嫁出門，她會選擇招贅，會看上趙即墨嗎？」

  謝品如下意識的搖頭，她未必會看上趙即墨。

  那會兒她知道謝家離不開她，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謝家在大房的手中衰敗，爺爺對她抱著希望，謝品如思來想去，決定留在謝家招婿。

  能做上門女婿的人，能有幾個優秀的？年紀和時間不等人，在恰當的時間裡，一個別有用心的人就這樣靠近了她。

  「這就是了，你姐姐也是沒有別的選擇了，正好趙即墨出現在她的面前，又足夠的優秀，起碼皮相不錯，讓他入贅沒什麼不對。」

  李邑的話說得謝品如面上一紅，她不得不承認被李邑說中了，當時她會喜歡上趙即墨，還真的是第一眼看上了他的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