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扯

  「這個不勞煩大嫂費心，你還是管好玉蟬吧。」徐氏不冷不淡的語氣里夾雜著幾分嘲諷。

  謝玉蟬年紀比謝金蟬要大，王氏膝下就謝玉蟬一個女兒，捨不得謝玉蟬早早地出嫁，就想把謝玉蟬多留在身邊幾年，她想得倒是美好，留來留去留成了一個大麻煩，現下謝玉蟬莫名地看上了姐夫趙即墨，與趙即墨有了私情。

  王氏一門心思地想把謝玉蟬嫁到高門大戶里去，高門大戶沒有嫁到，反而嫁給了一個「二手貨」。

  「徐氏，我一心為你三房著想，你竟然如此對我！」

  王氏被徐氏的話刺激到了，她站起來怒目看著徐氏，從小良好的教養讓王氏忍住了撲過去與徐氏打一頓的衝動。

  徐氏也不和王氏繞著彎了，「我與大嫂妯娌這麼多年，我這個人性子雖然軟弱，有些事心裡還是很清楚的，大嫂絕對不是會關心金蟬的人，有什麼話大嫂直接說出來吧，也省得繞圈子。」

  王氏目的的確不純，被徐氏一說，她頓時一口氣堵在心口上。

  

  她忍了忍道：「徐氏，金蟬從小痴傻，而且是痴傻了這麼多年，如今不過才出門短短几個月，她的腦子忽然就變得正常了，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不用王氏提醒，徐氏自然奇怪女兒的變化，可她怎麼看謝金蟬都是她的女兒，並未被人掉包。

  即便王氏心中覺得奇怪，她也沒有追問女兒其中詳情，只要女兒神智正常，管他是因為什麼原因恢復的。

  徐氏一口咬定道：「金蟬那是被老太爺送到了惠能禪師身邊，受到惠能禪師的感化才會恢復正常的。」

  王氏嗤笑出聲，「徐氏，這句話其實連你自己都騙不了自己，謝金蟬能出主意，讓三房與二房合作，這不是一個剛剛恢復神智的痴傻之人，能夠說出口的話。」

  謝品如站在帘子後面，聽見王氏口中說出的這句話，心跳莫名地加快了一下。

  早知道如此，她之前就不該當著二房的管事婆子面前說出那一番話。

  「一個管事婆子的話你也相信，大嫂你什麼時候那麼好騙了，那番話是我家老爺說出來的，金蟬不過是學舌罷了。」

  徐氏心跳加快，拿出夫君堵住王氏的探究，她下意識覺得不能暴露謝金蟬。

  「那三弟妹，我告訴你一件事，金蟬被老太爺送到老宅休養，後來又被送到大明寺，那段時間謝金蟬一直在宣城調查二房，二房貪污茶葉一事，也是金蟬捅出去的。」

  王氏這話說出來的那一瞬間，徐氏下意識的不相信她所說的，可是回想起自從女兒回來後，女兒的一言一行……徐氏又有點遲疑。

  徐氏這一遲疑被王氏抓住了機會，她蠱惑地問徐氏道：「三弟妹，現在的金蟬絕對不是原來的金蟬，她一定是被外面的妖精附體了，我們不如把她抓起來，從外面請來個道士做法，把附身在金蟬體內的妖精驅逐出去。」

  謝品如貼著身後的柱子，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

  徐氏忽然指著王氏，怒道：「你少在這裡蠱惑我了，我就不明白了，我們三房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你們要這樣和我們過不去。」她幾乎斥責地說完這一席話後，臉上瞬間含淚。

  徐氏的手攥著帕子，帕子捂在臉上，低聲哭泣：「我如今只剩下金蟬這一個女兒了，你們還不肯放過她，你們想要三房的財產儘管拿去好了，不要對我的孩子下手。」

  徐氏哭得很傷心，她趴在桌上自顧自的哭泣，不管一邊臉色一青一白的王氏。

  月簫輕拍徐氏的後背安撫她，對臉色很不好看的王氏道：「大夫人，夫人的心情不是很好，你還是回去吧。」

  王氏想蠱惑徐氏不成，反而把徐氏弄哭了，她死死地盯著徐氏的背影，忍了忍，最後果斷起身離開。

  她是腦子想不開了，才會蠱惑徐氏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手。

  謝家都掌控在大房的手中，想動謝金蟬輕而易舉，她何必費事自討沒趣，還白白的被人說是居心不良。

  王氏走了，謝品如從帘子後面走出來，屋裡面只有月簫一個外人，謝品如的目光落在低聲痛哭的娘親身上，有點恍惚地對月簫道：「你出去吧，守在門口，我有話要單獨和娘說。」

  月簫點頭轉身出去，順手把門帶上。謝品如慢慢地走到徐氏面前，雙膝跪在地上，對徐氏認真的磕頭。

  她磕的每一下都很重，與其說是在磕頭，不如說是在懲罰她自己。

  沒兩下，謝品如的額頭就紅腫一片。

  感覺到面前的動靜，徐氏抬頭，淚眼朦朧中，見女兒跪在她的腳下，女兒細嫩的額頭已經破皮，徐氏心疼了。她伸手把謝品如扶起來，坐在身邊的矮塌上道：「你這是在幹什麼？」

  徐氏望著謝品如額頭上的傷口，想給謝品如拿藥，被謝品如阻攔了。

  謝品如沉默不言，她拿出帕子，輕輕地替徐氏擦拭泛紅的眼角，她的動作很輕柔，看著徐氏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塊稀世珍寶一般。

  徐氏抓住謝品如的手，她抓得很緊，眼睛裡的霧氣慢慢下去，她認真地看著謝品如，「你告訴我，你是怎麼恢復神智的？」

  不管別人怎麼說，徐氏還是堅定面前這個神智清明的謝金蟬就是她的女兒。

  母女之間的天性不是那麼容易就改變的，徐氏感覺得到女兒對她的關愛，對她的孺慕之情。

  謝品如低頭看著被徐氏緊緊抓住的手，「娘，你不懷疑我不是你的女兒嗎？」

  「你是不是我女兒，我自然能感覺到，我怎麼看你都是我的金蟬，可是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恢復神智，還那麼聰明，就像你姐姐一樣。」

  說到大女兒身上，徐氏一陣心痛，她的長女若是還在世，小女兒現在變成了正常人，她這一生算得上美滿了。

  聽徐氏說她像謝品如，謝品如認真地看著徐氏：「娘，你認真地看著我，我是誰？」

  聞言，徐氏認真地看著謝品如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