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誰是新領主

  「晤，這才是值得期待的生活！」何太平愜意的舒展著懶腰，聽著遠處牛頭人合唱的《我是一隻小小牛》，突然覺得有些餓了。隨意的看了看面前的麻將牌，他向著艾莫斯等三位巫妖微微一笑，信手丟出一張三萬，同時輕輕打了個響指。

  如同聽到命令一般，正在烤制食物的火焰君主連忙呈上烤腿，眼神中的那種熱切期待足以融化麻將桌。輕輕咬了一口烤腿，何太平稍微咀嚼了幾下，這才滿意的點頭道：「不錯，值得一吃，但是還要注意配料的塗抹和火候的控制。具體的，可以看我寫給你的那本《食神秘籍》。」

  火焰君主笑得象朵花似的，頓時輕飄飄的飄回了烤架旁。在那裡，抱著一塊巨型烤肉的康斯坦絲仍然沒有滿足的意思，不時將目光投向烤架上的食物；而無奈的濂珈只是吃著從龍嘴中奪下的烤肉，同時陪著小蘇在石台上嬉戲。何太平看著她邊吃邊跑的架勢，心頭卻暗自驚訝，難道這樣也不會得上闌尾炎嗎？

  「何，該你了！」見他有些走神，艾莫斯指了指自己剛剛打出的七筒，臉上寫滿焦慮。自從何太平在幾天前發明了名為「麻將」的遊戲之後，和他扯上關係的地下種族都陷入了賭博的熱潮中。艾莫斯與幾名巫妖同伴，雖然在最初只是以「研究數字排列」的名義加入其中，但幾天的鏖戰下來，輸掉最多財產的也就是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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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的，今天一定要翻本才行！」想起剛剛抵押出去的一條魔法項鍊，艾莫斯覺得已經死亡的心都在發痛。實際上，他的情況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和艾莫斯相比，他的幾名同伴已經輸得有賴帳翻臉的衝動。但何太平總會及時用奉承話擠兌，加上黑龍在旁充滿威脅的噴吐龍息，這些揮霍家產的巫妖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吞。

  「感謝不盡，先吃了再說！微微一怔過後，何太平在巫妖們失望的嘆息聲中收下禮物，同時識趣的岔開話題道：「老師，我帶回來的那柄『惡魔之眼』，能夠使用了嗎？另外，您打算什麼舉行地下城集會，將這件事對外宣布？」

  「惡魔之眼已經修復得差不多了，然而我暫時沒有對外宣布的打算，除非……」艾莫斯微微沉吟著，輕輕放下手中的那張麻將。他很清楚，如果自己選擇在這個時候將解除結界的消息散布出去，將會引發怎樣的災難。

  在過去的數百年中，神聖結界在封印整個暗夜地下城的同時，也讓生活在地下的各個種族變得和睦相處。然而，一旦得知神聖結界被打開，那麼很可能出現的一種情況，便是往日協力同心的種族之間，會開始爆發出激烈的內鬥。

  而比起這個不幸的預見，更為可怕的是這下地下種族很可能就此沖向地面，以屠殺掠奪發泄數百年來的壓抑痛苦。是的，也許他們能夠在初期無往不利，但如今的人族世界中，早已不是當初各自為政的局面。一旦強大的神聖教廷發出召集令，並不強大的暗夜地下城立刻會變為風中殘燭，隨時有熄滅的危險。

  「這樣說的話，您的猜想也不是沒有道理！」在聽完艾莫斯的擔憂之後，何太平也微微皺眉，陷入了沉思。在暗夜地下城生活了幾個月，他已漸漸將這裡當成自己的家園，而無論是惡魔、牛頭人還是黑矮人、暗精靈，這些種族中的不少人都已成為他的朋友。

  「不過紙是包不住火的，實際上，我也一直在考慮何時宣布這個消息。」艾莫斯緩緩摩挲著手中的麻將，沉吟道，「我和幾位同伴商量過，要讓地下城避免四分五裂的噩運，最好的辦法就是在解除封印前，推選出一位新的領主。」

  漫不經心的男性突然有了種不詳的預感，果然下一刻，艾莫斯的嘴角泛起詭異的微笑：「我們需要一名和各族都有交情的人。此外，他也許不是最強，但應該具備靈活的頭腦，能夠適應目前的世界形勢。」

  何太平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臉上，伴隨著手上麻將牌的掉落，他指著自己的鼻子，結結巴巴的詢問道：「老師，您該不會是打算……不，我拒絕！自從我在小學時當過中隊長之後，就從來沒做過官，再說，我也不是共產黨員或者民主黨派成員。」

  「放鬆些，放鬆些，只是暫時而已！」艾莫斯用僵直的聲音安慰著受寵若驚的男性，緩緩的解釋道，「實際上你只是過渡而已，只要地下城度過最初的混亂時期，康斯坦絲就能夠取代你的位子。難道說，你不肯幫助康斯坦絲成為暗夜地下城的領主嗎？」

  「我當然願意，我也願意在一位領主的蔭護下逍遙度日，不過……」雖然口中竭力的推脫，但何太平隱約也意識到，或許自己真的是最合適的臨時人選。

  自從身具惡魔之力之後，他已經被認同為地下城的一員，而那些娛樂的小把戲與幽默的生活態度，也讓他和各種族保持著良好關係，加上背後有巫妖、黑龍、火焰君主以及牛頭人的支持，以及取回惡魔之眼權杖的這份恩情，如果艾莫斯提議他為地下城新領主的話，恐怕還真的有可能通過。但是，抱著享受態度來到這個世界的自己，為什麼要為這種事情辛苦出力？自己的生活，應該是抱著美女、數著金幣才對吧！

  「放心，最多半年的時間，你就能得到解脫。」艾莫斯輕輕拍了拍忽然太平的肩膀，將他還想表達的抗議都按了回去。緊接著，這位老巫妖將注意力重新轉回到牌桌上，猶豫了幾秒鐘，他遲疑著打出一張：「六萬，看起來我快胡了！」

  「抱歉，是我已經胡了才對！」何太平怔了一怔，突然爆發出桀桀的笑聲。緊接著，他一把推dao身前的麻將，同時堂而皇之的伸出手去，將三位巫妖面前的捲軸、法器、財物盡數摟了過來，「承讓！承讓！那麼接下來，我們賭各位老師身上穿著的法袍如何？」

  六天之後，得到艾莫斯魔法傳音的各個種族，都分遣代表聚集在赤色山脈中，而黑龍龐大的龍穴，則被徵用為會議的舉行場地。在正式的集會開始之前，各個種族的代表都已獲知了某種小道消息——封印著地下城達五百年之久的神聖結界，或許將在不久之後被打開。而這個消息，也頓時引發了混亂與騷動，一時之間，原本正常的和睦氣氛也變得詭異起來……

  在這種潛藏著暗流的氣氛中，五百年來最重要的一次會議，在艾莫斯權杖上閃耀的紫光中，徐徐拉開了帷幕。雖然擁有近乎無限的生命，但這位老巫妖似乎沒有浪費時間的習慣，在壓下全場的討論聲後，他輕輕敲擊著權杖，直接切入了會議主題：「各位，我相信你們已經了解到一些內幕，封印著地下城的結界，將在不久之後被打開！」

  雖然已經聽說了這個消息，但在聽到艾莫斯的親口承認時，整個會場還是陷入了嘈雜的嗡嗡聲響中，片刻之後，坐在前排的黑矮人族長霍恩跳起身來，大聲呼道：「艾莫斯先生，既然這樣的話，您還在等什麼？我們不如立刻打開結界，讓外面那些混蛋也嘗嘗被封閉在地下的痛苦！」

  他的話立刻得到了不少種族的響應，愛好吞噬靈魂的大惡魔古特蘭更是不住舔著嘴唇，發出桀桀的笑聲。但在一片混亂中，將身影藏在黑暗中的暗精靈首領崔斯特，卻用怪異的聲音譏諷道：「好主意，那麼霍恩先生請立刻磨好戰斧吧！老實說，我很期待看到您被砍成數百塊的屍體……」

  暗精靈與矮人族一向極為不和，因此即使知道對方說得在理，霍恩還是忍不住提起巨斧，勃然怒道：「崔斯特，你這個只敢藏在陰影中的廢物有什麼資格說我，如果暗精靈有頭腦的話，也不會一再敗給那些精靈了！」

  「晤，你在懷疑我的實力，想試試嗎？」崔斯特的面容依舊平靜，但聲音中的寒意卻足以讓人戰慄，而幾個與暗精靈交好的種族代表更是直接站到崔斯特的身後，用不善的目光望向對面。霍恩絲毫沒有懼怕的意思，霍然站起身來，而唯恐天下不亂的古特蘭在第一時間移動到他身旁，猙獰笑道：「朋友，需要幫忙嗎？我對暗精靈的靈魂很有興趣！」

  「很好，非常好！看來不等出去，我們這裡就可以死掉大半！」但在這混戰一觸即發的時刻，立在高台上的艾莫斯突然重重敲著權杖，發出低沉的冷笑聲，「五百年的相處，不但沒有讓你們學會和睦，同時也讓你們忘記了感恩！難道沒有人想知道，為我們帶來惡魔之眼的是誰嗎？」

  一剎那的寂靜，隨後怒目相視的各個種族，都有些尷尬的別過了頭去，緩緩坐下身來。艾莫斯用冷然的目光掃過所有人，直到他們都在那種威壓下微微低頭，這才換用和緩的語氣，輕輕開口道：「實際上，為我們帶回惡魔之眼的那個人，你們都認識，那就是——何！」

  在這一刻，他權杖上的藍光突然籠罩在何太平的身上，為他增添了幾分氣勢。全場頓時一片騷動，有的人目瞪口呆，有的人交頭接耳，而更多的人涌到何太平身邊，試圖擁抱他。就連最為邪惡冷血的大惡魔，也在這一刻擠出幾絲笑容，輕輕拍著何太平的肩膀道：「何，你是我見過的最善良的人類！所以，我決定滿足你的三個願望，並且不收取你的靈魂！」

  「那只是一點運氣而已，我並沒有做什麼大事！」何太平艱難的從無數條臂膀中掙脫出來，向著面前喧鬧的人群躬身行禮。艾莫斯輕輕敲著法杖，將眾人的注意力再度吸引過來，緊接著，這位老巫妖說出了一番令人難以置信的話。

  「各位，外面的世界改變了很多，神聖教廷的實力已經強盛到無法抗衡。為了地下城的前途，為了各個種族的生存，我們需要一個真正的領主！」艾莫斯的話讓會場再次喧譁起來，很多種族代表在一面點頭的同時，也開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們當然很清楚，領主的權力能給本族帶來什麼。

  「然而，如果我說從各位之中挑選一位領主，恐怕……」艾莫斯刻意的停頓了片刻，看著眾人之間猜忌的目光，他露出難以察覺的笑意，繼續道，「因此，我們需要一個嶄新的領主！他必須與各族都保持著良好關係，能夠代表各族的共同利益，而又有著靈活的頭腦和新的觀念。而我推薦的人選，就是為我們帶來『惡魔之眼』的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