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曹戈

  「看什麼看！這些是漏風沙的洞孔，不是讓你們這些賤民看的，滾！」

  路邊人也推搡著蘇雲蘿：「趕緊走啊！不要命啦，裡頭的綠洲可不是咱們能肖想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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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雲蘿被推搡著離開。

  有路人拽著她，恨鐵不成鋼的吼，帶著幾分威脅。

  「牆裡頭，是咱們整個城裡生命之源！你別惹事，要是裡頭的大人不高興了，漲價都是輕的，要是斷了水……城裡人能把你生吞活剝了！」

  生命之源。

  大漠裡的水，的確稱得上這個形容。

  隨後，她目不斜視地沿著牆壁走了一圈，路上的人越來越少，牆裡的巡視的人越來越多……

  走到盡頭不遠處，竟是一處宅院。

  不同於大漠城裡的石頭房子和牆壁，宅院竟是木頭打造，檐下的燈籠都鑲了金邊，奢靡至極，開門時，隱約還能看見裡面的假山小池。

  如同漫天黃沙里的一處世外桃源。

  她沒敢驚動周圍人，幾個閃身來到院子外沒人的地方，瞧著裡面的庭院清池，池邊放著一張藤椅，裡頭臥著個尖嘴猴腮的男人。

  男人瘦得腰帶松垮，偏偏手指頭上掛著價值不菲的和田玉扳指，正和人說著話。

  下一刻。

  男人只是輕輕一揚手，周圍的人瞬間跪了一圈，開始扇自己巴掌。

  巴掌聲震天響，連蘇雲蘿遠在庭院之外，都聽得異常清楚，她喃喃：「這什麼變態，看著別人扇巴掌好玩？」

  這應該就是那所謂的曹戈。

  家財的確比王員外還要多。

  「誰！」

  院牆裡傳來一聲呵斥。

  藤椅里的男人也隨之回頭：「怎麼？」

  「曹戈大人，外頭好像有動靜。」

  巡視的護衛們霎時一擁而上，直接攀牆過去。

  曹戈這才冷著臉從藤椅里爬起來，眼見手下的把人圍了個水泄不通——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怕也難得跑走！

  「喵——」

  一隻黑白的貓咪竄上屋頂，叫了兩聲。

  護衛們面露尷尬，曹戈慢騰騰地躺回去，慢條斯理地說：「領罰去。」

  「……是。」

  護衛們就此退散，眼底都是濃濃的懼怕。

  院牆外的乾草堆里，蘇雲蘿慢騰騰地走出來，故作誇張：「哇哦，守備這麼森嚴，速度也快。」

  她差點兒就被發現了呢。

  黑白貓兒落到她腳邊，她隨手將吃食留給瘦弱小貓，拐進街市上的茶攤，打聽曹戈的事兒。

  店小二得了二兩銀子的賞錢，什麼都敢往外說，低聲告訴蘇雲蘿。

  「曹戈當真稱得上一聲大人，他原本就是大夏的一個官兒。

  後來惹了事情被流放，他不想死在流放路上，大膽地逃到咱們這大漠裡來，本和這泉眼的前一任主子稱兄道弟。

  沒成想，拜把子隔日，他就一刀捅死了兄弟倆，自己心狠手辣地占了泉眼，修了牆，這不，成了咱們這一方的霸主。」

  再多的消息，店小二也不知道了。

  蘇雲蘿敷衍了兩句，沒有繼續多問，而是折返回來。

  大漠城裡的事情打聽得七七八八，現在還想要知道得更深入準確……還是得找個知事的人才行。

  她輕車熟路地回到之前的死胡同，用長棍子想乾草堆挑開。

  「醒了？」

  她笑著問。

  眼前被綁成粽子的王員外，一身難以言喻的味道，腦袋上插著兩根稻草，倒像是成了真正的乞丐！

  王員外被麻繩堵著嘴，說不出話。

  蘇雲蘿抽出刀，抵在他的嘴角，聲音清冽：「別動，小心割開了嘴，耽誤我問事情。」

  王員外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剛才還抖成篩子，現在瞬間安靜如鵪鶉，一動不敢動。

  麻繩被一寸寸地割開，斷裂的繩子，如同細密的鞭子抽離，打得王員外的嘴都腫了。

  蘇雲蘿的刀向右而去，抵在他的耳垂下方。

  「曹戈是誰？」

  「就是我們這裡賣水……啊啊啊啊！」

  耳垂幾乎要被割裂。

  王員外顧不得任何隱瞞：「他就是以前大夏做官的！流放逃到這裡來，和上下都打點清楚，踩著兄弟的骨頭爬到而今位置的！

  城裡為數不多的泉眼被他霸占著，周圍的人也都聽他的話，他是個心狠手辣的，但平時也好酒和女人，家裡的宅院……」

  王員外手指和耳朵都冒著血，幾乎是嘶吼著，把曹戈的事情和盤托出。

  除了一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倒是和店小二說的相差無幾。

  看來……

  這曹戈只是做事警惕，對自己的來歷，倒是並沒有那麼在意。

  此外，他一個流放的官員，都敢這麼赤條條地在大漠裡活下去。

  那她的人，自然也能在這裡站穩腳跟。

  蘇雲蘿斂眸，將染血的刀刃抵在王員外的臉上擦了擦，在他驚恐的目光里，用刀柄敲了敲他的眉心。

  「我要見曹戈，把我送到他身邊去。」

  「不可能啊，他是個心機深的，就連我平時去見面都……啊啊啊啊！」

  眼見刀尖又一次折返回來，這次，精準無誤地對準他的眼球。

  蘇雲蘿笑著為他謀算。

  「你最好給我一個放過你的答案。」

  「……我，我可以想辦法把你弄進去。」

  王員外喉頭滾動，要不是繩子綁著，他恨不得現在一頭鑽進旁邊的狗洞裡跑出去。

  得到了準確的答案。

  蘇雲蘿才提刀，把他身上的繩索解開，又拽著王員外的頭髮，往他嘴裡塞了一顆藥丸，不等王員外吐出來，她一記重拳砸在他的小腹，等人落地，她抬腳抵在對方的後脊椎上。

  腳尖稍稍用力，王員外就怪叫。

  「我吃，我吃！」

  說著，他將剛才因為重擊吐出來的藥丸，狠狠往嘴裡塞，囫圇吞下去，根本顧不上那是不是什麼毒藥。

  王員外捂著汩汩滲血的手指：「你，我……」

  蘇雲蘿將買來的兜袍往他身上一扔：「解藥只有我這裡有。乖乖聽話，換一身乾淨衣服，送我進去。」

  「可我的手指頭……」

  「你現在只缺一點手指頭，再磨蹭下去，少的就不是這一星半點了。」

  「我帶您去個地方！」

  王員外一個激靈，草草裹了手指，踉踉蹌蹌地往外走，還沒忘記蘇雲蘿的囑咐，用兜袍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最起碼別讓人看見自己這一身腥臊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