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2024-06-05 14:45:58
作者: 蒼山遠
王庭內。
耶律寒手緊握著劍柄,正要走進西殿,卻聽見門口的守衛急忙喊道:「將軍請留步!」
「何事?」耶律寒不耐煩地轉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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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的臉上明顯的浮現出了一道不安,在耶律寒的注視下,他聲若蚊蠅:「今日可汗剛下的命令,但凡是踏入西殿者,皆要將身上的武器留在門外。」
「不得帶武器入內。」守衛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微不可聞。
耶律寒的神情在此刻冷若寒冰,他盯著守衛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出聲。
守衛內心更加慌張了,他結結巴巴的張口,不知該說些什麼。
然而耶律寒卻十分爽快的將身上的劍取了下來,還示意守衛搜身。
守衛戰戰兢兢地將耶律寒全身都搜了一遍,確定再也沒有任何武器後,趕緊推開:「將軍,請。」
這一搜身,足足花了一刻鐘。
耶律寒不僅沒有生氣,臉上的笑容反倒更加明顯了。
見此情景,無人敢再說話了。
他緩步走進了大殿,眼睛緊緊地盯著坐在上方的宇文旭。
「見過可汗。」耶律寒衝著宇文旭行了一禮。
宇文旭頭也不抬便道:「舅舅,你可算是來了,我這有一件事要您去做!」
聞言,耶律寒沒有說話。
宇文旭意識到了不對勁,立刻抬起頭來。
而耶律寒的眼神在此刻變得格外冰冷,他盯著宇文旭:「不知可汗是聽了誰的讒言?」
「舅舅這話是什麼意思?」宇文旭還在裝傻,「我何時聽過別人的讒言?」
「從前臣進這扇門時,從未被搜過身,偏偏在烏子虛來到殿下身邊後,種種規矩無一不是在針對臣!」
「可汗若是不願見到臣,臣將兵馬全都奉上,回了族地便是!可汗何必遮遮掩掩?」
耶律寒說話時,額間青筋畢露。
宇文旭立刻站了起身,聲音很是懇切:「舅舅!你誤會了!」
「我最信任之人還是你!」
「至於此舉,我是覺得烏子虛的話也有道理,若是人人都能帶武器接近我,那我有朝一日必定會死在他們劍下!」
「舅舅若是覺得彆扭,大不了……這規矩就單單為舅舅一人破除!」
聞言,耶律寒盯著宇文旭看了好一會兒。
最後他擺了擺手:「不必了,可汗好意,臣心領了。」
「舅舅,那這回族地一事……」
「只要可汗一日還需要臣,臣就會一直陪在可汗身邊,為可汗掃清一切障礙。」耶律寒的聲音極為沉穩,聽上去可靠極了。
宇文旭臉上流露出感動的神情,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殷切道:「舅舅,現在正有一個棘手的事,需要你相助!」
「何事?」
宇文旭等的就是耶律寒這兩個字,他飛快的將前線的消息說了出來:「不知楚國軍隊哪來的騎兵,竟然十分厲害,我們的軍隊已經撤到了月亮海邊上,再退可就是明州了!」
「明州若是被楚國拿下,那王城就危險了!舅舅,只有你能將他們打退了!」
說罷,宇文旭緊張地盯著耶律寒,等待著耶律寒的回話。
片刻,耶律寒抬起一雙眼睛,看了宇文旭許久。
「這是可汗心中所願?」
「正是。」宇文旭用力點頭,誠懇道,「在我心中,唯有舅舅你,才能將明州救於水火之中。」
聞言,耶律寒露出了苦笑。
就在宇文旭懷疑之際,他又開口道:「好!既然可汗都這麼說了,那臣這就率兵離開!務必將楚國軍隊趕出境內!」
宇文旭鬆了一口氣,卻見耶律寒站了起身。
耶律寒生得高大,宇文旭驟然見他站起身,還被嚇了一跳。
這時候,耶律寒轉過了身。
「可汗,您對烏子虛就如此信任?」
「可您就不擔心嗎?烏子虛能殺了舊主,他這人又有幾分真心呢?」
「您若是對他再無防備,那宇文征的下場,便是您的將來!」
說罷,耶律寒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西殿。
宇文旭愣了愣,待想明白耶律寒話中的意思後,他的臉色便變得鐵青。
而這時,耶律寒已經拿著自己的劍大步離開了。
他死死地捏住雙手,惡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烏大人所言果然不假!」宇文旭咬牙切齒道,「舅舅的確是生了異心!」
在宇文旭身後那扇專程從楚國游商手中買來的屏風後,烏子虛緩緩走了出來,聽得宇文旭的話,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可汗所託非人。」
聞言,宇文旭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他冷聲道:「烏大人都猜對了,舅舅以退為進,表面上是要將兵權還給我,實際上他也只是說說而已。」
「我一說讓他領兵,他就答應了!」
回應宇文旭的,是烏子虛的一聲嘆息。
「是我看錯了人!」宇文旭恨恨道,「我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人!」
「可汗不必擔心,耶律將軍無論心中是何種想法,他都不會拿匈奴國運不當回事。」烏子虛寬慰道,「既然耶律將軍去了前線,您也該放心了。」
「我怎麼能放心得下?若是他贏了這場戰,那在百姓心中,恐怕就只有耶律將軍,沒有可汗了!」宇文旭說到這,眼睛都變紅了,足見他內心的憤恨。
烏子虛皺著眉,久久沒有說話。
宇文旭在看到他的時候,眼前一亮:「烏大人,你可有什麼好辦法?」
「這……」烏子虛遲疑片刻,果斷地搖了搖頭,「這方法有傷人和,臣不能說。」
「為何不能說?」宇文旭臉色唰的一下陰沉下來,「我是可汗!你在我面前有什麼不能說的?」
烏子虛搖了搖頭:「可若是耶律將軍敗在了楚國手中,那會搭上千千萬萬個普通將士的性命!可汗!您不能這麼做!」
然而在烏子虛說出這話後,宇文旭的眼睛亮了起來。
他猛地站起身,在殿內反覆踱步,最後說出了一句話:「是啊!若是讓舅舅敗給了楚國,那他便不再是人人心中的戰神了!」
「到那時,兵權也會自然而然的落在我的手中!」宇文旭越說越激動,神情裝若瘋癲。
見此情景,烏子虛立刻跪了下來:「可汗!您要三思啊!」
「烏大人,你在楚國待了些日子,怎麼學了楚國文人那股矯情勁?」宇文旭搖搖頭,「這法子是為了匈奴好。」
「從古至今,哪個可汗不是將兵權牢牢握在手中的?」宇文旭滿是興奮,極為自信的說道,「我也要成為父王那樣的人物!我要讓匈奴上下,都臣服於我!」
烏子虛搖了搖頭,似是還在埋怨自己的莽撞。
而宇文旭的眼中,早已剩不下其他人了。
他臉上的笑容幾乎要化作實質,馬上他就要成為匈奴真正的主人了!
烏子虛張口,似是還要說話,宇文旭卻抬起手,制止了他剩下的話。
「烏大人,你不必再說了。」宇文旭正色道,「我意已決!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將兵權全都掌握在我手中!」
說到這,他便目光灼灼地盯著烏子虛道:「若是除掉耶律家族這個隱患,那就只剩下了呼延一族了。」
「不知烏大人可有什麼妙計?」
烏子虛聞言,眼神閃爍了一下。
見狀,宇文旭更加斷定烏子虛必定有什麼好主意,連忙追問:「烏大人不妨說說看。」
在一陣遲疑後,烏子虛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的確是有一個妙計。」
在宇文旭暗藏激動的注視下,他一字一句的說道:「那利用便是利用流言蜚語,將呼延家一網打盡!」
「呼延一族在百姓心中名望甚高,若是不管不顧便將其全族剷除,只會引得民心動盪,更會成為千夫所指。」
「但我們只需要在呼延聞的身上按上一個罪名,再做實了他這個罪名,便能讓他的名聲臭了,最後只需我們派出軍隊,將呼延家層層包圍,便能輕而易舉的剷除他們!」
聞言,宇文旭激動得連連點頭。
「不錯!」宇文旭斟酌著這個主意,眼睛都亮了:「什麼罪名最合適?」
「說呼延一族與楚國勾結,夥同楚國人殺害了先可汗,如何?」烏子虛幽幽道,「到時候,我們只需在上朝時揭穿此事!」
宇文旭的眼神一陣變換,最後他用力的點了點頭:「既如此,那一切都交給你去辦了。」
烏子虛聞言,立刻跪地:「可汗放心,臣必定將此事辦得漂亮!」
宇文旭讚賞的看著他,經過這幾日的相處,他對烏子虛是一百個滿意,更因為烏子虛的文臣身份,對烏子虛十分放心。
如今在匈奴,烏子虛能夠投靠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烏子虛這人可以放心用。
宇文旭笑了笑,拍著烏子虛的肩膀以示信任:「你要是能替我將呼延一族剷除,那從此以後,你就是匈奴的國相!」
聞言後,烏子虛一向是平靜的臉上,頭一次出現了激動之色。
「臣定當不負可汗所託!」
「我信你!」
宇文旭點點頭,眼見烏子虛快步離開,一改往日雲淡風輕的做派,滿意的笑了。
不怕烏子虛沒野心,正相反,越有野心的人越好控制,就像是烏子虛。
宇文旭想到這,得意的笑了起來。
如今想來,他比父王還要聰明許多!最起碼他懂得怎麼掌控人心!
烏子虛一離開大殿,臉上的激動之色就緩緩消失了,他沉著一張臉,緩步走出了王庭。
對於烏子虛而言,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籌謀陷害呼延一族的事。
既要做的逼真,讓宇文旭真的相信,又要留有翻盤的餘地。
烏子虛眯著雙眼,看著頭頂刺目的陽光,他的內心充滿了興奮。
多年的籌謀,總算是看見了曙光!
而一直跟在烏子虛身後的耶律寒,在見他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後,越發做實了對他的懷疑。
烏子虛這人有古怪!
耶律寒皺著眉,正準備繼續跟上烏子虛的時候,卻聽見烏子虛輕笑了一聲。
「耶律將軍,你何時也做這麼不體面的事了?」
對上烏子虛眼底譏誚的笑,耶律寒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了。
他下意識拔出了腰間的長劍,惡狠狠地刺向了烏子虛。
不論烏子虛有什麼古怪,只要今日除掉了他,那就將禍患根除了!
然而烏子虛的武功比耶律寒想像中的更強,眼見劍尖即將刺向烏子虛的面門,烏子虛卻迅速轉身一擋,從劍身傳來的力道震得耶律寒手心發麻。
耶律寒不可置信地看著烏子虛。
烏子虛笑了笑:「承讓了,耶律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