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奢侈得壕無人性
2024-06-05 14:10:36
作者: 兮浠
景澤珩還在思索該如何處理當下二人的關係,便瞧見沈梵音面色蒼白的朝自己跑來。
她神色惶急,朝他丟下一句「我還有事,你先回去」就衝出了店門。
景澤珩愣了一瞬便趕忙跟出去,快步去到還在路邊攔車的沈梵音身旁,快速說:「去哪兒?我送你。」
「我……」
沈梵音向來不願給別人添麻煩,可今天是平安夜,想打車太難。
她的習慣在奶奶的安危面前一文不值,她立即說道:「九院,麻煩你了。」
「跟我來。」
景澤珩的車就停在她的婚紗店門前,他帶著沈梵音去到車邊,順手給她開了副駕的車門。
沈梵音已經沒心情管他開的是哪扇門了,急匆匆的上了車,眉心緊鎖著,眼中寫滿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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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澤珩沒多問,以最快的速度發動車子,朝著九院駛去。
九院是安城最好的精神病院,距離婚紗店也不遠,五六分鐘後,景澤珩便把車子停在了九院大門前。
沈梵音低低的道了句謝,推開車門跳下了車。
她跑得飛快,身影融於夜色,幾秒鐘便消失不見。
天邊又落下雪花,飄飄搖搖裝點著漆黑的夜。
沈梵音推開住院樓天台的門,一眼就見到祖母佝僂著背,拄著拐杖站在天台邊。冷風吹起她鬢邊的銀絲,卻吹不散她眼中的寂寥。
陸路這位主治醫生戰戰兢兢地陪在老人家身邊,雙手緊握著老人的胳膊,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她便跳下樓去。
她身邊還有兩個三五大粗的護工,可礙於老人家脆弱的身體,他們也不敢直接動手把人拽走。
餘光瞥到沈梵音,陸路面露喜色,立即安慰老人說:「李奶奶,您快看,梵音來了!」
李奶奶沒有動,雙眼空洞的望著漆黑的夜,仿佛根本沒聽到陸路的話。
「奶奶。」
沈梵音柔聲喚道,放輕腳步走到老人身邊。
她扶住老人的另一隻胳膊,輕聲說:「奶奶,跟我回去好不好?這裡好冷,會感冒的。」
她的聲音溫柔得幾乎能掐出水來,與剛才那渾身是刺的模樣判若兩人。
老人家緩緩轉身,看清沈梵音後她的眼中終於有了些許情緒。
粗糙冰冷的手一把握住沈梵音的手,她皺著眉頭拽著沈梵音的胳膊,渾濁的目光在她身上掃視。
眸底淚光盈動,奶奶哽咽的聲音中儘是擔憂:「音音,你去哪兒了啊?那些人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沈梵音笑著,認真搖頭:「我長大了,沒人能欺負我,奶奶,我們回去吧。」
「他們真的沒有欺負你?」
「真的。」
「嗯……那我們回去,別凍壞了我的音音。」
陸路磨破嘴皮都哄不好的老人家很聽沈梵音的話,扶著她的手一邊往回走一邊念叨著:「音音長大了,要交男朋友了。」
「音音,咱家的女兒可不能給別人當小三知道嗎?女孩子要自尊自愛,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兒不能幹……」
沈梵音扶著她的胳膊,聽著這些老生常談,耐心地柔聲哄著:「奶奶放心,我不會的。」
「要是他們還敢來欺負你就告訴奶奶,奶奶幫你……」
「好,我記得了。」
好不容易把奶奶哄回到病房,餵她吃了藥,等她睡下後,沈梵音這才悄聲起身離開病房。
一出門,她便瞧見了站在病房門前的景澤珩。
「你還在?」
沈梵音錯愕的看著景澤珩,很難理解他為什麼會等在這裡。
景澤珩沒解釋,從衣兜里掏出一瓶溫熱的牛奶遞給她:「給。」
沈梵音接過牛奶瓶,冰冷的指尖立即暖和了些。
她抿了抿唇,輕聲說:「謝謝。」
他問:「奶奶怎麼樣了?」
沈梵音回過神,一指醫生辦公室的方向:「我去問問。」
之前忙著安撫奶奶,陸路也沒機會告訴她到底是什麼情況。
「好。」
景澤珩默不作聲的陪在她的身後,看著她消瘦的背影,眉心微皺。
「陸姐。」沈梵音敲了敲醫生辦公室的門。
「梵音,快進來。」
陸路已經給沈梵音倒了杯熱水,見她臉色不好,她先說道:「梵音你別緊張,李奶奶突然發病,是因為今天幾個護工聊天時說起了最近一個小三上位的新聞,不留神被李奶奶聽到了。」
「放心,我已經給她們開過會,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沈梵音輕嘆了口氣,把手裡的熱牛奶放到陸路面前:「陸姐,辛苦你了,謝謝。」
「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拿一瓶牛奶道謝的。」陸路打趣了一句,然後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李奶奶的狀況比你想像中好得多,我估計再有半年的時間,她就可以出院了。」
「那可太好了。」沈梵音瞧著醫院冷冰冰的牆,「坐牢的至少不用每天吃藥。」
沈梵音鬆了口氣,九院平時不允許家屬探望,只有周日的下午,在病人情況穩定的前提下才可以由醫生安排探望兩小時。
「照你這麼說,醫生還不如病人呢,至少病人病癒了就可以出院。」陸路朝她翻了個白眼。
「醫生不許退休?」
「……」
陸路一手按著心口,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沈梵音不會聊天這毛病,不是一天兩天了。
過去幾年,陸路無數次想按住她給她做個心理檢查。
毒舌的人未必有病,但沈梵音一定有問題。
辦公室的門被再次敲響,陸路抬頭看去,正瞧見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門邊。
這男人的賣相過於好,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景澤珩朝陸路點了下頭,走到沈梵音的身邊垂眸問她:「梵音,奶奶嚴重嗎?」
沈梵音回過神,站起身說:「沒大事,走吧。」
陸路不敢置信的看向沈梵音:「梵音,這位是?」
沈梵音拉上羽絨服拉鏈,漫不經心的回道:「我堂哥。」
陸路呆呆的看著她,丟失了語言。
直等到沈梵音的身影都消失好一會兒了,她這才後知後覺的掐了把自己的胳膊——
「我天,不是夢……奇蹟時刻啊!沈梵音的身邊竟然允許有個男人!」
奶奶住院已經五年多,沈梵音早已習慣了老人家時不時發病,煩悶的心情很快便自愈了。
回到景家。
她看著眼前過分奢華的別墅,由衷感慨她家沈女士真爭氣。
二婚嫁豪門,還是這麼豪的豪門。
景家地處青湖湖畔,是安城最豪的別墅區。寸土寸金的地方,幾十畝的土地上卻只有寥寥五棟房子,奢侈得壕無人性。
但問題是——
「你也住在景叔叔家?」沈梵音看向景澤珩。
「我父母和二叔他們住在一起,」景澤珩說,「不過我父母最近旅遊去了,短期內家中只有你我。」
「……」
沈梵音蹙著眉,想走,但找不到理由。
沈女士都以死相逼了,她再敢囉嗦,沈女士真的會把她掐死。
她還得照顧奶奶,她不能死。
沈梵音把這話在心裡默念了數遍,朝景澤珩點點頭:「打擾了。我會很安靜,儘量不打擾到你。」
「無妨。」景澤珩看著她彆扭的模樣,語氣溫柔了些,「就當是自己家,有什麼需要的隨時告訴我。」
「謝謝。」
景澤珩已經記不清這是沈梵音第幾次與他說謝謝了。
他輕笑一聲,退出她的房間,說:「你先休息,晚飯準備好了管家王叔會來喊你。」
「好的,」沈梵音點頭,「謝謝。」
又一句謝。
景澤珩無奈苦笑,回身走進隔壁他的臥室。
脫下外套,他緩步走到床邊,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拿出個相框。
相框有些舊了,是經年累月積攢下的歲月的痕跡。
相框裡的女孩穿著高中校服,扎著馬尾辮,那張比現在更稚嫩些的娃娃臉笑得格外甜。
那是高中時候的沈梵音……
看著她昔日明媚單純的笑臉,景澤珩的眉頭緩緩皺緊。
她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不清楚。
與沈家母女有關的一切都被二叔死死地按住了,任誰問都不肯多說一個字。
沉思良久,他拿起手機撥通了秘書的電話。
「查個人,男,二十六七歲,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今晚六點左右從長安路18號一堂婚紗店離開,把他的詳細信息告訴我。」
不多時,秘書發來了長長一串信息。
景澤珩看到第三行,唇邊便勾起了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