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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複雜的局面

2024-06-05 11:02:38 作者: 寂海沉舟

  湯宗聞言不語,低頭思考片刻才開口,「建文舊臣、廢黜太子,好一出謀劃!」

  他看向楊士奇,「東里兄,也許做下奉天殿刺駕案的並不是周洪宗和耿璇。」

  「哦?」楊士奇驚訝,稍稍想了想,喜道,「不是他們最好,單憑一個耿通,他們還沒有足夠理由說服皇上廢黜太子。」

  湯宗皺眉,「可我雖有懷疑,卻苦無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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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士奇聞言焦急,「這可如何是好?兇手拿到之後,皇上下旨讓錦衣衛先行審問,百官中已是暗流涌動,你這個刺駕案主查一回去,明日的朝堂上必然是一番唇槍舌戰,萬一皇上就認定是太子所為,如何是好?」

  湯宗一時也想不到好的辦法,轉而問道,「東里兄,是太子殿下派你來的?」

  楊士奇搖搖頭,「不是,太子殿下已是惶惶不可終日,我與楊榮也是想不到辦法,於是想到了你,便秘密來此等待。」

  湯宗點頭,「東里兄,這件事很是複雜,周洪宗是當年的二十九奸臣之一,耿璇的叔父、耿通的父親耿炳文是被皇上逼迫自盡,這三人密謀造反,本就是牽扯到了前朝舊臣和當年的靖難之事,此時又出了漢王遇刺的案子,朝堂里的前朝舊臣自己尚且惶惶,又有幾人又肯出來為太子直言?」

  楊士奇聞言嘆息一聲,「而且不單與此,正傳兄,皇上一直偏愛漢王,當年立太子之事他多少是帶有不願,現在整件事的矛頭直指太子,就算咱們找到其中的疑點,皇上也不一定肯認。」

  湯宗點頭,「廢黜太子,清算舊臣,以皇上的秉性,是做的出來的,也許,他同樣在等這個良機。」

  想到難處,兩人均是沉默。

  湯宗看了看天色,「東里兄,未免風語,你我都不能耽擱太久,此事我已知道,請轉告太子,我湯宗必想盡辦法,保他平安!」

  楊士奇起身,拜下道,「那就拜託正傳兄了。」想了想又道,「正傳兄,你回去後萬不能見太子。」

  湯宗道,「東里兄放心,我理會得輕重。」

  兩人分別。

  回到船上,湯宗命令開船,轉身便進入船艙思考辦法。

  紀綱笑著走進,坐在他對面,「湯大人莫要擔心,以你我的關係,我定然會幫你保守秘密。」

  湯宗聞言大吃一驚,心說難道方才被跟蹤了?

  卻聽紀綱又道,「湯大人莫要這副神色,男人嘛,誰還沒有個三妻四妾,湯大人在家當強硬一些,豈能讓那婦道人家做了主?」

  湯宗聞言想到楊士奇的字條,明白過來,頓時勃然大怒,斥道,「你休要管我之事!」

  「好好好,不管,不管。」紀綱笑著起身,離開了船艙,回頭又看一眼,自言自語道,「湯大人就是太在乎自己的名聲,這活的也太累了。」

  湯宗靜心想辦法,現在留給他的時間可真是不多了。

  楊士奇說的對,漢王遇刺和奉天殿刺駕案因為一個耿通扯上了關係,現在刺殺漢王的兇手已經歸案,自己一入京師,刺駕案也要擺上檯面,所有人到齊,皇上就要定個是非了,明日的朝堂上,註定不會太平。

  可問題是,周洪宗死了,耿璇逃了,湯宗實在沒有足夠的理由證明刺駕案非他們兩人所為,和耿通沒有關係,更和太子沒有關係。

  那明日的朝堂之上,自己又該如何面對呢?

  當然湯宗也不是全無退路,就如紀綱所言,不要理會漢王遇刺之事,一口咬定奉天殿刺駕案就是周洪宗和耿璇所為,剩下的交給皇上決定,廢黜太子也好,清算舊臣也罷,反正與自己無關,死道友不死貧道。

  可湯宗不是這樣的人,他豈能為了自保而至朝堂是非於不顧?

  況且從太祖朱元璋到當今皇上朱棣,五十年來,戰事不斷,百姓流離,太子殿下仁慈,早有與民生息的想法,而若是朱高煦登基,以他的好戰性格,怕是還會多有兵戈,這也是大多文臣支持太子,而大多武將支持漢王的原因。

  想到明日在朝堂上將要遇到的對手,也許是太過厭惡,湯宗腦海中莫名想到了陳瑛,他伸手摸了摸已在懷裡揣了多日的那封密信。

  這本是他與紀綱說好,要當面呈遞皇上的。

  但現在漢王遇刺讓他有了不一樣的想法,只是對於紀綱這個人,他還是得想些法子。

  靜心想了想,湯宗讓車在行準備了酒菜,然後喚來紀綱。

  「湯大人有事直言,何必這般客氣。」紀綱笑著在湯宗對面坐下。

  湯宗親自給他斟上酒,笑道,「紀千戶,咱們第一次來杭州府時,在這長江之上,也曾對飲,往日的恩怨煙消雲散,當時你還請教了我一個問題。」

  紀綱聞言一滯,面色突然變得複雜起來,他低頭看了看酒杯,再抬頭,已是恢復正常,「當日是紀某設下酒宴,今日是卻是你湯大人,怎麼,湯大人也有問題要請教紀某?」

  他這般反應卻是讓湯宗捕捉到了,心中雖有奇怪,卻也沒有多想,端起酒杯,「來來來,咱們先飲了此杯,再言不遲。」

  「好。」紀綱眼神有些閃爍,也端起了酒杯,兩人一飲而盡。

  湯宗道,「紀千戶,今夜咱們就要到達京師,你打算如何做?」

  紀綱聽他如此說,似是一條緊繃的麻繩突然間鬆弛下來,他笑了笑道,「那自然是皇上召見,與湯大人一同入宮面聖。」

  「這話紀千戶說對了一半。」

  紀綱不解,「何解?」

  湯宗笑道,「紀千戶,皇上自然是要召見,但只會召見你,不會召見我,你我不會一同面聖。」

  紀綱更是不明白,但之前湯宗所言種種精準,讓他不得不相信,「這卻是為什麼?」

  「紀千戶口口聲聲說遇事我湯宗說怎麼樣,你就怎麼樣,可真是我說怎麼樣你就怎麼樣嗎?」湯宗問道。

  紀綱聞言臉上還是一堆問號,待要再開口詢問,卻是突然反應過來,笑道,「哦,湯大人是說上書皇上之事?」

  湯宗不語,低頭將兩人酒杯斟滿,這番動作顯然是承認了。

  「我道是什麼事,原來是這個。」紀綱笑道,「湯大人,這件事我是準備與你說,可卻一時沒想起來,不過我這也是為你我好,你想,奉天殿刺駕案幾日前就已經水落石出,如此大事咱們卻一直不馬上上稟皇上,這要問將起來,皇上難免怪責。」

  湯宗看著他,「皇上問將起來,自有我湯宗回話,紀千戶是怕皇上怪責你自己吧。」

  他說的不錯,紀綱本就是皇上明著安插在湯宗身邊的眼線,案子調查的怎麼樣,是對是錯,都與他無關,他要做的就是將進展一五一十告知皇上。

  紀綱見他已知自己心思,也不再狡辯,「湯大人,紀某也是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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