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猜一個準
2024-06-05 11:02:35
作者: 寂海沉舟
「你是誰?為什麼要襲擊水師戰船?」湯宗問那被捉的歹人道。
那人聞言終於轉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扭過頭,「既落你們之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要問那麼多。」
湯宗皺眉,看來這是寧死也不肯說了。
紀綱看著那歹人笑道,「求死簡單,就怕生不如死。」轉頭對湯宗道,「湯大人,將此獠交給我,不信他不說。」
「不必。」湯宗拒絕,看向那人,「你不肯說,本官也知道你是誰。」
這話一出,紀綱和車在行盡皆驚訝,那歹人轉過頭看著他,先是詫異,而後冷笑一聲,「想詐我?」
「詐你?」湯宗哈哈大笑,「本官又何必詐你?」
說完看著他,「你是漕兵,我說的對不對?」
那歹人聞言,詫異地看著湯宗,臉上寫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紀綱和車在行見狀,知道湯宗說對了。
卻聽湯宗又道,「準確地說,你是五月十七日夜,劫持漕糧,殺死友軍的漕兵,我說的對不對?」
那人聞言更是震驚不已,「你......你怎麼知道?」
紀綱和車在行看著湯宗,兩人臉上同樣震驚,這就又猜對了。
湯宗繼續,「說吧,耿璇為什麼派你襲擊戰船?」
耿璇派來的?這又是把紀綱和車在行驚得目瞪口呆,這歹人還什麼都沒說,他卻什麼都知道了。
那歹人看著湯宗,還未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也是因為自己什麼都沒有說,卻都被眼前之人言中。
他臉色神色變緩,很快冷靜下來,冷笑一聲,「你不是會猜嗎?何必要問我?」
說罷轉過頭去,再不看湯宗一眼。
「耿璇派你來的?他人在哪裡?!」紀綱聽湯宗如此說,一點也不懷疑,伸手抓住那歹人,將他半提起來,惡狠狠問道。
那人冷眼看著他,「猜出來又怎樣,我陸大有豈是軟骨頭?!」
「陸大有?」紀綱不怒反笑,「砰」的一聲將他重重摔在地上,「你是真不知道馬王爺幾隻眼呀!」
他「噌」的一聲拔出繡春刀,閃電般斬下,直接將陸大有的左耳朵切飛了出去。
「啊——」
陸大有腦袋上立時血流如注,慘叫不止,卻手腳不能動,在船板上滾在滾去,痛苦掙扎。
湯宗萬沒有料到紀綱會如此直接,他不忍直視,轉過頭去。
「說與不說?!」紀綱又將陸大有單手提起,繡春刀駕在他右耳朵上大聲喝問,可陸大有痛苦難忍,只顧著慘叫。
車在行皺眉,「大人,這個人......」
湯宗點頭,回過頭來,「罷了,紀千戶,他現在不會說的,這個人還不能死。」
「哼!」紀綱看了一眼他,鬆開手,陸大有重重摔下。
湯宗安排車在行帶陸大有去療傷,囑咐他小心看守,莫要讓他自殺。
紀綱不滿,「湯大人,問出耿璇下落,咱們現在就帶人拿了,皇上面前,豈不又是大功一件?」
「我已經知道了。」湯宗道。
「又知道了?」紀綱眼睛瞪得滾圓,對湯宗又是害怕又是佩服,「湯大人已經知道耿璇在哪裡了?您真是神了,他什麼都沒說,你卻全猜出來了,那咱們趕快去抓人吧。」
「不,不是。」湯宗忙擺手,「我哪裡知道耿璇在哪裡,我是知道了耿璇為什麼派他們來這裡。」
紀綱卻不追問,而是不滿道,「你管他來這裡幹什麼,最主要的是知道耿璇現在在哪裡!」
「那個陸大有現下不會說的,你問了也是白問。」
「為什麼?」紀綱不解。
「百餘歹人悍不畏死襲擊朝廷戰船,寧死不肯被捉,自然是耿璇挑選的死命之士,豈能這般容易開口的?紀千戶莫要著急,天下雖大,莫非王土,耿璇跑不了,不必急於一時。」
「湯大人說的也是。」紀綱冷靜下來,強行按捺住自己立功心切的心思,想了想問道,「湯大人,你是怎麼知道那陸大有是劫掠漕糧的漕兵?」
湯宗道,「方才我查看其他歹人的屍體,發現他們胸膛寬闊,肌肉緊密,這樣的人常年訓練,極善水行,小腿黝黑,腳底有繭,說明常年赤足,左右肩膀多有老繭傷痕,顯是多有抗重,左胯略低,這是常挎腰刀所致,如此多統一的特徵,只有朝廷漕軍具備,所以我斷定他們是漕兵,而漕軍要襲擊我們,除了劫持漕糧的那些漕兵,我想不到其他人。」
「湯大人您是真神了。」紀綱佩服不已,轉而又問,「你說你已經知道耿璇為什麼派人來襲擊咱們的戰船,是為什麼呢?」
「耿璇造反之事許多人都已經知道,再無隱瞞可能,他若是要殺我們或者凌晏如等人滅口,自是沒有必要,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是想救出周洪宗!」
湯宗看著紀綱,「杭州城一直戒嚴,他並不知道周洪宗已經死了。」
「原來是這樣。」紀綱恍然大悟,「都已經敗露,卻還在負隅頑抗,行謀反之事,湯大人,今夜之事就是證據,耿璇的謀逆罪名可是和周洪宗一樣坐實了!」
「證據?」湯宗聞言看向紀綱,心中一動,「的確是這樣,不過......」
他沒有說下去,而是皺眉思考,耿璇犯下如此大罪過,能隻身逃出去已是難得,他為何又要派人來襲擊自己乘坐的戰船呢?
耿璇與周洪宗密謀造反也就罷了,但現在事情大白,他何德何能還要行謀逆之事,和大明朝廷對著幹?他手底下難道還有人馬?有足夠的底氣繼續造反?
想到周洪宗的動機另有線索,卻又覺得不對,仔細想了想,他心中浮現一個答案!
「不過什麼?」紀綱追問。
「哦,沒什麼。」湯宗笑笑,叮囑道,「紀千戶,這個陸大有極為重要,你親自看押,千萬莫要讓他死了!」
紀綱拍著胸脯打保票,「湯大人放心,如此人證,我死了他都不會死!」
繼續北行,到了第三天巳時,船隻抵達鎮江府地界,將要進入長江,再往西直奔京師。
車在行走入船艙,對湯宗道,「大人,方才有一小吏將船攔住,說是您的一位舊友想要邀您往鎮江府一敘。」
「舊友?」湯宗疑惑,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在鎮江何來舊友,而且這舊友自己不來,卻派一小吏,這譜看起來比自己這個大理寺卿還要大,這到底是何方神聖?
「可說是誰要見我?」他問道。
車在行拿出一張字條遞上,「他不肯說,只拿了這個,說大人一看便知。」
湯宗接過,只見上面用蠅頭小楷寫了兩句詩:山川萬里永相望,我獨與爾為參商。
湯宗看過之後,大驚失色,急忙起身,「在行,你速速與我同去相見!」